“总而言之,”女士官挑了挑眉毛:“我从来不认为我的方案是完全对你们不公平的,你也不用拿当场击毙来威胁我。我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这点分析能力还是有的。把我当场击毙和按照我的方案来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区别;按照着我的方案来,会留有更多的时间给你们做准备,但是如果当场把我击毙,那你们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对了,我再告诉你们一点,我可是很惜命的。如果你们真的能把我抓住的话,我是不会做出自杀或者是拒不交代这种蠢事的。”
啪,啪,啪
掌声在走廊里响起,音波接触到四周墙壁后又反射了回来,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回音。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你不仅仅是把问题挤压成一堆,然后全部踢到我的脚下,让我来解决。更是给我创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陷阱,想让我一脚踏下去。”
安尔缇收回鼓完掌的双手,交叉着环抱在了胸前。
“你刚刚的话语里大量的谈及到了时间这一个要素,并且还通过把两个方案放在一起直接比对来制造出一个逻辑完美的假象,为的就是让我们都认为你说的话很正确。但是从根本上来讲,你的这个比对也不是正确的。而且你还十分大胆,直接把我的手法照抄过来想要套在我身上。”
安尔缇陡然转变了语气,变得低沉而又有些急促。
“你难道就以为我是一个傻子么!时间的不同你能看得出来,空间的不同难道我就真的不明白?这个地下基地可是没有无线电信号的,除了座机的电话线和专门部署在病房里的上了防火墙的特殊网络,就没有任何能够发射无线电的基站!你真的以为你心里的那点小算盘我不清楚?你想回到安卡拉的目标是假,想要发送信息给奥斯曼国内才是真的吧!真的要是把你送出了基地,你哪怕就是用牙齿嗑,也能打出一行电码,到时候,这个信息掌握方面的先手,可就不在我们的手里咯。”
“啧,”
听完了安尔缇的话,女士官的脸色愈发显得阴沉。她啧了啧舌,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出口的就只剩一句很勉强的应对了:
“反正无论如何,我所能接受的方案就只有一个。你若是不想按照我的方案来,就直接击毙我吧。从现在开始计时,最后再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一分钟之后如果你还没有考虑好,那么这个孩子可就要为你的决策失误而付出代价了。”
“付出代价吗...”
安尔缇把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抽了回去,放到了口袋里面。在这个别人都无法看到的地方,握紧了拳头。“唉—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极端呢,为了奥斯曼这种落后腐朽的国家卖命,甚至还愚忠到了如此的程度,”
安尔缇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然后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不过既然你已经是这个态度了,那就都依着你来,都依着你来。你刚刚说一分钟,可以啊,那就让我好好考虑一分钟,你看怎么样?”
女士官闻言后并没有立刻答复,而是继续紧紧地盯着安尔缇的脸,好像要从她的面部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似得,但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记住,我只会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从现在开始,我就会靠着我的心跳进行计算。要是等我的心脏跳跃70下以后你们还没有答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士官的语气冰冷,不知道是为了可以这么做以压抑住她内心的恐惧呢,还是她在试图通过语气来表明态度,给安尔缇施加压力。
“可以,就这么定。你让我稍微想一下,然后我保证会给你一个皆大欢喜的答案的。”
安尔缇略微点了点头,权当她同意了。
“好,那我就从现在开始数,一,二,三,四...”
女士官看到安尔缇点头了,心里的石头也暂时放下来了。她咽了一口唾沫,润滑了一下嗓子,然后开始高声报数。
“十七,十八,十九...”
女士官的眼神还停留在安尔缇身上,报数的同时她也在监视着安尔缇会不会做出任何有可能威胁到她的行动。至于站在旁边的绔尔德特战队,女士官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把安尔缇盯得很死,她是没办法偷偷做小动作来给特战队下达任务的。在这种情况下,绔尔德特战队和摆设并没有什么区别。
“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
数字离七十越来越近,但是安尔缇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选择,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女士官看着也是有点心急,“我给她的考虑时间会不会太少了?”她这么想着。
实际上,女士官自己的处境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自己心里头是一清二楚。自己刚刚的那一套言行基本上都是表演,自己哪里那么不惜命?事实上,惜命这两个字是她刚刚对安尔缇所说的话里面最真实的一个单词了,她也根本不想去给奥斯曼帝国陪葬——虽然在临行前的宣誓大会上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她更清楚,一旦她毙掉了这个孩子,那她也就失去了唯一的一张牌。这样的话被枪杀都算是比较幸福的结局了,更有可能的是被绔尔德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于是她便自顾自的把报数的频率降低了一点,手动把那个最后期限往后挪了一些。
“我考虑好了。”
就在女士官数到第五十七的时候,安尔缇突然抬头,打断了女士官的报数。
“考虑好了?你是同意了我的方案么?”
女士官的嘴角不由得上翘了起来。
“是啊,我觉得你的方案很好——前提是如果你真的有能够威胁到那个孩子的砝码。”
安尔缇面带微笑,向着女士官鞠了一个四十五度的躬。
“至于现在嘛,还是请你和叙江一起,睡一觉好了。”
“什么!?”
麻痹的感觉顺着女士官的下腰处扩散开来,伴随着其同时袭来的是一阵阵的无力感。原本紧绷的肌肉在接触到这种感觉后瞬间就放松开来,而没有了肌肉拉扯的骨架也随之瘫软。
“这是,什么时候?”
女士官想要扣动扳机,但是手指却没了力气。她艰难的转动眼球,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了一个绔尔德特战队队员,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注射剂,而注射的地方,正是无力感在自己身上蔓延的起始点。
“该死的,是肌肉失能剂!”
女士官瞠大双眼,她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小针管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更明白了本来城府深厚的安尔缇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那么的情绪多变。
没错,安尔缇是把自己,或者说把自己的地位当成幌子,来吸引她的目光,而真正动手的人却不是她,而是刚刚在混乱中就一直没有从自己背后出来的某个特战队员!也就是说,安尔缇刚刚的所有动作,都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是现在才明白着实是有些晚了,她对此没有任何方法。肌肉失能剂的唯一解药就是时间,只有等到药剂的时间到了,她才能够回归正常。手枪顺着她的手边缘滑落下去,她已经无力再去抓住一个好几千克重的东西了。看着掉落的手枪,她挣扎着想要说出什么,但是却已经力不从心,嗓子里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彭—
女士官瘫倒在地,没有了肌肉的支撑,单单依靠骨架,又能如何去抵挡重力?她眼睁睁的看着安尔缇冲上前来,一脚踢开了滑落在自己身旁的手枪。又看到特战队正在三两成对,做出一副已然是事态结束后,准备回营的架势。她想要哀叹一声,但最终穿出来的不过是一口粗气。最终,她浑身的肌肉都失去了效能,现在,她哪怕是想动弹一厘米都已经做不到了。
饶有兴趣的看着趴在地上已经一动都不能动的女士官,刚踢开了手枪的安尔缇又俯下身来。她偏了偏头,让嘴唇贴着女士官的耳朵边,笑吟吟的对她说道:
“你看,我是怎么说的来着?你和叙江,都得在这片土地上留着,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女士官现在已经没办法做出任何语言上的回应了,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凶狠一点,以展示自身的态度。
但是很明显,安尔缇对于女士官的态度一点都不在意。或者说,她为什么要在意呢?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人的态度,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所以,安尔缇接下来又做了一个更加能够惹怒女士官的动作。她直起身来,伸出了一只脚。用脚尖勾住了女士官身着的防弹衣背上的带子,将她就这样直接的挑了过去,露出了被她压在身下的叙江。
叙江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沾着灰和土,还有些地方被蹭的一道一道的划痕。长廊里的灰尘倒是不多,但是女士官从山里带进来的灰尘可就不少了,再加上一路上的磕磕碰碰,大伤没有,小伤反而到处都是。
安尔缇轻轻拉住了叙江的手,就这样把他拎了起来,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