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盖亚帝国——
皓月下的便是主教教堂,照进殿内的是淡淡月光。空气会冷得令人忘记季节,大概是帝国内墙的结界所致。
原本嘈杂的虫鸣,现在也几乎听不见了。
修女模样的女孩一语不发,只管步入教堂。
殿内最靠前的长椅有个男人的背影,女孩便在那身后的位置坐下。
她的身材成熟丰满,但不会给人臃肿的印象。少女双手握住胸口挂着的十字架,低头虔诚地祈祷。
礼堂里有两名先到的贵客。一位只能看到背影的男人和旁边长椅上的一位传教士。
既然是受到修道院的指示过来这里,由此倒也不用担心人身安全的事情。只是他们的身份,少女也就不得而知了。
祭坛前走来一个人影,是主教教会的大祭司。
尽管少女也是万千主教教徒中的一员,可真当亲眼见到这位遗族中首屈一指的魔法师时,弥漫于她身边的气息却显得静谧。
比起预想中的压迫感。这静谧反而恐怖。
少女无意识地抿了下嘴唇。随后——
「主在索多玛的高山上说,吾等信徒都是兄弟姐妹。倘若是家族得以昌盛,应献上吾之赞美,族人之奉献;倘若是族人遇到危旦,授于主之赐福,兄弟姐妹亦当团结友爱。故此,今日吾等聚会亦有此意。sister,汝应是初次来到这里,真主在上,报上你的姓名。」
语气严肃,但不会觉得冷漠,是个比想像中年轻,带着某种笑意的女性嗓音。
大祭司如是说。
「圣母在上,圣子在左,献上赞美。我是圣玛利亚修道院的姐妹,由牧师赐名作玛丽安·缇娜·修温贝利,清晨在世人面前唱赞美诗,傍晚便作祷告和休息。此次来前来,乃是受到神的指引。」
迟了一瞬,少女回答。紧张使声音略为发抖。但台上的大祭司倒不以为意,继续对少女质问。
「年纪呢?」
「刚过十五,还未满十六。」
「吾听闻约瑟夫神父介绍,他对汝的评价甚高。据说汝的天赋过人,吾倒是感到奇特,汝的魔法造诣如何?」
约瑟夫神父是主教中广为人知的人物。盖亚帝国各大教会的讲道和传教都由他负责,此刻来访主教本部也是修道院院士在约瑟夫神父的建议下推荐她来的。
「吾主要是在防御和侦查方面的魔法有所掌握,希望不负大祭司厚望。」
「学会几阶?」
「均是高阶四级的魔法。」
「很好。平日里有什么爱好?」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玛丽安微微有些迟疑。
「大祭司过奖了。除了阅读经文之外,也就只有看看电视剧了。」
「嗯,不错。」
另一边传来男性展露笑意的动静。是右边长椅上的传教士。
「汝今日来访确实是教会的安排。吾见汝神色慌张,可问汝对此次会面可有做了解?」
身为大祭司的女性自言自语似的,忽然朝玛丽安问道。
「我作为修女仅是履做教徒的职责,并不知情。若是教会的号召,我应当听从宣告。」
「汝应当听从。神说,吾辈尽是罪人。自从伊甸园被逐去,神对吾辈降下罚。但凡是有血气的,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生于尘土,仍要归于尘土。若你做凡俗之事,大可每日虔诚讲义,罢做平凡度过一生。」
玛丽安感到背脊发冷。虽本是同教之人,修道院的礼拜她也都有参与。但是听高位权重的大祭司讲道实则是第一次,她的话语像是从天上降下来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大祭司似乎在向她说明缘由。
「若是世间只有吾族之后裔,那倒将遵从神的教诲。直至海中的怨念聚集,化身为人,模仿吾族之面容,学习吾族之言语。吾族即使老师,即使人类的同伴。吾主宽恕世间的罪恶,但凡是为了道义为战的,都是得到神的认可的。可若是有人把剑刃指向吾族同胞的,吾族也是要夺人性命的。」
「吾主是万神之神,万主之主,吾将追随神的指引,带领我族昌盛不息。」
玛丽安同身前的身影和传教士三人异口同声,做出回应。
「人族之中有着罪孽极为沉重的群体。想必十年前的灾难汝等也是知道的。今吾族在东11区的人族行政区经营生息已有几载,是为两族共存的未来探索希望之路。为此,故才有今日汝之会面。」
这时大祭司像长椅的方向摆了下手,身前的那个男人开始发言。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接受这条共存的建议。前几天的事件就是鲜明的例子。」
突然从文绉绉的发言转为日常的用语,玛丽安硬是愣了片刻才再度开口。
「您是说东11区中央区的因为「骇客提案」而引起的暴动的事情吗?这件事情是闹得满城风雨,而且据说还有同族的人参与到其中。」
「对的,这件事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不但人员伤亡惨重,目前这起暴动还在各处都在进行调查。人族中的极端分子对我们遗族抱有敌意这是众所周知的,实际上就算是有遗族参与的情况也是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在尝试中,是在共同摸索一条和平共处的道路。关键的地方在于,啊…」
男人点上烟,吸过一口。不过此时大祭司和传教士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悦。
「你岂能在主的面前吸烟?」
男人笑了笑,说道:
「我是无信仰者。就这一支…」
大祭司摆下手,但不再追究。男人继续说道:
「若是异族之间的战斗倒可无妨。令人疑惑的是,除了有遗族参与暴动之外,还有神族插手这件事。」
「神族!?」
本是遗族的玛丽安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嗯。你可能有所不知。自诸神时代天使族被消灭之后,世间仅此诸神黄昏一人被称作神。然则诸神黄昏去世之后那群人才在世人面前展露出身影。那群拥有天使之血,自称半神的神族——使徒。」
沉默许久的传教士总算开口,苍老的声音沉重但却包含生气。
「是的。拥有凌驾于世间万物的绝对力量的存在。使徒。不过拥有一半遗族血液的他们大多跟我们是和平相处的态度。实际上包括现在我们都还有使徒这张王牌,以备不时之需。」
「我有些不太明白。我在经书上也没有读到过有关使徒的历史…」
「流传版的是吧,没办法,只有流传版的是正统之作嘛。有时候用起来是不太方便。来来来,给你这本,这上面有修复的部分,之后你祥读便可知晓。既然说到使徒了,你大概也就知道你这次来是做什么了吧。」
男人递过来的「遗族圣经」,玛丽安双手接过,点头致谢。
「是的。汝此次来访正是调查此事。倘若有对吾族抱有敌意的使徒,那实则是极其危险的存在。汝的能力十分优秀,故教会同意推选汝为最佳人选。」
「能为教会的安排献上我的微薄之力,实则是我的荣幸。」
见到玛丽安的决心,大祭司点头表示认可少女的态度。
「放心。汝也不并非是孤军作战。遗族若有为了道义要做出危险的,同族的要为其献上祝福,打铁为生的要献上最锋利的刀剑,放牧的要献上最鲜美的羊肉,来,接受教会的祝福,这把由远古生灵打造的核心装备赠送于汝。」
大祭司挥了下手上的法杖。届时在半空出现一片星辰,那道星光慢慢汇聚形成一道光影缓缓降落下来。
那道光落到大祭司的手上,闪光过后是一把精美的短剑。
「这是教皇配在身边作为防身的魔法武器,名为「赫拉克墨」的短剑。单是在斩杀敌人这点,就足以横扫千军。汝也不得当做私欲滥用此等力量。」
「感激不尽,吾绝对不负众望。」
「得益于教皇魔力高强,所以还不曾唤醒过这把剑上的灵。倘若到了危机的时刻,汝用它割破手指,喂以汝之鲜血,方可唤醒这把剑上的灵。」
玛丽安不禁观察起这把短剑。宝石加身,蓝光莹莹,像是艺术品一般精致的武器。
「哎,现在就因为暴乱这件事情弄得人族与遗族的形势又紧张了起来。实际上呢,我们也有过怀疑,甚至不排除人族中藏有使徒的这种可能性。」
男人咋了下舌,发出烦躁的声音。
「本身泰拉就存在信奉他神的异教徒,除了新教与主教的关系比较和平之外,异教的问题一直是遗族内部分裂的根源。若是遗族的使徒那倒不会引起自身的灭亡,可如果是人族中的极端分子掌握着这种力量,那就很危险了。」
传教士回答男人的抱怨。
「是啊,十年前就是教训啊。人类就是那种不涨记性的生物呢。不断的重蹈覆辙。然而他们却占据着极大的人口优势,当前泰拉局势的相对稳定看来也在渐渐分离解析了。」
男人叹了口气,他的话使得众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大祭司继续说道。
「另外,汝的住处安排在东11区学战区久游理学园的专用庇护所。一座名为亚特兰蒂斯的别墅。那里是专门为重要的人物建立的住处,周围也都设有结界,虽然是在人族的行政区,汝大可放心住下。」
男人拿出一张学园卡,递到玛丽安手中。
「然后这是你的学园卡,可能第一次离开盖亚帝国去人族的行政区,很多生活方式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不过生活上的问题教会都会替你安排。然后约瑟夫神父工作日在久游理学园授课,休息日会去学战区的教堂传教。你日常工作的地方也在那里,平时有空你也可以去拜访他。」
对话进行到最后,大祭司走下台阶,来到玛丽安面前。
玛丽安从长椅上起来,俯下身接受大祭司的祝福。
大祭司把手伏在玛丽安的头上,念道:
「此去一行事关吾族之未来,献上吾之祝福,汝要确保自身的安危,量力而行。」
「嗯,愿神灵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