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当啷。
灰拽了拽挂在自己脖颈上,重得让后颈酸痛不已的铁链,意识这并非是一直以来所畏惧的噩梦,而是比噩梦更过分的现实,灰垂下了头去。
被卖掉了。
辉姐似乎是有着什么打算,但是,无论那是怎样的计谋,自己被所信赖之人出卖的失望感不会消散。
没有被冒险者抓住成为奴隶,却被同族所出卖,这是讽刺不成?
[啧。]
轻轻咂嘴,灰没精打采地倚靠住背后同样冰冷的铁栏杆,烦躁地挠着灰白的头发。
[那,那个...]
直到在黑暗中不知为何物的某种东西出声,灰才意识到,在这个连平躺都做不到的窄小铁笼之中,还有其他人在。
听声音像个女孩子,灰抽动了一下鼻子,嗅嗅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虽说现在的灰只是个被困在铁笼中的奴隶,但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雄性,对面是为雌性的事实,既然如此,自己便要尽可能做到绅士。
嗯,血臭与汗臭夹杂在一起,简直了。
灰赶忙收回自己的鼻子,眉毛因从自己身上传来的难闻味道而狠狠皱在一起。
再看身上的装扮,虽说铁笼外罩着黑布让人看不太清,但通过手感还是能够知晓这是粗制滥造的麻布,大概是被许多人穿过的关系,上面沾染着黑乎乎的,不知原本为何物的污渍。
一想到之前穿过这身衣服的人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灰的心情更加地低落起来,差点就要再度咂嘴,好不容易从女孩子的面前忍住了。
[是?请问你是?]
既然在外表上做不到绅士,那就只能通过言行来弥补。
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问过去,灰将双腿盘起来,为看不见身影的女孩多留点空间。
[奴,奴隶...]
这是当然的吧,既然同在这样的铁笼子之中,同作为奴隶也是十分理所应当的。
[我的名字是灰,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单名一个灰字,你的名字是?]
[娜娜...因为是7号,所以是娜娜...]
[成为奴隶之前的名字是?]
[没有,从,从出生,就是...娜娜。]
从出生便是奴隶。
这点在这个世界也并不少见,贫穷的人强挺着将孩子生下,待孩子诞生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喂养一个孩子,只能贱卖给奴隶商,以求自己的孩子能在牢笼中吃顿饱饭。
奴隶虽然没有自由可言,能得到的薪劳也少的可怜,一旦生病衰老便会被舍弃,但最起码在健康之时,不会被活活饿死。
[是吗,不过既然同在这个牢笼之中,我们便一样是奴隶,只是在这个铁笼里的话,我是你的同伴哟。]
[同伴?]
更加疑惑而又小心翼翼的话语让灰自然而然地心生怜悯。
[所谓同伴,便是一同承担痛苦的友人。]
不行,对他人产生怜悯之情,自己还没有这般伟大。硬是将怜悯压制下去的灰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友人?是...什么意思?]
[可以依靠的人的意思,寂寞的时候,娜娜可以尽情依靠我。]
[那...那么,娜娜,现在过去也可以吗?]
[可以可以,随娜娜喜欢就好。]
不如说,大欢迎!
黑暗中缩成一团的阴影动了起来,以极其缓慢而又犹豫不决的动作,来到了灰的这侧,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灰的身旁。
像个小动物一般警惕却又可爱的举动让灰的嘴角自然翘起。
哗啦——
将此时此刻堪称完美的氛围一扫而光,随着笼罩在铁笼外侧的黑色布罩被一口气掀开,阳光刺入两人的双眼,眼球灼烧的痛感让灰呻吟起来。
赶忙转身为自己身后的女孩挡住阳光,灰眨动几次眼睛,让自己尽快适应这份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