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愛一次(2) ‧ 悠閒
今天是周日, 彼得不用回事務所工作。彼得和可伶兩人正在家中享受著難得一刻的放鬆。
「可伶, 我們下一個星期去鹿兒島旅行好嗎?」彼得放下手中的報紙, 抬頭望向可伶。
「好。」可伶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的畫面, 只是隨意回答彼得的問題。
「喂喂, 妳該給我好好的回話。」彼得有點生氣。
終於, 可伶的眼睛離開電視畫面, 專心聆聽彼得的說話。
「彼得, 你有時間空出來嗎?」
「妳用不著擔心, 我可以推掉工作。」
「推掉工作的話, 會不會不太好?」可伶的憂心浮現在面上。
「就這樣決定, 下星期一出發前往鹿兒島。」
彼得哼著不成調的調子返回書房, 上網預訂下星期一前往鹿兒島的航空機票。
可伶無視彼得的高興, 再次把注意力放回電視畫面上。
陽光普照, 乳白色的雲隨風的流動飄浮在蔚藍色的天空之中。在遙遙遠方的天邊, 有一隻灰白色的海鷗在海上飛翔。鹿兒們無拘無束地在大地上奔馳, 閒時在草地上優閒地吃草。
可伶正托著腮兒, 凝望窗外的風景, 享受著至開著的窗吹進房的海風, 任由其在耳畔低聲呢喃。
現在的可伶已經煥然一新, 過去的她逐漸被時間一點一滴的洗去。
一陣輕輕的開門聲響起, 鞋跟踏在木地面上敲起聲音。
「可伶, 妳坐在窗邊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 不覺悶嗎?」彼得笑問。
可伶離開窗邊, 走近彼得, 把頭托在彼得的肩膊上。
「我們不如去沙灘散步吧!」可伶提議。「我想出去散一下心。」
彼得拖著可伶的手, 打開房門離開房間。
他們兩個手拖著手, 放慢腳步往沙灘走去。
「天氣真好!」可伶仰望天空, 發出一個讚嘆。
彼得笑而不語, 只是默默地緊握著可伶的手。
「你怎麼一直在笑?」可伶噘起小嘴, 有點不滿。
「因為我不但可以欣賞到美麗的風景, 而且又有最愛的人在自己的身邊。難道我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彼得瞄一下身旁的可伶, 她的雙頰泛起紅霞。
海浪擊拍著沙灘, 泛起珍珠似的泡沫。但又一瞬間, 海浪又退回去, 沙灘上只留下海水的足跡。
「彼得, 我想看日落。」
於是, 可伶慢慢地坐在沙灘上, 面對著無際的海。彼得站立在她的背後, 同樣凝望著無邊無際的海。他們一直看至海浪的拍打、倒退, 太陽隨時間的消逝而漸漸地沒入天際。
「夕陽真美!」
「是啊! 這正如人生一樣, 同樣都是熣燦奪目的。」彼得輕撫可伶的秀髮, 望著下沉中的太陽。
「可伶, 我剛才出去了一下, 去了四周逛逛。」
彼得頓一頓, 繼續說:
「在距離沙灘的不遠處有一個跳蚤市場, 我們去看看吧!」
可伶立刻面露出感興趣的樣子, 彼得的內心即時明白可伶想去。
正當可伶和彼得離開沙灘, 前往跳蚤市場的時候, 突然發生了一件突發事件...
「不妙!」可伶大喊出來, 彼得根本反應不來, 眼底便有一道黑影在前方突然飛快閃過。
「鹿!」可伶指著前方不停呼喊著。「彼得, 那隻鹿!」
「那隻鹿發生甚麼事?」彼得還未醒覺悟到一件嚴重的事。
可伶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追著那隻鹿跑起來, 彼得慌忙追上去。
彼得突然見到一張紙含在鹿的嘴唇邊, 看起來覺得極為眼熟, 像是哪處見過一樣。
腦袋飛快地轉起來, 沒錯了, 就是兩天前在飛機場買下的回程飛機票。難怪這麼眼熟了。
那隻鹿在前方一直的跑, 可伶根本一點追不上鹿的速度, 被鹿完全拋在後方。
鹿邊跑邊吃那張飛機票, 彼得心想不妙。不容得彼得慢慢細思, 他開始全力迅速奔跑。
可伶漸漸感到氣促, 步伐開始逐漸減慢, 眼見著那隻鹿漸漸遠去, 心急如焚。可伶現在只是有心無力, 雙腳已經開始發疼、發軟。
突然, 身旁有人跑過, 可伶側頭而望。
彼得極快的速度嚇呆了那隻鹿, 鹿拔腿就跑。不過, 彼得的速度卻比鹿更快。
大家之間的距離逐漸收窄, 簡直就好像一場競技賽一樣, 兩名比賽選手都互相不讓, 要爭奪唯一一個的冠軍寶座。
噗沙! 彼得失了平衡, 倒在沙地上, 膝蓋流血不止。可伶趕上前, 想包紮彼得的傷口。
「可伶, 走開!」彼得一把推開可伶, 堅持把那張從那隻鹿的口中奪回來。
「但是, 你的腳...」可伶的雙眉緊蹙。
彼得不顧可伶的阻止, 又再拔腿追趕那隻鹿。
那隻鹿原本站定了腳, 看著彼得何時追上來, 一直靜靜地等候著彼得。
彼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那隻鹿是在與他玩耍! 應該正確來說, 那隻鹿現在正在諷笑他的沒用。身為人類, 竟然連一隻鹿追不上。
彼得心有不憤, 拼命地跑, 不顧膝蓋上的傷口一直在滲出血水, 疼痛的感覺是如何透徹整隻右腳。不過, 現在的他, 是不會理會這些小事情。
「抓到了!」可伶情不自禁喊出聲來, 跑到彼得的身邊, 以助彼得的一臂之力。
彼得和可伶一同按著鹿, 從鹿的口中扯回那張屬於自己的飛機票。
「我們成功了!」可伶抱著彼得, 不斷地吻他的臉。
彼得不斷地喘氣, 辛苦得說不出話來, 喉嚨活像被火燒的一樣, 無論用多少的水也熄滅不了這種乾渴。
「彼得, 你的膝蓋還好嗎?」可伶對著彼得皺起雙眉。「不如我們不去那個跳蚤市場吧?」
「我沒事, 所以我們去, 一定要去!」彼得強忍疼痛感. 挺直身體, 走起路來。
「你真的沒事?」可伶還是有點不放心, 再多問一次。
「我們現在就去那個跳蚤市場!」彼得像一個小孩般高聲呼喊著。
其實, 可伶是深知道彼得是在強忍的, 因為他的眉頭緊皺, 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可是, 可伶還是佯裝一切不知情, 聽彼得的話去做。
於是...
「彼得, 這個鹿擺設好美啊!」可伶拿著一個鹿擺設, 左看右看。
「小姐, 這個鹿擺設是鹿兒島的特產。如果妳喜歡的話, 我可以低價賣給妳。」
可伶一直端詳著鹿擺設, 不願放手。彼得眼見可伶如此喜愛這個鹿擺設, 從褲袋中掏出錢包, 取出錢。
「這個擺設, 我買下。」彼得把錢放到這攤檔的檔主手中。
「客人, 多謝多謝。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旅行。」檔主的面上堆滿笑容, 在一刻, 彼得覺得這個人有少許可憐。
「彼得, 我們走吧!」可伶拉著彼得, 趕著前去下一個小攤檔。
當然, 可伶現在根本不會去留意檔主的可憐樣子, 只是想在這次的鹿兒島之旅中與彼得有一個難忘愉快的回憶。所以對於可伶而言, 檔主的可憐並不是她該留意的事。
「可伶, 妳看!」彼得指向前方的廣場。
原來前方正在搭建一個火架, 準備晚上的營火大會, 慶祝鹿神的來臨。
「彼得, 我們今天晚上不如參加這個營火大會, 好像不錯。」
可伶的雙眼閃閃發光, 彼得輕拍一下頭髮, 嘆了一口氣。
「隨便妳。」
「即是說, 你答應了。你千萬不要後悔啊!」
「我知道了。」彼得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他已經完全屈服於可伶之下了。
「我們應該先吃晚飯, 還是多逛一點? 彼得, 你有甚麼意見?」可伶頭痛不已。
「以我之所見, 應該不吃晚飯。」彼得以一個端正的表情回答, 可伶有點不明白。
「是因為我們要吃街頭的小食。」
可伶面露出一個終於明白的表情, 腦子開始飛快的轉起來。
「那麼我們該從哪一種小食吃起來?」可伶邊低頭沉思, 邊反問著自己。
「我們就從這檔小攤檔開始吃起吧!」彼得指向身後的小攤檔, 可伶的目光隨著彼得所指的方向往後望。
那檔小攤檔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燒章魚燒的香味已經傳至可伶的鼻中。 饞嘴的可伶早已按捺不住, 口水沿她的嘴角流出來。彼得不禁失笑了一聲, 結果立即招來可伶的斜瞪。
彼得買來兩串章魚燒, 把其中一串遞給可伶。可伶已經急不及待, 張口大咬。
「嘩! 好燙!」
可伶實在是太搞笑, 彼得真的擔心他自己會禁不住笑出來, 於是, 趕緊把面孔移至另外一方, 千萬不能被可伶見到。不然,...
「彼得, 你到底在笑些甚麼?」可伶面露出陰險的笑容, 彼得的背脊不禁生起冷顫。
「沒甚麼...」彼得真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因為他知道可伶的壞習慣開始出現。
「我們不如邊走邊吃吧!」彼得作出一個提議, 想引開可伶的注意力。
可伶點頭贊同, 不再作聲, 默默地吃自己手上的章魚燒。彼得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就是這樣, 他們邊走邊吃著沿途的小食, 營火大會隨著黑夜的來臨逐漸開始。
月亮的光輝奪去了四周繁星的顏色, 月的美為這一夜添上了一種喜慶的氣氛。
營火大會的煙花璀璨綻放, 為漆黑的夜空添上點點的裝飾。
可伶已經看得如癡如醉, 彼得把可伶的可愛表情全都記在眼內。
「怎麼啦?」可伶側頭困惑地反問彼得。
彼得搖頭, 沒作任何聲音, 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可伶的面龐。
「煙花好美啊!」可伶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影。
彼得不自覺地將手臂環繞著可伶的纖纖柳腰, 可伶裝作一切都看不到。
「天光了, 你這個大懶蟲, 立即給我起來!」
可伶拉著彼得的手腕, 拚命地想把彼得弄醒, 但彼得卻紋風不動。
「我不理你了, 你繼續睡吧!」可伶獨個兒生起悶氣, 離開床邊。
「可伶, 別走!」彼得拉著可伶的手腕, 可伶楞了。
可伶步回來, 坐在床邊, 纖長的手指順著彼得的頭髮的生長方向撫摸著。可伶的目光盯著彼得沉睡時的臉龐, 沉沉的呼吸聲帶動空氣流動。原本我沒可能留在你的身邊, 但今天, 我可以了。如果沒有你,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得如何, 可能要繼續和你過著偷偷摸摸的婚外情, 直至有一天, 遭到丈夫的揭破而身敗名裂。那時候, 我真的不能不離開你。不過, 現在的我可以無時無刻地纏著你了, 我一定會不離開你。儘管是地老天荒, 我也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可伶, 妳幹麼呆了?」彼得用手背貼近可伶的額頭。
「沒甚麼, 只是發呆一會。」可伶推開彼得的手, 接下說:
「快給我起來! 要乘九時正的航班!」可伶心急如焚的催促。
不過, 現在的彼得卻無意起床, 可伶被彼得弄得氣急敗壞。時間都不早了, 時鐘上的針指向七時半。單是前往飛機場都需要一小時, 而且還要登機手續呢。可伶愈想下去, 心情更為焦急了。
「喂, 彼得, 你到哪裡?」彼得突然起床, 可伶征征地呆看著彼得步進盥洗室。
「洗臉。」彼得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鏡子上, 臉上還有數滴水珠。
彼得輕聲地步回可伶的身旁, 用他那隻溫暖的大手拍拍可伶的頭髮。可伶只是一直乖乖地任由彼得拍她的頭髮。彼得的手大而溫暖, 雖然他會把我的頭髮弄亂, 但不知何為內心有一種祈望。內心希望著如果能夠一直都被彼得這樣子撫摸我的頭髮就好了, 一直到永遠。這份安全感令我的心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把自己凌亂的內心都安撫下來, 真的不可思議!
「可伶, 我們不是要趕快些的嗎?」彼得停下手中的動作, 看著可伶那塊沉醉的臉。
可伶忽然記起甚麼似的, 連忙問彼得:
「彼得, 你的腳不痛了嗎?」
「老早就不痛了。」彼得瞄一眼可伶的臉, 續說:「擔心我?」
「有少許。」可伶低下頭, 臉有點發紅。
「我們走吧!」彼得的右手拖著可伶的手, 另一隻則拉著行李箱步出酒店房間。
他們兩人乘搭由酒店提供的專車前往飛機場。
「彼得, 這次也能夠和之前一樣, 可以趕得及嗎?」可伶偎在彼得的懷抱中, 任由彼得撫摸她的頭髮。
彼得的目光一直凝視著窗外的景色, 默不作聲。
車子只用了四十五分鐘, 便到達飛機場。
為了趕得及九時正下車後, 彼得和可伶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好,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櫃台前處理登機手續。航空公司的職員眼看面前的兩位客人這麼匆忙, 立即提高兩倍的速度來辦理完成。
終於在八時四十五分, 彼得和可伶都坐在飛機上的座位。
「真幸運! 竟然能夠趕得及。」可伶歡呼著。
彼得的座位是在飛機的通道旁邊, 現在有許多乘客在他們的身旁走來走去, 每人都忙於安置自己的隨身行李, 空中小姐亦為了服務客人而在機艙裡忙碌走動。
飛機尚未起飛, 可伶把頭搭在彼得的肩膀上, 可能是一大清早起床的關係, 在她自己不知不覺的情況之下, 慢慢地墜入夢鄉。彼得知道可伶的疲累, 他沒有叫醒她, 只是在她的耳邊輕輕唱著搖籃曲。
「可伶, 快醒來! 到了目的地了。」彼得輕搖著可伶的身體, 可伶在整程飛行旅途中都睡著了。
「回到美國了嗎?」可伶揉揉雙眼, 帶著半睡醒的聲音問。
「是。」彼得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開玩笑的表情。
出了飛機場, 門口立刻傳來一把「你欺騙我!」的女人聲音。
「可伶, 妳冷靜一些。」彼得有些愧疚, 知道自己是不應該欺騙可伶, 但他是萬般不願。
現在, 四周的人都在注視著他們兩人, 氣氛有點凝重。
「彼得, 請你給我一個好的理由。」可伶的臉深沉得可以把任何人都吃掉。
這副吃人的臉直教彼得直冒冷汗, 背上的皮膚全都已經被嚇得流血不止。不過, 彼得還是以一副溫柔的表情對答, 真是一門上好的演技。
「生日快樂! 可伶」彼得的嘴角勾起一道輕柔而安心的笑容, 厚大的手掌撫摸可伶的頭髮。
可伶愣了好一陣子, 雙目瞪大。驚訝的表情緩慢地變得雀躍的跳躍, 可伶太開心了, 完全想不到彼得會記得自己的生日, 而且還要送上這份大禮物。現在的她不再生彼得的氣了, 她恨不得現在就向彼得送上一個感謝的吻!
可伶的眼笑成一道彎月, 湊近彼得的臉, 輕輕的在彼得的臉蛋印上一個吻。又再快快地逃去, 活像一個頑皮的小女孩一樣。
「真挑皮!」彼得聳聳肩, 但內心是甜蜜的。「可伶, 我們現在去旅館安頓一下。」
可伶點點頭, 笑容由心中散發出來。
彼得在機場大門對出的馬路旁邊截了計程車, 讓可伶先進裏面, 隨後入內。
車子緩慢得如烏龜般在馬路上行走著, 沿路的風景都是白茫茫一片。在冬天的北海道, 就是白得來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戀人的心都是熱烘烘的, 他們有著對雙方的愛意。仲使冬天的北海道是下著大雪, 但也感到溫馨的感覺。
計程車停在一所擁有鄉村風味的旅館前, 簡樸而懷舊的木製大門, 不帶半點城市趕急的氣氛。這幢具有濃厚鄉村風味的建築物, 讓人於一刻間放鬆心情, 忘掉平日中所遇到的煩惱、不快。為城市的人們帶來片刻的恬靜, 讓他們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
「可伶, 妳不氣我吧?」彼得望著可伶的臉。
可伶正張目結舌地瞪著眼前所見到的景象。突然, 赫地一笑, 邊跑向旅館邊向著彼得大喊:
「彼得, 你快一些好嗎?」
被留在旅館前面的彼得趕緊拉著沉甸甸的行李箱, 跑進旅館入面。
「喂, 妳等等我!」
「啊! 快累死了。」彼得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 長嘆一聲。
可伶在房間的另一邊, 正在整理行李。聽到彼得的嘆氣聲, 她背向著彼得, 提出一個建議。
「彼得, 我看過這間旅館的資料。有一個男女混合的溫泉, 我待會兒便去, 你會跟來嗎?」
「我還知道這附近還有一個天然的滑雪場地, 有不同的場地供不同程度的人滑雪。」
「你知道的可真是詳細, 難道你…」可伶走到彼得的身旁, 準備向彼得的腰間踢下去。
「我當然沒有!」彼得嚇得慌張起來, 慢慢地往左移。
「諒你也不敢。」可伶離開彼得的身邊, 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衣物, 準備去泡溫泉。
「可伶, 等一等我。我也去!」彼得慌忙地拾好他的衣物, 趕上可伶的步伐。
彼得和可伶所下塌的房間位於旅館的第二層的走廊的中間。由房間的窗台望出來, 可以清晰地看見位於雪山上的滑雪場。白茫茫一片, 漫天四處的雪, 悲涼惆悵的氣氛形成了另一種的浪漫。
可伶和彼得走過古舊的走廊, 「咚咚」的腳步聲透徹四周。
「溫泉就在前方, 我們走快一點吧!」可伶用力拉扯彼得的手臂, 著他走快一點。
「別再扯, 我會痛的。」彼得皺了眉頭一下, 也加快了腳步。
「嘩! 到了。」可伶的雙眼閃閃發光。彼得沿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他們兩人正站在更衣室前。
「我進去男的一方, 妳去另外一邊吧!」彼得拍一下可伶的頭, 走了進去。
「彼得…」可伶話音未落, 彼得已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這個彼得, 真是!」可伶鼓起勇氣, 走進女更衣室裏面。
可伶已經穿上泳衣站在女更衣室的出口處, 等待著彼得。她四處張望, 完全看不見彼得的身影。她開始有點鼓譟不安, 心內不耐煩。
「明明比我先去更衣, 但現在卻連人影也不見一個。」可伶一個人對著冷清的走廊自言自語, 不快的情緒即將爆發出來。
彼得從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走過來, 喘著大口大口氣地停在可伶的面前。
「我以為妳已經到了溫泉那兒, 所以去了那兒找妳。」
「我明白的。總之, 這是一場誤會。」可伶挽著彼得的手臂, 面露笑容。「我們走吧。」
彼得在心內是清楚知道可伶是在裝作不在乎, 儘管可伶裝出一個開朗的笑容, 但她是瞞不過彼得精明的雙眼。彼得斜看可伶的臉, 腳步並沒停下。彼得想說一些話來舒緩一下這個緊張的氣氛, 但卻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好。最後, 他乾脆決定甚麼也不說, 避免多說話多錯誤, 更不想令可伶更為生氣。彼得在他的內心嘆一口氣。
兩人走進冒著熱氣的溫泉水之中, 整個身體都放鬆了下來。溫泉是露天的, 熱呼呼的水蒸氣一直從不斷冒著泡沫的溫泉升上漆黑無邊的黑夜之中。可伶和彼得兩人靜靜地享受著水蒸氣升上天上的畫面, 一直的看著。在寧靜的黑夜之中, 偶然從遠方傳來數聲烏鴉的叫聲, 但仍無損幽雅的環境, 反而增添絲絲浪漫的情趣。
「可伶, 我愛妳。」彼得向著天空說出內心的真心話。
「我知道。」可伶只是用冷淡的語氣回覆, 急速而冰冷。
「我是不是做錯了甚麼?」彼得倏地轉過身向著可伶, 水面翻起微浪。
「自更衣室開始, 妳就不與我說話。」彼得不自覺變得激動起來, 搖晃著可伶的身子。
「你沒有做錯甚麼事, 只是我有點氣你那個罷了。」可伶起小嘴, 目光望往另一個方向。
「那個? 甚麼來的?」彼得有點孤疑地蹙蹙眉, 他完全不明白可伶在說些甚麼。
「你自己想吧!」可伶推開彼得的手, 移到溫泉的另外一邊, 不再作聲。
彼得開始低頭沉思, 不斷的想, 想了許久。沒可能的, 我又沒有威迫可伶做一些她不願意的事。「那個」, 到底是甚麼來的? 真是教我一頭冒水啊。難道我...
「彼得, 我們回去吧。」可伶離開水面, 走向更衣室。彼得才慌張停止思索, 追上可伶。
晚上, 兩人並排而睡。彼得根本睡不著, 腦袋中仍然想著「那個」到底是甚麼。
「彼得, 你睡不著?」可伶睜開眼睛, 凝視著彼得。
「我還在思考著妳所指的那個。」彼得的臉色有些凝重。
「你不要再想了, 讓我告訴你。」可伶待了一待。「那個是指你太肉麻。」
「我太肉麻?」彼得驚叫出來, 帶著難以置信的眼光注視著她。
「是因為你時不時對我說我愛妳之類的說話, 令我覺得很肉麻。」可伶垂下眼簾, 滿臉通紅。彼得頓時明白了, 可伶一直避開他的原因。
「我明白了。」彼得讓可伶伏在他的身上, 給她一個纏綿的長吻。
隔了好一段時間, 兩人才分開。
「明天的行程我已經想好了, 我會在明天早上帶妳去。」彼得露出一個神秘的表情。
「那麼即是說, 你要保持神秘感?」可伶倒抽一口氣。
彼得默不作聲, 輕柔地撫摸著可伶的頭髮。可伶慢慢地進入千甜美的夢鄉裏…
「嘩! 好美啊!」可伶面對著白茫茫一片的滑雪場, 發出無限的讚歎。
「我們快些吧! 彼得, 你快教我滑雪。」可伶不斷拉扯彼得的衣袖。
「別拉了, 我會教妳。所以我求妳別再扯了。」彼得安撫著可伶的焦急心情。
可伶終於放開了手, 臉慢慢變得緋紅, 雙手磨擦著衣服的末端。彼得嘆了一聲後, 便離開可伶, 跑到鄰近租借滑雪用品的店舖, 租下了兩套滑雪裝備。
「可伶, 我回來了。」彼得氣喘喘地越過雪地跑回來。
可伶接過彼得遞來的滑雪裝備, 學著彼得般把滑雪裝備一一裝在身上。
「彼得, 這個應該放在哪兒?」可伶提著手杖, 問著彼得。
「這個叫手杖, 用作控制滑雪時候的速度。只要用力向雪地下按, 妳就可以停下來。」彼得一邊穿上滑雪板, 一邊用說話教導著可伶如何使用手杖。
正當彼得忙碌地穿上裝備的時候, 可伶準備滑下斜坡。就在彼得完成不留意之際, 可伶已經從斜坡的上方滑下去。彼得轉過身, 打算看一下可伶裝置得如何。
「可伶呢? 人呢?」彼得不見了可伶的身影, 四處張望。
「彼得, 救命啊!」可伶的聲音自斜坡的下方傳來, 然後沒有了任何聲音。
彼得二話不說滑下斜坡, 他用最快的速度滑到斜坡的下方。他只見可伶整個人倒在雪地上, 一動不動地躺臥著, 已經完全陷入昏迷的狀態, 毫無知覺。無論彼得不斷地叫喚著可伶的名字, 可伶也沒醒過來, 一直的昏迷著, 半點醒來的迹象也沒有。
「可伶, 妳快醒醒。可伶!」
在滑雪場上的人紛紛圍繞在彼得和昏迷的可伶身邊, 大家都議論紛紛, 提出不少建議。有些人建議把可伶送到醫院, 有些人則建議解開可伶衣服的領頭上的扣子, 讓她可以多呼吸一些新鮮空氣。這些聲音在彼得的耳邊猶如高分貝的雜音, 像蒼蠅一樣不停地飛在耳邊嗡嗡亂叫, 他的心更煩燥了。最終, 彼得決定把可伶抱到租借滑雪用品的店舖中。
「對不起, 可以借用一下地方嗎?」彼得放大嗓門向著店舖裏面大聲哮著。
一個老伯伯從店舖內蹣跚地走出來, 望向彼得, 然後緩緩地走過來。
「年輕人, 到底有甚麼事? 」老伯伯站在彼得的身旁, 望著躺在彼得懷中的可伶。
「你可不可以幫我一下? 我求求你。」彼得用祈求的目光哀求著老伯伯。
「我覺得你應該前往醫院。」老伯伯以嚴厲的語氣勸戒著彼得。
「我不喜歡醫院, 因為我小時候經常被醫生在我的屁股上打針, 我極為討厭醫生。」彼得的面上露出極度厭惡的表情, 甚至連眉頭恢起了皺紋。
當彼得說完這番話, 老伯伯就走回室內, 然後再次走出來。
這次, 彼得看見老伯伯的手中拿著一小支透明色的液體, 他在手指上點了一點點, 塗在可伶的鼻子上。待了好一陣子, 可伶的眼簾開始動起來, 眼睛慢慢地張開。
「可伶, 妳醒了! 太好啦!」彼得緊緊地抱著可伶。
「彼得, 你可以放鬆一點嗎?」可伶使勁地拉開彼得。「我快斷氣了。」
「對不起, 我太興奮了。所以就…」彼得趕緊鬆開可伶, 不好意思地搔頭。
「算了吧。我看你這麼關心我, 我不追究你的錯誤。」可伶輕拍彼得的額頭。
老伯伯一直留在他們的身邊, 目睹所有的一切。
「可伶小姐, 妳醒來。實在是太好了。彼得先生很擔心妳啊!」老伯伯他的嘴角泛起了一個溫暖如陽光般燦爛明媚的笑容。
「老伯伯, 謝謝您。請問, 我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可伶抬頭望著老伯伯。
「啊…我叫做雪雯彷造, 妳可以稱呼我為雪雯伯伯。」彷造伯伯微微笑。
「雪雯伯伯., 我再次向你說感謝。」可伶來一個九十度鞠躬。
雪雯伯伯發出連連的呵笑聲, 原本嚴肅的氣氛也頓時變得歡樂起來, 心情也舒暢起來。
「雪雯伯伯, 我們得走了。謝謝您, 有機會再見。」彼得和可伶一同離開店舖。
彼得和可伶再次在酒店的房間之中…
「彼得, 雪雯伯伯真是一個好人呢!」可伶靠在彼得的肩膀上。「有機會的話, 一定請他來美國玩。我們是絕不可以忘記人家對待我們的恩情。」
「是吧。」彼得的視線由窗外的風景移至可伶的臉上。
「彼得, 明天我們去哪裡遊玩?」可伶用精靈可愛的目光直視著彼得。
「明天才告訴妳!」彼得說畢後, 即起身離開可伶。
「呃? 為何明天才可以知道? 難道你不打算帶我出外遊玩?」可伶跟著彼得站起來。
「總之, 我不告訴妳。我去睡覺。」彼得走向床舖, 把蓋子蓋過臉部, 背向可伶。
「麼, 真是的。」可伶鼓起雙腮, 叉起胳膊, 獨個兒坐在床邊生悶氣。
天色逐漸變陰沈, 黑夜的序幕已經打開, 慢慢地演奏起夜中的曲子。圓滿而皎潔的月亮緩緩地從黑夜的陰霾中升到半空之中, 郊外的野狼露出牠們的獠牙對著月亮放聲嗥叫, 盡情地將自己最原始的一面顯示在黑夜之中, 毫不掩飾。月, 就是這樣子一直留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伴隨著狼的嗥聲, 直至翌日的晨光出現…
「可伶, 起來啊!」彼得搖著可伶的膊頭, 喚她起來。
可是, 可伶根本一點都不為所動, 依然躺在被窩之中。彼得摸一下可伶的額頭, 驚叫出來。
「嘩! 很燙啊!」彼得低頭沉思了一會, 自言自語。「難道可伶發燒?」
彼得瞄一眼可伶的臉, 她的雙頰通紅得像紅蘋果般。把手摸皮膚之上, 熱得燙手, 活像燒開了的熱開水一樣。彼得眉緊皺一下, 頭痛了起來。我該怎麼辨呢? 我可不能把可伶獨個兒留在房間之中, 置之不理啊! 彼得思索了許久, 在可伶的床邊不斷來回踱步。
「彼得, 你可以停止你的腳步聲嗎? 很吵啊!」可伶氣若浮絲地道出她的請求。
「啊, 對不起。」彼得背向可伶, 腳步聲停止了。
他頓了一頓, 又說:「妳等我一會。」
彼得的目光狹小的房間裡尋找著冰箱的蹤影。終於, 他見到了。他把冰箱中所有的冰塊都倒出來, 用酒店提供的毛巾包著冰塊。他小心翼翼地將用毛巾做成的冰袋放在可伶的額頭上, 坐在床邊, 默默地等待可伶的高溫消退。在不知不覺間, 彼得坐著坐著開始打起呼嚕, 睡著了。
時間一直的像流水般不知不覺間迅速逝去, 翌日的陽光又再次來臨到這個世界上。
彼得醒過來, 他取走可伶額頭上的冰袋, 用手探一下可伶的溫度。
「高溫退下來了。」彼得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放下心來。
彼得一直凝視著可伶的臉, 安詳的臉容, 塵世的污染完全不殘留於可伶的臉上。可伶的嘴唇豐厚而性感, 彼得險些把持不住, 把手指放在可伶的嘴唇上。彼得的手指與可伶的嘴唇的距離逐漸靠近, 在距離不足一厘米下, 彼得止住了。
「我到底在做甚麼? 我不可以這麼過分。」彼得趕緊縮回自己的手, 喃喃自語。
「但可伶現在甚麼都感覺不到, 反正都沒所謂吧。」彼得把目光停留在可伶熟睡的臉上。
彼得的腦袋中正有兩股想法, 一方是保護可伶的念頭, 另一方則是要侵害可伶的壞思想。在彼得的腦海中, 經過長時間的爭持下, 彼得的手最後都是收回來。
「我怎可以這樣做呢? 我是一個正人君子來的。」彼得拍自己的頭頂一下。
「彼得, 你為何在自言自語?」可伶微微睜開眼睛, 虛弱地說。
「沒甚麼。」彼得像是做錯了事般, 身體跳了一下。
「妳現在怎樣?」彼得的臉上在瞬間換上一個溫柔的笑容。
「我好了一點, 但身體還是覺得很累。」可伶艱辛地擡頭望著彼得的臉。
彼得替可伶蓋上被子, 著可伶多點休息。可伶又再進入睡夢中。
在這四日之中, 他們兩人根本都沒有離開房間, 彼得完全投入精神在照顧可伶這件事上, 他不想離開可伶的身邊, 他害怕一件事: 萬一當他一離開可伶的身邊的話, 他或者可伶任何一方便會遇上一些危險, 甚至有機會以後都見不到對方。因此, 彼得不想在這四天裡離開可伶的身邊, 哪怕一小刻也好, 他都不希望離開可伶。
可伶乖乖地聽從彼得的說話, 她沒有作出任何不喜歡或不願意的行動。反而, 她完全感受到彼得對她的愛。這種愛是孤獨的, 自私的, 強烈的, 但可伶半點也不介意, 她在享受著。在這些日子裡, 可伶能夠與彼得在一起, 擁有著彼得的所有。
「終於可以離開這間房間了。」可伶的語調充滿興奮之情。
「誰叫妳病了四天呢!」彼得瞄了可伶一眼。
「快看, 彼得! 看到美國了。」可伶指著飛機窗外的大陸, 彼得挨近可伶, 想看一下窗外的景色。
「哎呀! 你別靠過來, 很重呀。」可伶用手推開彼得的身子。
「我自己會退開, 妳不用推我了。」彼得揑了可伶的臉一下。
「現在, 飛機將會降落。請各位乘客坐在座位上, 以策安全。」飛機上傳來廣播, 叮囑各位乘客的安全。
彼得拉著行李箱, 和可伶一同步出飛機場。可伶揚手, 截了恰好駛過來的黑色計程車。
計程車漸漸駛離飛機場, 由原本不太熟悉的風景, 慢慢變為常常看到的景色。車子的速度開始減緩至停了下來, 駛到了家的門口前。
「到了, 我們下車吧。」彼得向司機遞上一張紙幣, 然後隨可伶下車。
「嘩! 都是家的床最舒服。」可伶用力一跳, 整個人倒在床上。
可伶不斷地床上翻來翻去, 壓根兒不想離開柔軟舒服的床。彼得把大門關上後, 開始收拾行李箱中的物件。
「快來幫忙! 別懶惰了。」彼得走進來, 向可伶的身上扔下一條毛巾。
可伶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 用手肘作為力量, 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她不情願地跟隨著彼得走回大廳, 一同收拾經過了長途旅行所累積的行李。
「可伶, 明天一早我要回律師事務所工作, 所以妳又要留在家裏。」彼得一臉抱歉。
可伶默默地收拾, 都不清楚她有否聽進耳內。可是, 彼得當作可伶已經聽到了, 他不再次說一遍。他站起身, 走回書房內, 要好好整理達到兩星期沒接觸的法律文件。
「彼得, 你在做甚麼? 竟然棄我於不顧?」可伶伸直雙手, 想把彼得留住, 不想他再次離開她的任何一步。彼得愈來愈遠, 逐漸消失於黑暗之。可伶努力著, 幾經辛苦, 終於張開眼睛, 可是一看, 發現睡房一片光明, 原來晨光透進, 已是翌日早晨。
「我到底發生甚麼事?」可伶揉搓著眼睛, 不禁自言自語起來。
可伶離開房間, 面對著空空無人的大廳。彼得去了上班, 家中又剩下我一個。我能夠在家中找一點點樂子做嗎? 不然的話, 我一家會被悶死的。行李整理妥當了嗎? 好像昨晚我和彼得在睡覺前, 已經把行李整理完畢。所有髒骯的衣服已經洗淨了, 在鹿兒島買來的鹿擺設已經放在彼得的書桌上, 雖然彼得有少許不滿。想著想著, 可伶的甜蜜笑意已跑到嘴角上。
可伶的腦袋突然劃過一個念頭, 她在手提包掏出鑰匙, 離開了家。
「唷! 可伶小姐, 許久不見了。」書店的老闆揚手親切地打了一個招呼。
「真是許久不見了, 雅老闆。」可伶回了一個甜美的微笑。
「今天來買書嗎?」雅老闆反問。
可伶只是回以一個禮貌的笑容, 沒作任何答話。她走進書架之間, 開始她的「獵書之旅」。
這間書店雖然細小狹窄, 但任何種類的書籍都能夠找到。可謂麻雀雖小, 五臟俱全。書店內的裝潢新穎, 同時亦沒有過份的浮誇, 四周的佈置相當簡約。在書店之內, 毫無半點的塵埃, 全因書店的雅老闆勤於打掃, 每天都會作打掃, 所以這間書店這麼乾淨, 雅老闆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可伶在書架上注視了許久, 但她都對這些書都不感任何輿趣。倒不如說, 這些書無法挑起可伶想把它們拿在手上的情感, 那些書名都太土了, 完全無法吸引人想把它們拿起來閱讀, 可伶這樣想。可伶坦然覺得自己絕不是一個不愛閱讀書籍的人, 她深愛閱讀, 正如深愛彼得般無疑。
突然, 可伶的眼睛發光起來。沒錯, 我就是想要這些書籍了。她把《如何飼養愛情鸚鵡》一本說關於餵養鳥兒的書本從書架上抽出來, 她急不及待翻開閱讀, 看了數頁後, 她作出了一個決定。
可伶提著這本書, 走到收銀處, 付了這本書的價錢。雅老闆知道可伶是一個支持環保的人, 所以他一如以往一樣, 沒向可伶提供膠袋, 盛著可伶所購下的書本。
在可伶步行回家途中, 她發現了一間新開張的鳥店。可伶記得以前是沒有這間店舖, 可能是在彼得和可伶旅行期間所開業。這間鳥店的店名有點像香港那些鳥店的, 名「全記」。在鳥店的前方, 放了由十多個組成一排的鳥籠, 每個鳥籠內的鳥兒數量都並不一致。有的三十多隻擠在一個粉紅色的大鳥籠, 有的獨個兒關在一個竹製的中國傳統樣式的鳥籠中。
每隻鳥兒都是活潑好動的。有一二隻在狹窄的籠子拍著翅膀, 飛過籠子內一些同伴的上方, 嚇得趕緊彎下身, 免得被撞到。有些則在與別的鳥兒吵架, 甚至用小嘴巴互相拉扯對方的羽毛。有些就不理會這些嘈吵的同伴, 自己找樂子, 扯下籠子底上的報紙作一個玩具來玩耍。
可伶的視線完全被牠們所吸引過去,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牠們的身上, 無法離開。在擠滿了三十多隻愛情鸚鵡粉紅色的大鳥籠裡, 可伶特別注意其中的兩隻。這兩隻鳥的動作親暱, 互相替對方整理面頰上的羽毛, 感情的親密有如可伶和彼得的感情一樣要好。有一隻看起來像是雌性的, 上半身是鮮黃色, 而下半身則是鮮青色, 眼睛又圓又大。另一隻是雄性的, 除了白色的面額外, 身子其他部份都是深藍色的, 真是一隻帥的鳥。
可伶已經看呆了, 看到征征的呆了。這些鳥實在是太可愛, 教人愛不釋手。可伶很希望可以養這兩隻小愛情鸚鵡, 她決定在今天晚上問彼得可否養這兩隻小鳥。
可伶呆呆地返回家, 神情有點彷彿、呆滯。在路上, 可伶已撞到了數個迎面而來的路人, 她連道歉也忘記說, 就是一直地木訥地走回家。
家門打開後, 可伶把書本隨手放在飯桌上, 呆呆地坐著, 直至彼得回家…
「可伶, 妳在做甚麼? 幹麼一直地像傻瓜般坐著。」
彼得把公事包放在飯桌上, 他看到了飯桌上的書本。彼得拿在手上, 隨意地翻看一下。
「彼得, 我們不如養小鳥, 好嗎?」可伶征征地呆望著彼得。
「小鳥?」彼得先反問, 後來大叫出來。「小鳥! 絕對不可以!」
「為何? 那對小鳥很可愛的。」可伶可憐乞乞地反問, 但彼得一臉不悅, 返回書房, 又再開始工作。
「有一隻看起來像是雌性的, 上半身是鮮黃色, 而下半身則是鮮青色, 眼睛又圓又大。另一隻是雄性的, 除了白色的面額外, 身子其他部份都是深藍色的, 真是一隻很帥的鳥啊!」
可伶不理會彼得已經返回書房工作, 隔著房門一直地大喊。
彼得的表情只是欺騙可伶的, 他從小就很喜愛小動物, 曾經養過金魚、倉鼠、小雞。每當彼得養了這些小動物一段長時間後, 都會與牠們的關係變得緊密, 而且對大家之間存在信任。不過, 萬一遇上小動物的離世, 彼得便會哭得歇斯底里, 內心受盡不少的折磨。彼得知道養小動物的期間會不知不覺地投入了許多對小動物的感情, 所以他想透過不再飼養小動物的舉動來阻止自己的情緒受到強烈的刺激。
彼得完全明白可伶想飼養小鳥的心情, 但他不想可伶與他在以前一樣受到小動物的死的打擊。他不想可伶在將來會因為小鳥的死而哭泣, 他最不愛看到可伶哭訴的樣子。雖然如此, 彼得還是計劃明早早些出門, 去一下可伶口中所說的鳥店所說, 那對可愛的小鳥。
可伶看見彼得的表情, 隨即感到無限的失落。彼得臉上的表情告訴了可伶, 他不愛養寵物。可伶原本還以為彼得會一臉笑容爽快地答應, 但這次她想錯了。可伶了解到彼得是絕對不會容許她飼養小動物。
在這個晚上, 彼得和可伶背對而睡, 大家的心之間都存在著一條刺。而然, 這個晚上的氣氛特別變得低沉而寧靜。
這個早上, 彼得比平日上班的時間還要早了一小時, 可伶又被彼得留在家中, 一個人面對著寬大的房子。
可伶在家中悶得發慌, 在禁不住鬱悶的氣氛之下, 她決定到雅老闆的書店看書, 這時都已經是早上的十一時正了。在前往書店的途中, 她又經過全記鳥店。可伶的雙腳不自覺地走向裝著那對可愛是的小鳥的鳥籠, 她的目光一直在籠子內尋找著那對可愛的小鳥, 但她找不到。可伶頓時感到這個世界是在玩弄她的, 這個世界頓時在可伶的眼中變得很灰暗。
可伶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逛書店了, 她還是回家, 把《如何飼養愛情鸚鵡》這本書拿出來, 慢慢細閱。可伶雖然沒有飼養小鳥, 但她都可以透過這本書來舒解自己希望飼養小鳥的渴望心情。
可伶吃過午飯, 繼續她的閱讀。
約下午三時左右, 門鈴響起, 打斷可伶的閱讀心情, 她的內心有點不悅。
「有甚麼事情呢?」可伶邊低聲自己, 邊走向大門。「來了!」
「請問妳是不是可伶小姐?」有一個小姐站在大門前, 在她的身旁放著一個鳥籠, 內裡傳出鳥鳴聲。
「我就是。請問有甚麼事?。」可伶感到疑惑, 眉頭輕皺了一下。
「有一位先生要將這兩隻小鳥送給妳。這是簽收紙, 麻煩妳在這裏簽名。」送貨員向可伶遞上一張簽收紙。
送貨員收到已簽的簽收紙之後, 便離開了。可伶把征征地望著那個鳥籠, 她有些許不相信眼前所見的物件。不過, 可伶還是決定把那個鳥籠先拿進屋子內。
當可伶一拿起那個鳥籠時, 有一封信飄然落下, 可伶把它拾起打開來看…
給我最愛的可伶:
可伶, 可能妳會覺得我是一個不喜歡小動物的人。可是, 在事實上, 我是一個很喜歡小動物的人。我從小就已經開始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亦都因為這個原因, 我便承受著比一般人多的離別之情的痛苦。我不想看見妳將來因為小鳥的死亡而哭泣的樣子, 我會心痛的。就是這個原因, 我才不讓妳飼養小鳥。
不過, 當我再細想一下。我還是決定買下這兩隻小鳥, 因為我想妳笑, 想妳每天都可以感受到快樂, 不再一個人呆在家裡。除了我作為妳的最愛之外, 而這兩隻小鳥也成為妳最愛的寵物, 可以分解妳的苦悶。
妳的最愛,
彼得
某年某月某日
可伶看後, 內心突然感到無限的興奮。原來彼得是這麼關心她的, 了解她的心情, 明白她的內心的各種想法。現在, 可伶恨不得緊抱彼得, 親吻他的臉頰。
可伶關上大門, 返回屋內。在大廳的正中央, 放著一個綠色的鳥籠, 內裡的兩隻小鳥就是上次可伶看中的小鳥。原來彼得記得我的說話, 他知道我心目中的小鳥的模樣是怎麼樣。這真是太好了。可伶的的嘴角微微泛起一絲絲甜甜的笑意, 開始吃吃傻笑。
可伶一直與小鳥們玩耍,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走。
「可伶, 我回來了。」彼得步入家門, 他見到可伶正與兩隻小鳥玩耍, 壓根兒聽不到彼得回來的開門聲。
「可…伶…我…回…來…了。」彼得走至可伶的身邊, 輕聲在可伶的耳邊每個字說。
「呀! 彼得, 你回來了。對不起, 我聽不到。」可伶深感抱歉。
「這兩隻小鳥是不是妳口中所說的兩隻?」彼得趨近鳥籠, 問著。
「是的。」可伶欲言又止。「彼得, 謝謝你。」
彼得的目光沒離開小鳥, 一直的看著。彼得沒有別過頭來看可伶的面, 在他的內心感受到可伶的感謝之情, 他已經心領神會。良久, 彼得轉過頭, 面對可伶著。
「可伶, 我有話, 要給妳說。」彼得的臉色變得凝重。
可伶的四肢也頓時變得僵直, 她的身體已經做好了承受彼得所說的話的壓力了。彼得看到可伶的樣子, 他了解到可伶經已做好了準備。
「這對小鳥以後都會由妳負責照顧, 因為是妳說要養的。」彼得將口說。
「這即是說我要承擔這個責任, 對吧?」可伶僵緊地回答。
「那, 妳自己去思考一下。」彼得起身, 動身回書房開始工作。「我去工作了。」
可伶跟隨彼得, 一同走進書房內。
「妳幹麼跟我一同來?」彼得關上房門, 瞄一眼坐在地上的可伶。
「只是想纏你一下。我就這樣子坐著, 你是不用理會我的。」可伶的目光在彼得的書房漫遊著, 四處的看。
「我是絕對不會影響你的工作的。」可伶還附上一句。
「妳的魅力吸引著我, 我根本無法集中任何注意力。」彼得把面湊前可伶的眼前。
空氣暫時停止了流動, 停了下來。浪漫, 這個詞語在一瞬間跑出來。
在一刻間, 可伶回復了反應, 她閉上雙瞳, 輕輕地吻上彼得的唇。彼得沒退開, 回應了。
「彼得, 我愛你。」可伶的唇稍稍離開之後, 隨即說了此句話。
「我知道, 早早便知道。只是妳不愛表達出來罷了。」彼得輕摸著可伶的面頰。
「難道你不擔心我會變心嗎?」可伶輕聲反問。
「我如果妳要離開我的話, 我便把妳鎖起來。讓妳永遠無法離開我的身邊。」
可伶輕笑了出來, 把手臂繞在彼得的頸後, 再多吻一次。但這次, 卻很快地完結了。
他們兩人在內心深處對對方的愛意不需任何甜言蜜語的話, 只要透過行為就可以完全傳達對對方的愛。在大家之間的內心, 這份愛意一直的藏著, 像寶石般珍惜著, 不願去挖開。直至某天, 其中的一個人把它翻開, 把它拿出來, 捧住手掌心中欣賞, 再加以鑲嵌, 讓它的光芒耀眼於眾人的眼前。
愛人的心情亦是如此地起伏著, 藏著和翻著互相出現, 不斷循環著。
「彼得, 那兩隻小鳥應該取甚麼名字?」可伶擡起臉, 望著彼得。
「黃色的叫黃黃, 藍色的則叫森沁吧。」彼得眼內的柔波傳到可伶的眼裡。
翌日早上, 彼得在他的辦公室內…
「嘩! 終於把這件麻煩的案件處理妥當了。真是太好了!」彼得在他的座椅上伸了一個大懶腰。他整理一下手上所有的文件, 放回書架上後, 他開始在電腦上瀏覽網頁。
彼得在電腦世界裡到處都留下他的足跡,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有關於在情人節舉行的鸚鵡展覽,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我回來了!」彼得走向可伶的身邊, 她正在閱讀那本《如何飼養愛情鸚鵡》的書籍。
「啊, 你回來了。」可伶隨意回答。
「今個星期天是情人節, 我們出去一下吧。」彼得從可伶的正上方拋下一張鸚鵡展覽的電腦影印本的宣傳單張。
可伶接過宣傳單張, 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在閱畢之後, 她的雙眼閃閃發光。
「我們真是要去?」可伶用發光的眼睛望著彼得。
彼得正在拿著茶杯, 呷著香濃的玫瑰花茶。當他看到可伶的眼神後, 原本含在嘴裡的茶瞬即噴了出來。
「彼得, 你沒事嗎?」可伶趕往彼得的身邊, 用手上的毛巾替彼得抹去身上的茶。
「我沒事, 只是…」彼得停下他的說話, 凝望著可伶的面。
「我的臉上有些甚麼?」可伶側頭問。
「沒甚麼。」彼得帶點羞澀的低下頭。
可伶指著彼得的表情, 抱腹大笑。然後, 她一邊大笑, 一邊走向廚房, 準備今晚的晚飯。可伶打算在情人節的當天, 向彼得送上一份特別的禮物。
在這個鸚鵡展覽的場地, 遍眼所見的都是臉掛歡樂的人們。空氣中飄來鳥兒的強烈氣味, 嗅上來有點騷味。隨處皆可以聽到鳥鳴聲, 有愛情鸚鵡的, 有亞馬遜鸚鵡的, 有虎皮鸚鵡的, 有折衷鸚鵡的, 有金剛鸚鵡的。林林種種的鸚鵡叫聲都混雜在一起, 猶如只屬鸚鵡的大合唱一樣。每隻鸚鵡都在表現牠們獨有的拿手好戲, 翻筋斗, 跳大繩, 坐鞦韆。各式各樣, 五花百門的表現都有。這些都是鸚鵡們在平日所學來的技巧, 現在, 牠們都在努力表現於大家看。
可伶和彼得的肩膀上向各放著黃黃和森沁兩隻小鳥, 這兩對情侶都是甜甜蜜蜜的。
「可伶, 我們去那兒看看. 好嗎?」彼得的手指指向一個熱鬧的地方。
可伶點頭, 繞著彼得的手臂。兩人一同向著那個方向走。
「嘩! 很熱鬧啊!」可伶的眼珠子映照出表演場面的情景。
「我們快找一個座位吧。」彼得拖著可伶的手, 在觀眾席的正中央坐下。
由觀眾席上望下去, 表演台上有著各種色彩斑斕的鸚鵡, 表演員與他們的鸚鵡的表演可以說是合作無間。鸚鵡按著表演員的指令, 由表演員的手上飛至半空中, 口中叼著一支鮮紅的玫瑰花, 穿過被火燒得通紅的火圈。這隻鸚鵡飛向觀眾席, 在觀眾席中不斷傳來人們的嘆美聲, 讚美著這隻鸚鵡的勇敢。
這隻鸚鵡飛到可伶的肩膀上, 氣得黃黃呱呱大叫。黃黃在罵這隻鸚鵡站在可伶的肩膀上, 奪了牠在可伶的肩膀上的位置。 不過, 這隻鸚鵡裝作沒理會, 把口中所叼著的玫瑰花放在可伶的手上。表演員的呼嘯聲一響, 這隻鸚鵡又飛走了, 飛回牠的主人那處。
陪隨著鸚鵡們一幕幕精彩的表現, 這個鸚鵡表演也到達了完結的尾聲。
正午時間到了, 可伶和彼得在這個鸚鵡展覽場地中所提供的石凳上吃午飯。可伶拿出兩個早已準備妥當的便當和一個大蘋果分別給彼得和她自己以及兩隻小鳥。
「彼得, 這是你的便當；黃黃、森沁, 這個大蘋果則是你們兩個小家伙的。」可伶把午餐都一一分給他們。
這三個家伙餓得像老虎向著他們的午餐飛撲而至, 在旁邊的可伶看著看著也不禁笑了出來。可伶不免覺得這是適當的時候, 於是, 她把袋子裡的巧克力也拿了出來。
「彼得, 這個送給你。」可伶的臉上出現一抹紅暈, 有點羞澀的把巧克力遞過去。
這個巧克力用一個黑色的盒子盛著, 在盒子的上面, 結著一個暗紅色的蝴蝶結。打開盒子後, 巧克力的外形並不是心形的, 而是一個普通的圓形, 但內裡已充滿著可伶對彼得的愛意。
「可伶, 妳的心意, 我已經完全收到了。」彼得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由心裡散發出來的。
彼得摟著可伶, 黃黃則偎著森沁的身上。他們身後的夕陽緩緩落下, 形成一道璀燦的餘輝。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