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点，不杀你抱有感情的人。”谢云牧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胡编乱造，“为什么呢……”
“我怎么觉得你自己都没想明白呢。”谢云治听得倒是认真，他大致明白了谢云牧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他不懂谢云牧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杀了付出感情的人，会让自己难受吗？”
“我确实没想明白。”谢云牧挠挠头，谢云治说的也许就是他的意思，但是他自己却说不出来这个话，“因为我以前并不是那样做的。”
“你是不是就是想说，要我不要轻易杀人，就算杀了人也要在不牵扯自己的条件下？”谢云治给他总结了一下。
“这只是一部分，其实我希望你能从心里不习惯杀人解决问题。”谢云牧叹了口气，谢云治很聪明，但是这也代表了他很难被改变，“每个人的情感都是相通的，如果你不是大脑机能有障碍，那么在杀人的时候就会感到不适。”
“你会吗？”谢云治反问。
“会。”谢云牧说的是实话。
“但是我不会。”谢云治犹豫了一下，“至少用异能杀人的时候，不会。”
‘OMG，这怎么办？’谢云牧向塔塔求助。
‘说实话，我没太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跟他开始这个话题。’塔塔用看戏的语气道：‘帮不了你，毕竟我也不会。’
‘难道不正常的其实是我？’谢云牧不由得怀疑起来，他这几天经常想类似的问题，想的他自己相当动摇，但是他又不想就这样放弃，因为这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答应你，以后会优先想别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谢云治反过来安慰他，居然还开起了玩笑，“要是解决不了问题，再解决带来问题的人。”
谢云牧看着他，最后无奈的笑笑，谢云治这个样子，让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弟弟了……
“这些都是你以前就想过的，还是刚才听了我说的，才直接想到的？”谢云治以前的生活是接触不到这些的，他杀过的人也只有谢云牧带回来的那个同学，或许还加上天文台那两个骚扰他的喽啰，所以他的这些话可能还是跟斯倷有关。
一个人，如果没有与其年龄环境相匹配的负面情绪，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斯倷就是这样的例子，他在黑手党里是绝对的武斗派，却是在日常中最温和的人，根本原因就是他缺少盛装一切情感的容器。
“刚想到的。”谢云治用手背蹭蹭自己的脑门，有些奇怪的说道：“我以前为什么会想这些事？”
“没事，我觉得你最近思维太敏捷了。”谢云牧也伸手去摸了他的脑门，然后自己的，“看来其实是我太迟钝了。”
“哥。”谢云治站起来，俯身扶着他的双肩，“你一点都不迟钝，你只是想要改变一些你无法改变的东西。”
谢云牧抬头，看到他的身后忽的闪过一条黑色的虚影，他眨眨眼，发现那个黑影不见了，墙上只有自己和谢云治的影子。
“你说什么？”谢云牧有点恍惚，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澳客茨格受到的损伤到现在还没恢复，还加重了？
“我说什么了？”谢云治茫然道：“呃…我以前为什么会想这些事？”
“哦。”谢云牧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对，他拍拍谢云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我出去一下，你……”
“我就好好待在这，等你回来。”谢云治放手，用一种‘你爱干什么干什么’的语气拖着长音抢答。
“没危险的你放心吧。”谢云牧整了整衣服，“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去哪都带着你好不好？”
“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跟你去。”谢云治赌气般的回了一句。
“到时候我求你去。”谢云牧应和着他的话，打开门溜走了。
‘你刚才看到没有？’他趁着门萨没回来赶紧问塔塔，毕竟他不知道门萨在什么距离能听到塔塔说的话。
‘什么？’塔塔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云治身后突然出现的那个黑影。’谢云牧走到走廊的窗前，正对着庄园的大门。
‘我什么也没看见。’塔塔给了否定的答案。
你的眼睛不是能看到真实吗？‘’谢云牧质疑起他的眼神。
‘那就说明你看到的不是真的呗。’塔塔马上用非常自信的语气说道。
‘不能吧，我这个年纪就神经衰弱了？’谢云牧抱头。
‘从生理角度来说，你还没有。’塔塔试图安抚他，‘你只是最近莫名其妙的想法太多了，把你自己绕进去了，人生气都会胃疼呢，况且你这叫自虐。’
‘思考人生的事，怎么能说是自虐呢？’谢云牧看着花园里被修剪成各种图案的树木草坪，那个园丁的身影在黑夜里缓慢蠕动着，似乎是刚刚下班准备离开。
‘因为你想不明白现在就很痛苦，想明白了以后就会痛苦。’塔塔在说一个根据他的经验认定的将成事实。
‘自从你出现我就再也没好过过。’谢云牧也根据他自己的经验说了既成事实。
“他回来了。”谢云牧边说边下楼，到阮文的门口等他。
“等我呢？”门萨手里拎着东西，看到谢云牧抱着膀站在阮文的门口，得到了谢云牧的点头之后，便说道：“等我一下。”
门萨推开门，发现阮文睡着了，而且好好好的盖着被子，灯已经关了，书也不是她平时摆放的样子，他不做声的拎着东西又出来了，然后拉着谢云牧原来那屋。
“你进去了？”门萨问道。
“是阮文拉着谢云治，说是让他读故事给她听，然后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谢云牧耸耸肩，“反正我没进去。”
“哦。”门萨稍微放心，然后举起袋子，“你还饿吗？”
“自己造的孽就自己吃吧。”谢云牧已经闻到来自里面的香甜味道，这让他喉头一阵反酸，“让它离我远点，也别给我弟弟。”
“那就给我表妹呗。”就算是扔了门萨也不差这几个钱，就是他觉得自己跑出去一趟总归得挨个试一圈才甘心扔掉。
“城珚答应把那些文字写给咱们了，要是明天她出了意外，就麻烦你代劳了。”谢云牧和他一起上楼。
“你骗来的？”
“那还是我抢劫来的吗？”
“你抢劫来的？”
“我让她试钢笔了，她说可以坚持，但是为了保险，就把内容告诉我们。”谢云牧算是实话实说，“这可都是她说的，不是我要她写的。”
“浪费。”既然已经用了门萨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现在让城珚失血有点浪费罢了。
“城珚？”城珚那屋的门开着，灯也开着，谢云牧探头过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叫了一声也没有反应。
“我在这。”两人身后的门开了，城珚半开着门，“我想给那屋放放空气和灰尘，所以先到这来了。”
“你家又不是旅馆，整这么多房间干什么？”谢云牧见状，埋怨起门萨。
“你们把这当旅馆也行，一天房费一千八。”门萨伸出手来。
“资料在他手里，正好还给你带了点吃的。”两人进了屋，“喜欢吃甜食吗？”
“太晚了，吃甜食会发胖。”城珚干净又委婉的拒绝了。
“白天再吃呢？”门萨不死心。
城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白天吃也会发胖。”
“成。”门萨放弃了引诱有节制的女孩堕落的想法。
“这个代码…文字，变了。”城珚打开文件袋，“在饭店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中文。”
“现在是？”
“我不认识，但是这个看起来像是斯拉夫语系。”城珚道。
“我会俄语，我看看。”谢云牧自告奋勇，“你描一下。”
“Раньше здесь……”谢云牧把它读出来，城珚突然停笔，然后开始写中文，“又变成中文了。”
“好吧。”失去用处的谢云牧点点头，跑到城珚的另一边，给门萨留出一个围观的地方。
「这里曾为混沌之地，终有一日天灾将临；飞禽走兽禁锢生长，人间重吾奉行无望。」
“我的天，好中二。”门萨捂住心口。
「我本身处富丽王朝，奈何天不幸我化人；空享俗食无飨于道，厉念盘桓降临此身。」
“第二句不太工整。”谢云牧支着脑袋。
「想是民心浅恶自萌，神木枯死方舟倾覆；垂垂匍匐沙堤青石，唯汝空立目不泣己。」
“这好像是……”谢云牧欲言又止。
“好像真是……”门萨附和似的说着。
「双亲嫉恶恐难规劝，此身残缺不奢赦免；那日疫灾天降哀乐，唯我缓立欲求其实。」
“这是两个人的对话。”谢云牧恍然大悟。
“这是神和人的对话。”门萨说的更准确一些。
“我有点好奇…这些话翻译成俄语是什么样……”谢云牧尝试翻译，但是怎么也品不出这个意思来，能翻译的塔塔还不说话，留谢云牧自己在这纠结。
“俄语我不会，但是我知道翻译成英语也很难。”门萨呵呵两声，“它就不能说普通话吗？”
城珚本来下一句已经写了几个字，门萨的话音刚落，她瞥了一眼的门萨就把那行划掉了，然后重新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