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怕钟亚多看出他的眼镜有问题,而是这如果被看到了就可能暴露出塞茜的异能,可塞茜是三层的人,钟亚多怎么说也进不去三层的,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谢云牧先是用它对准了自己的胳膊,然后想起胳膊是假的,他和塔塔还没试过假肢损坏在不在两人的恢复范围里,而且这种普通的小刀只能破坏他的表皮,要是自己一刀下去露出了里面的异能导体,那是想说明啥?说明他谢云牧其实是个机器人吗?
“找没人的地方先。”他把小刀贴着上臂隐藏起来,招招手把两人带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大庭广众之下自残可是会引来围观的。
其实他只是想让钟亚多亲眼看看‘异能’这种东西,所以在排除了谢云治的不稳定异能之后,他打算演示自己‘就算受伤也啥事没有’的能力,毕竟等会还要去有人的地方,他也就不打算弄破自己的衣服了。
“好,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谢云牧一手拿刀,一手稍微扯开上衣的衣襟,估算了一下扎哪里会是失血量最少最不疼的地方,便朝着自己的锁骨下方扎了过去。
“喂!”钟亚多从他拿着刀比比划划的时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谢云牧的行为,因为他不知道谢云牧拿刀是在对着谁,所以下意识的把大部分精力用在警戒刀尖和周围环境上了。
“嗯……”谢云牧抿抿嘴,感觉刀尖差点把自己身后的布料戳穿,虽然这一刀下去力气把握的不太好,或许是自己的肉身真的蛮脆弱的,不过没关系,就算被炸碎了自己也能瞬间复原的。
于是他用力一拔——
“这,你想让我看什么?”钟亚多手足无措道。
“嗯?怎么回事?”谢云牧也觉得很奇怪。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在干嘛?”谢云治收起自己震惊的表情,淡定的拿出了手机,“下次你想自残可以让我来操刀,我看你还没我有准儿。”
“我中午想吃方济楼下的那家烧烤。”谢云牧想了想,把刀插了回去,转头对弟弟说道。
“对,‘字典’早餐店门口,失血?…失血量不小。”谢云治瞥了他一眼,挂了电话道:“列个单子给我。”
“他知道我吃什么,让他跟你去。”谢云牧指指钟亚多,然后脱掉了外套盖在自己脸上,“那我就原地躺下等待救援了,其实这样盖着脸还挺有仪式感的是不是?”
“你们为什么这么淡定啊!”钟亚多双手抱头抓狂道:“你为什么突然插自己啊!到底要我看什么啊!我其实是在做梦对吧!”
谢云牧又掀开脸上的外套,拿出手机嘟囔着:“不对,得给诺曼打个电话,我手上又输不了血。”
谢云治拍拍钟亚多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哥只是间歇性心律不齐,躺会就好了。”
“你骗我的时候能认真的编理由吗……”钟亚多走到一边靠墙蹲着,脸上挂着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可以等会再告诉我,那,我现在有什么能干的?”
“嗯,就这样。”谢云牧给诺曼去完了电话,对钟亚多比了个大拇指,“好,我就需要你这样积极思考的态度,交给你一个任务。”
“嗯。”钟亚多点点头。
“要是有警察或者什么人问起,你就说是你扎的我。”谢云牧边说边把衣服盖回脸上。
“嗯?”钟亚多有种数完了钱才知道这是自己买身款的感觉。
谢云牧当然不像表面上这么淡然,这可不是变魔术一不小心把袖子里的藏的牌抖搂出去了,而是太阳本来是东边起来的,现在突然从西边冒尖一样,他都已经把衣服罩在脸上了才想起来给诺曼打电话,就是因为他焦虑的不得了。
比起钟亚多,谢云牧更希望这是一场梦,可惜左肩上的疼痛和地面传来的春寒都在强调他的清醒,他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恢复能力居然会掉链子,这说明什么?他能想到的就是他和塔塔的联系彻底断了,所以塔塔的庇护也离开了这副身体。
可他现在依然能感觉到塔塔的存在,像是拔丝地瓜扯出的糖丝,虽然细小但依然游刃有余,所以他现在必须要紧急联系塔塔了,不管他那有什么要紧事,至少也会腾出时间来解决一下他宿主的安全问题吧?
毕竟塔塔走的时候还说了‘我不在,你死不了’这种话,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刚才要是谢云牧图省事往自己脖子上来一下,可能连救护车都不用叫了,这明显不在塔塔的预料之中。
‘塔尔塔洛斯,塔尔塔洛斯!’谢云牧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可是那边却没有传来答复,连动都没动过一下。
连动都不动一下?谢云牧突然发觉了问题所在,塔塔的位置感应…好像有段时间没动弹过了?
不是被氯苯给逮了吧?谢云牧无奈的想着,好吧,如果他真的被抓走了,氯苯可能是最好的绑架人选,毕竟他应该不会很快要塔塔死的,谢云牧没发觉那边的异常也是因为塔塔没有受伤,所以他身上也就没有异状作为提醒。
谢云牧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扯掉了脸上盖着的衣服,上面因为浸了血液而散发出阵阵铁锈味,可以说这是谢云牧最讨厌的味道。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啊,我感觉我有点失血过多了。”谢云牧小声bb起来。
“那就睡会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比你的刀更能堵住伤口了。”谢云治盘腿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手机在看,“我查了下,其实你刚才不应该把刀插回去,拿外套堵住更靠谱一点。”
“我这不是没有医疗常识吗,下次知道了就好了。”谢云牧还真没怎么受过伤,所以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哎呀,是因为我本来血液的量就比较少吗,真的晕啊。”
“真的晕你就睡啊。”谢云治伸手拿掉眼镜,像是让尸体瞑目一样合上了他的眼睛。
“我怕出事你们应付不来啊。”谢云牧抬手把眼镜拿回来戴上,但是这个动作似乎消耗了他仅存的体力。
“出事我就杀了你俩之外的所有人,等你醒过来再收拾烂摊子。”谢云治淡淡的说道。
“那…那我就放心了。”谢云牧挺想翻个白眼,但是精神放松了的一瞬间就晕了过去。
钟亚多其实就抱着腿坐在谢云牧的另一边,然鹅他全程没敢插嘴,他看出谢云治很关心谢云牧了,只是这个方式有点让他不敢恭维,而且谢云治看起来心情超差,所以他也不打算以身试法了。
说起来,钟亚多觉得这个场面有一丝丝眼熟,自己好像昨天也是这样,跟别人一起蹲在道边等救护车,然后谢云牧就很安详的躺在地上……这一天天多灾多难的钟亚多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谢云牧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稀薄,他先是听了听声音,感觉身边不止一两个人在呼吸,似乎还有人在削水果,难道自己是被安排到了普通病房?可是他刚才还跟诺曼说了要单间来着。
他眯缝着睁开眼睛,立刻就被旁边的人捕捉到了,“他醒了他醒了!”
是钟亚多的声音,谢云牧放心了一点,然后把眼睛全睁开,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空气稀薄,床边从右到左依次坐着谢云治,钟亚多,孙见安,索菲亚,诺曼,李易石,还有不认识的医生,门口还有个护士正要出去,此刻正转头看着这边,显然是听到了钟亚多的声音,但是诺曼还没有下指示,所以在待机。
诺曼也转头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她出去,护士便走了出去,顺手关死了门。
正在削水果的是谢云治,他的兔子削的比上次更生动了,虽然谢云牧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精进的工艺,钟亚多似乎是负责一动不动的瞅着他,谢云牧想到这,稍微把脸别过去,毕竟被自己哥们一直盯着有点奇怪。
“你怎么在这?”诺曼在这并不奇怪,就算本来应该回了哲远的索菲亚在这他也不觉得多奇怪,这只能说明他们对自己的重视度莫名其妙的很高,可是孙见安你这么也来了啊?是你妈不管你了还是校长带你出去参加奥数竞赛了?
“我吗?”孙见安指指自己,“我是来找我爸的。”
“你爸身体不好吗?”谢云牧记得钟亚多说过她爸酗酒来着?身体不好就少喝酒嘛。
“不是,我爸是来看他妈的。”孙见安又指钟亚多,为了避嫌似的补充道:“他俩原本是同一个计算机研究所的成员。”
“嗯,我妈身体不好。”钟亚多点点头。
“贵圈真乱。”谢云牧叹了口气,然后用右手拍拍床,“不是,不管你们爸妈身体怎么样,今天不是周五吗,不上学的?”
“哦我可怜的哥哥,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谢云治把一块苹果怼进他嘴里,“今天是周六。”
“……”谢云牧木然的咀嚼着苹果,摸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