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跟我一起,深呼吸——”阿岳正在试图引导谢云牧的精神,以期待他等会能不掉链子。
谢云牧如同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如果他知道阿岳在想什么,估计还会给他讲个冷笑话,比如‘我的精神暂时离家出走了’之类的。
“啊欠!”阿岳对谢云牧做功未果,无奈的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等待自己发车的时间,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阿岳正在反思是谁会想念自己,紧接着就又打了一个,这下才安下心来,原来是被人给骂了,那他就放心了,反正罪魁祸首肯定是凯撒,毕竟自己没告诉他塔塔也来了的消息,现在如果那两人碰上了,塔塔绝对会直接甩锅给自己的。
“怪不得车上没装空调。”谢云牧嘟囔一句。
阿岳撇了撇嘴没有搭理他,按照以前的成绩,他们本来应该是前三十个发车的 但是这次因为想要跟在林亭那辆车后面,所以往后调了不少,看时间恐怕要十二点多才能轮到,以前詹姆斯都是抓着阿岳玩扑克打发时间,现在他居然沦落到要主动去逗谢云牧的境地,而且这人居然还逗不动。
“你跟氯苯是什么关系啊?”谢云牧往前一趴,侧着头打听起来。
“我比他低半级。”阿岳正色道。
“从种种迹象来看,你俩关系不一般。”谢云牧无视了他的敷衍,分析起来,“从年龄、性别、性格、习惯、阶级就可以很容易的分析出来,你们俩就是…忘年交!”
阿岳一只手按在他后脑上,“主啊,请带走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吧。”
“不是啊。”谢云牧倒是不觉得意外,他只是觉得阿岳和氯苯似乎很熟,但是他们因为工作本来就容易结识,现在阿岳主要在查市长案,氯苯还跟这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来二去就算是打官腔也该熟悉起来了,更何况两人的性子跳脱的有些相似。
他在想的是塔塔失联一定与氯苯有关,而阿岳跟氯苯相熟,只是不知道到底熟到了什么地步,知不知道关于塔塔的事情,又知不知道这场赛车无论开的多糟糕,谢云牧都是不会出事,会出事的只有阿岳一人。
“那咱们不说他了。”谢云牧把他的手拿开,“说说你的家庭吧。”
“怎么不说你的?”阿岳心道难道塔塔把氯苯是自己干爹的事告诉他了?还是说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被他偷听到了?看来以后还得更小心才行。
“我家的事你不都知道?你这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大火翻炒还要加孜然。”谢云牧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察觉到阿岳的心思,“说!你到底姓什么?”
“哈里斯。”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前几天自己跟塔塔氯苯说起阿尔文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他们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震惊二字,但是他们二十年前就该知道这事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不说破罢了。
“那你的本名叫什么?”哈里斯不算是个罕见的姓氏,如果能知道阿岳的真名…那也没什么用。
“阿尔瓦啊,你之前不是听见了吗?”阿岳无辜的看着他,“你不相信?”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做正事时用这种像是随口编出来的假名,混进车队的时候却用真名,而且连语种都不一样。”
“语种不一样代表我语言天赋奇强。”阿岳心道你猜对了,阿岳确实是随口编的假名,这还要感谢小时候的自己,没有用什么大英雄的名字给自己命名,那真的是一辈子都得带着尴尬,转念一想凯撒这人就一点也不尴尬,难道是因为他的本名就叫盖乌斯,所以心理上自然了很多?
“嘿,语言天赋你可比不上我。”谢云牧回顾自己十岁之后的悲惨人生,最多的记忆就是在学语言,原本自己十年都没学好英语,塔塔来了之后,七年竟然学出九门语言,谢云牧都觉得自己不是在学,而是被灌顶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阿岳摸摸鼻子,指了一个方向,“你看那边那辆银色的车里,坐的就是一直在追的人。”
谢云牧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真看到一辆主体颜色是银色的车,上面还有黑色和橙色的纹路,“这颜色挺印象派啊。”
“我的意思是,既然目标近在眼前,不如我们这就去把他们抓走,就不要多余参加这比赛里。”阿岳提议道。
“我还以为这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呢。”谢云牧颇感意外,然后发觉阿岳这也是合理求生,“你确定看见他俩在那车里?”
“看到了。”阿岳在登记的时候就一直在他们附近,在登记簿上还看到了他俩的名字,最后又亲眼看着他们进了那辆车。
“确定就好。”谢云牧点点头,却没了下文。
“然后呢?”
“然后?我又不是要抓他俩,而是要找他们后面是什么人,当然是要他们跑了再追。”谢云牧翻了个白眼。
“那个女的是驾驶员,男的是领航员诶。”
“你这是性别歧视。”
“他俩根本没拿路书啊,我看到有人要给他们,然后那个女的给推了。”阿岳还在研究这两个目标,“他们真的是临时决定来的?”
“我不知道啊,可能比赛就是他们举办的,路书两个月之前就备好了呢。”谢云牧心道丁泷溪是机器人的话,可能可以用自带的高端定位系统判断道路吧。
“那他们如果从通道走了,你打算怎么追?”阿岳继续道。
“你怎么突然就变成话痨了?”谢云牧觉得他有些异常,他跟阿岳连熟人都算不太上,也没有聊天聊的好的先例,他刚才试图跟阿岳从基础聊起,快速混熟,然后被阿岳委婉的拒绝了,谢云牧以为拒绝了那就不聊了呗,但是阿岳还硬聊……
于是本来就不熟,而且还都抱着一丝防备之心的两人就着聊天一事互相膈应,阿岳怪谢云牧聊不动,谢云牧嫌阿岳硬聊,塔塔在下注者那边听的直乐,但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我晚上没睡觉。”阿岳叹了口气,“不陪我聊天,我就睡着了。”
“不睡觉你干什么啊?”其实比起这件事,他更想知道怎么保持一晚上不睡觉。
“我查案子啊。”阿岳有些神秘的凑过去说道:“查市长案。”
“这是大事啊!”谢云牧佯装激动,“快告诉兄弟,是哪个天杀的害死那些无辜的市长们?”
“就是你啊~”阿岳陡然与谢云牧对视。
“什么?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吗?看来光是买通三层的人还不够,还得在你身上下点功夫?”谢云牧丝毫不惧,拍了下大腿直接瞪了回去。
“无聊。”阿岳直起身体靠回椅背,“你连惊慌失措都不会吗?”
“会,但是我没想到你是喜欢看别人惊慌失措的变态。”谢云牧也收回了浮夸,面目表情的看着前方。
“真的不是你干的?”阿岳不怀疑谢云牧,但是他怀疑塔塔,可塔塔却也说不知道凶手是谁,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阿岳为自己不信任塔塔这事感到自责,但是又忍不住生出疑心,这种矛盾的心情下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认真去查,昨晚一个人在sk市,他半夜不睡觉就是一直在望着天想这个问题。
“我不记得我干过。”谢云牧的声音很平稳,他之前就想过阿岳是不是知道塔塔的存在,此时阿岳一再来问,谢云牧猜他有可能想要塔塔的真正回答,可是谢云牧真的不知道无法离开自己身体的塔塔是否能避开自己去调动某些人,所以也只能这样回答他了。
“你这人,真是没意思。”阿岳嘀咕一声,不再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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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好安全带。”丁泷溪提醒道:“我之前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林亭之前听了丁泷溪制定的最后一版计划,而后争论未果,现在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咱们后面的那辆车里就坐着谢云牧,虽然不知道他凭什么觉得两个人就能追上咱们,但是小心为上。”丁泷溪说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话说谢云牧晕车晕的很厉害。”林亭想起自己跟谢云牧在sk市坐车的经历,不像是装的。
“既然他坐上车了,那他晕不晕车就不重要了。”丁泷溪挂了一档往前开,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走了。”丁泷溪轻飘飘的两个字之后,林亭似乎就再也没有听到声音了。
引擎的轰鸣声让林亭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整个人都被压在椅背上难以起身,他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又想要把它往前扯开来顺畅呼吸,可又下意识的把它压紧,像是溺水者手里抓着的稻草一样,就算知道攥得再紧也不会改变现状,却无法成为主动放开的理由。
过大的加速度确实令人难受,尤其是林亭这样几乎没有经历过刺激的普通人,最开始的紧张在几秒钟内削减,林亭吸入了上道之后的第一口空气,可是马上因为第一个弯道的到来而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这不是方程式赛车,林亭之前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这车有篷顶、赛程长,速度也没那么快,自己只是单纯的坐在车上,不会有问题的。
这一切想法都在第一个弯道前烟消云散,当他看到弯的时候,判断速度和距离的常识告诉他,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紧闭双眼,不要看到自己翻车的那个瞬间,这样如果能活下来,也不会梦到过于惨烈的景象。
所以在他感觉到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右甩过去,然后又恢复了短暂的向前行驶时,他就像是个第一次做过山车的孩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眯起眼来看周围飞驰的景色,于是他半睁开眼,看到自己已经经过了那个弯道。
丁泷溪的车其实开的已经很稳了,她的计算矩阵与这辆车连接,相当于一个自动驾驶汽车在飞驰,每一个操作都已经经过上百次的计算和验算,在这个赛道上,她已经比任何人做的都好了。
这场比赛一开始就直接进入特殊赛段,这是一个拉开距离的绝好机会,她得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为林亭争取到更长的时间。
两分钟时间转瞬即逝,阿岳轻咳了一声,似乎有种要英勇就义了的解脱感,谢云牧也是深呼吸了几下,拿起路书。
“这个音量可以吗?”
“可以。”
“语速呢?”
“再快些。”
二人进行了最后的简单调整,便把还未完全落下的尘土再次卷起,呼啸着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