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听你这么说，你之前还见过很多把自己的生活弄成一团糟，最后只知道顺从本能的欲望做事的妖怪咯？”赤蛮奇的分身歪过头来，狠狠地剜了这只幽灵一眼，“都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了，你应该明白，这样的妖怪……”
“救不回来了。”这只幽灵垂落脑袋，接上了赤蛮奇的话语。
“但是，还有一点希望。”然而，与此同时，阿燐如是说道。
“所以说，你所谓的希望，就在这些记忆幽灵身上吗？”赤蛮奇的分身冷冷地看着阿燐，就像看着一个仍在挣扎的落水者。
但她没注意到，一旁同样盯着阿燐的某只幽灵的体表上，“活见鬼的人类”的记忆已然消失不见。如同一张白纸的它，此刻正等待着对方给出的答案，从而决定自己所通感的记忆——
“是的。”阿燐点头说道，“在地下的大家变成这样之前，只有我和恋大人经常会因为各种理由前往地面——这个记忆幽灵汇聚的地方。”
“因为我们经常接触记忆幽灵从而避免了落得和她们一样的结局的危机，那么，如果她们接触记忆幽灵的话，或许也能有所改善吧……”
“至于结果……”说到这里，阿燐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有所帮助了呢。”
“嚯……那帮自闭的家伙也开始察觉到自己的生活环境被弄成怎样一团糟了吗？”一旁赤蛮奇的分身听着，眯起眼睛，“那么她们到底是怎么改变了呢？说得具体点。”
几乎没有一个在场的妖怪听到，这个叛逆的脑袋的声音的最深处，产生了几乎不可见的动摇。
“最先发生改变的就是鬼族们啦。”阿燐说道，“接触记忆幽灵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意识到自己所居住的旧都究竟被弄成怎样一团糟，因此，他们开始动手对旧都的环境进行修葺……”
“让他们决定这样做的源头，是什么？”这只幽灵突然出声问道。
“当然是在接触了记忆幽灵之后啦。然后他们就感觉到了……”
“那么，他们到底接触到了怎样的记忆幽灵呢？”这只幽灵无礼地打断了阿燐的话语，抬起脑袋来问道。
它体内浮现的并非“看到了希望的人类”的记忆，而是“正在寻找疑点的警务人员”的记忆。
这个叛逆的脑袋愣了一会，旋即看着阿燐嘿嘿笑道：“差点忘了，虽然单纯得过分，但你口中的‘幽灵大哥’正是处理记忆幽灵的专家哦。要诱拐的话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嘛。”
阿燐并没有对赤蛮奇的分身那露骨的嘲讽出言反对，只是盯着那只幽灵一会后，说道：“不知道呢。毕竟咱可不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就把在墓地收集到的记忆幽灵全塞给他们了……”
“哦……那对于这样的‘大礼’，他们是怎么反应的呢？”这只幽灵继续问道，配上它那毫无波动的心声，真的就像在审讯犯人一般。
“那当然是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咯。”阿燐说道，“毕竟鬼族的饭量可是很大的呢……”
“最后有剩的吗？”这只幽灵一字一句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燐听着，沉吟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没有，他们照单全收——”
“喂，阿燐，在外界的人类的记忆里，说谎的人类可是很遭人厌恶的哦。”这只幽灵说道，它的体表蒙上了一层“失望的人类”的灰色，“虽然你可能有你的理由，但说谎，就是说谎。”
阿燐沉默了好一会后，最后一屁股做到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呀，咱确实不是信口开河的料呢……不过，幽灵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因为见过同样我行我素，油盐不进的人类和妖怪吧。”这只幽灵说着，缓缓地摇动脑袋，仿佛其变得沉重了几分一般。
它的身体内，爱丽丝的身影最先呈现而出——第一个明确地向它表现最终的结局，而这只有另对此也无能为力的妖怪。
然后，米斯蒂亚、莉格露、小伞、博丽巫女、蓬莱山辉夜、森近霖之助……它曾经见过的，我行我素到对周遭完全不予理的妖怪或人类们的名字，在它的体内一闪而逝。
“那帮家伙体内，都是一点记忆幽灵都没有了……”这只幽灵喃喃道，“而且，她们也没有半点收纳记忆幽灵的意思。”
——无论记忆幽灵如何接近她们，都像撞上了一层无形的障壁一般，再也无法寸进。
这只幽灵的脑袋，对上阿燐那双幽幽的猫瞳：“所以，我说，地下的这帮家伙，也是一样的吗？”
“啊……啊，果然如那家伙所言，是个‘处理记忆幽灵的专家’呐。”阿燐叹道，“是啊……你猜的没错。”
“无论我送多少记忆幽灵过去——关于人类的经历的也好，关于人类对妖怪的恐惧也好，乃至于描述某些幻想乡的妖怪们的经历的记忆都送过去了……一点用都没有。”
“一样的油盐不进啊。”这只幽灵摇了摇头，如同早就预见了这一切一般。
随后，这只幽灵和眼前这只虽然瘫坐在地，但依然坚定地睁着双眼的黑猫对上了眼：“但是你还没有放弃，对吧？”
“当然了……怎么可能放弃。”阿燐那边，咬牙切齿的嘎吱声传来，“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亲若家人一般的存在了，更不要说还有我的觉大人……”
阿燐说着，伸出手来，对着墓碑之间一个虚握：“或许，就是我对记忆幽灵的收集，依然不够呢？这样的话……”
这只幽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躯——这具充斥着万千记忆幽灵的碎片的身躯——“所以，盯上了我？认为我的体内的记忆幽灵的分量可以为地下带来一点转机？”
“很丑陋的欲望吧……”阿燐自嘲地笑了起来，“和当初我的挚友发生异变的时候一样……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其他有能之士的身上，却完全忘了，我寄托希望的行为对她们造成的影响啊……”
“是啊，再丑陋不过了，这么利己自私的欲望。”一旁某个讨人厌的家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放声嘲讽的机会。
“但是，还是不愿放弃呢。”阿燐抬起头，她的一双猫瞳闪烁着，“所以，幽灵大哥，你的回答是？”
“不可能如你所愿了，你也清楚的吧。”这只幽灵的心声似乎也冷淡了几分，“还是说，你打算仗着作为妖怪的身份，强行把我带走？和之前把我呼来喝去的几个家伙一样？”
一边说着，四张符卡虚影同时在这只幽灵周身浮现，惹得赤蛮奇的分身不由得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虽然有一张符卡的形态依然持续波动着，不甚稳定，仿佛其拥有的只是“符卡的形象”而已。但是，四张符卡的话，这只幽灵的确有在符卡决斗中耗上一阵的资本……
赤蛮奇的分身暗自咋舌着，同时移动到这只幽灵的身边，无言地盯着阿燐。
阿燐沉默片刻后，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呢。”
但阿燐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力量，她只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下的土灰，转身便往墓地之外走去。
只留下这只幽灵和赤蛮奇的分身望着阿燐的背影。直到此时，这只幽灵绷紧了太久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它感觉到了，掌握了确实的，冠以“符卡”之名的力量的美妙——虽然下一秒，这份感受便烟消云散。
因为一旁的赤蛮奇的分身，依然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怎么，那只黑猫还会带来什么麻烦吗？”这只幽灵问道。
“问题大了去了。”赤蛮奇的分身眉头紧皱，“丫现在的主子，只剩下一个了。她要当狗腿子回报的话，肯定只有那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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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妖怪并不知道，远方有一个妖怪和一个人形的存在，全程旁观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对，仅仅只是“旁观”而已。她们并不能出手“阻止”。
在目睹最后阿燐的表现之后，脸色难看的妖怪和人形对视一眼，道出了同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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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大人，咱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