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丛之下,不知凡几的,渺小的存在诞生,在转瞬间又被饱含着灵力的蔷薇花瓣边缘切割得粉碎。
古明地恋不知道——她也不会在乎——倒在自己的弹幕下的存在,有着什么样的过去——每一个,都饱含着一个人的一生,最不济也是其一生中数十年之久的一个阶段。
那么她在乎的,是某个深陷于她的蔷薇花瓣的包围中的存在么?然而,也不是。
她仅仅只是蜷缩在蔷薇花瓣的保护下,在漫天的,饱含着对一对妖怪姐妹的恶意的弹幕之下,如同胎儿一般,贪恋着这短暂的安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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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幽灵已经不知道,这是它释放出的第几只构建了完整的人生经历的记忆幽灵——不过无论第几只,都没什么差别了。反正在近在咫尺的灵力刀锋下,无论什么样的记忆幽灵,都是如同尘埃一般,翻手间即可碾作尘埃的存在。
幽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皱巴巴的,就像失水过多的海绵一样。在此之外,更有无形的“物质”从这只幽灵体内渗出,向外面流去,聚集在一起。
“心花【One is all, all are one】”仍在发动中,所以,这只幽灵依然处于不断地流失记忆幽灵构建使魔防御的窘境。
但也正因此,尽管死神的镰刀仍在不断地逼近,但距离这只幽灵的生命仍有一定距离。
它仿佛也充分意识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逃不出这般困境的现实,索性像自暴自弃的人类一样,一屁股坐在了虚空中。
它的目光,跟着自己才刚刚制造出的,新一只记忆幽灵而去。
——我记得,那个记忆幽灵里的记忆……是一个青年进入社会,化为社畜的记忆。
幽灵知道,当那个青年踏入那个纷乱的社会旋涡中时,因看不清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而迷茫,因找不到足以依靠的人而无助……毕竟,对于它所有的记忆,它早已烂熟于心。
对外界的人类来说,这样的初体验的记忆,是非常宝贵的吧……但紧接着,这段记忆便在蔷薇花瓣的光辉下,消失不见。
幽灵的目光漂移,更多的,被它制造出的记忆幽灵使魔内的记忆,浮现在这只幽灵的心中——从牙牙学语成长到独自远行的少年;因残废而饱受歧视和怜悯的残疾人;在余生中平静地过着每一天的老人;为生活所迫而出卖自己的身体的女人;即便生活的压力、社会的歧视重重,却依然在不断奋斗着的女性……
连这只幽灵自己都不敢相信,它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的体内,蕴藏了如此之多的人类的记忆——这些,全都是,不属于它的经历。
——因为从未找到过符合的,所以选择一直搜索下去,导致的必然的结果吗……
这只幽灵摇了摇头,此刻的它,稍微和那些因房间过于纷乱而烦恼的人类通感。
如果它继续把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藏在它的体内,迟早有一天,它会错过真正属于自己的过去吧。
——虽然这些记忆是我的武器……不过,也不能一昧地扩充武器储备量啊。必要的整理,也是必须的吧。
——不过……为什么,我永远也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过去呢?
幽灵的心漏了半拍。
——外界的人类,也会因为对方的经历和自己类似而惊喜。
——我的存在,如此独特?我的人生轨迹,完全没有一个人能复刻得出来?
——就算流落到这个世界是他们不可能拥有的经历……但在我的生前呢?总不可能我的生活真的不平凡到了那般地步吧……
因为早已放弃努力,所以这只幽灵才能在象征着死神镰刀的寒光下,想着这些和脱身之法完全不相关的有的没的的东西。
但是,这只幽灵的思绪,终究还是被中断了。
它感觉得到,新的记忆的波动,从侧面传来。和已有的弹幕中传出的记忆的感受一样,还是饱含着被厌恶的恐惧的沉重感。准确地说,还要犹过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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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丛之上,一颗脑袋正在徘徊着。
“不可能用我的灵力正面轰开……就算能轰得开完事后我也彻底成了一个累赘……”
“迂回?这严丝合缝的蔷薇花丛,完全没有给人绕进去的空间啊。”
“诱骗古明地恋的攻击?以我为诱饵?开什么玩笑,时符一旦被发动,古明地恋她自己都无法掌控其中的行动吧……”
赤蛮奇的分身一边躲避着弹幕,一边团团转着,不断地念叨出自己的主意,进而被自己否定。这样的自言自语,分明地证明了她已经无计可施的事实。
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道出自己的注意。仿佛这样做,便能表明她没有放弃那只幽灵似的……
——啧,大概是本体的心思吧……
事实上,赤蛮奇的分身已经开始有些不爽了。
——都救不出来了,我咋不考虑自己该怎么逃离这个黑色的囚笼呢……哦。
她终于注意到了,囚笼的侧面,传来异样的波动。
弹幕色泽发生改变,从原本还算沉静的蓝色,变成了更显躁动的亮黄色。
弹幕移动速度不变,只是,从侧面,同样有着宛若城墙一般的弹幕包夹过来。
赤蛮奇的分身轻轻摇了摇头,她那持续了许久的自言自语,终于停歇。
“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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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位于蔷薇花丛的最底层,这只幽灵也察觉到了,周围新增的弹幕。
恶意交叉着压迫过来,即便幽灵清楚这些是他人的记忆,是与自己无关的记忆,但它依然有种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不过,它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它可以彻底地躺下,履行一个已死之人应有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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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忆……是什么?
啊,又是这些,又是我们被人人喊打,被驱赶,无家可归的回忆啊。
司空见惯的记忆。
但是……我不要,我不想再经历这些。不,为什么我一定要经历这些,才能成长为现在这般模样……
逃,逃离它们吧。至少现在,我不想再面对这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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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丛间,花瓣无风漂浮,互相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