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即便是位于结界的边缘,幻术迷雾的外围,况且她还在被人类的弹幕纠缠着,但赤蛮奇的本体与分身也同时发现了云雾的异样。
原本只是为了迷惑他人的前路而存在的云雾,如今却是好似被一场暴风骤雨席卷。云雾如同煮沸了一般翻腾着的同时,其中有某种厚重的声响传来,如同撼动着她们的心脏一般,与心跳的节奏对齐……
“猯藏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是啥玩意在其中搞出什么篓子,从而使得她不得不全力以赴地发动力量吗?幽灵……不不不,那家伙,不可能。阿燐和古明地恋的话,猯藏那丫又和这两货不是合作关系吗?还是说……”
赤蛮奇的本体和分身狐疑地对视一眼。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她们才充分注意到,方才她们的思绪是何等地同步。
“你这是怎么了?”赤蛮奇的分身歪头问道。
赤蛮奇的本体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好一会,好像在制止自己复读自己的分身的话语。然后,她轻轻扭了扭头。
赤蛮奇的分身无奈地啧了一声:“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先想想……”
赤蛮奇的分身朝脑后看去:人类好像没注意到结界内的变化——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但由于灵能力者的数目的压制而没有在意——弹幕依然如雨点般落下。
“怎么继续苟活吧。”赤蛮奇的分身垂下脑袋,自言自语道。
“对不起,小幽灵。”而赤蛮奇的本体,却是无意识地帮她接上了未道出的心声,惹得这个分身狠狠地剜了本体一眼。
===
云雾的深处,幽灵已经几乎放弃了抵抗。
前有鬼火车轮围困,后有恋之心火追击,它的身子又被一只充满灵力的手掌——显然是属于古明地恋的手——死死地抓住,甚至本就已经萎缩了不少的身躯上都出现了好几个深深的指痕。
现在的它,可以彻底放弃希望,任由这两个为了自己而大费周章地下妖怪处置了……吧?
“喂喂喂……猯藏,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但是,为什么阿燐的声音听上去,竟是有几分恐惧。
为什么,抓着它的古明地恋的手掌,似乎正在因害怕而下意识地用着力?
紧接着,幽灵那略显迟钝的灵力感知,感觉到了那正在云雾的最深处,逐渐涌起的灵力。那是如同某种深邃的物质一般,将这只幽灵自下而上地淹没的灵力压力……
直到这个瞬间,这只幽灵才意识到,自己为了逃离,究竟消耗了多少记忆幽灵。
就连这种明明是常识一般的记忆,都早已被它作为武器,毫不留情地抛弃。可以想见,经此一役,这只幽灵在找回自己的过去的道路上,更是要大大地往后退一步。
——不活下去,“找回过去”只是空谈,不是吗。
幽灵在外界游荡的记忆,唤醒了它那仅存着的,拼命的心火。
现在两个地下妖怪都因为猯藏意料之外的举动而受惊,此外,由于那庞大的灵力,她们现在的灵力感知能力想必也受到了相当的影响,对于这只幽灵举动也难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幽灵低下头,看着自己那萎缩得过分的身躯片刻后,沉重地点头。它甚至想不起来,外界的人的心灵,在这个瞬间,会有怎样的反应。
它只知道,下一瞬间,它所能感受到的世界,如同崩坏的玻璃碎片一般,一片片地凋零,消失在了黑暗的意识的最深处……
密切关注着它的状况的地下妖怪们似乎正在大喊,但对于现在的幽灵而言,它已经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毕竟,它已经把自己的最后一点存在的证明,也尽数破碎。
===
幻术的云雾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其中奔走。
事实上,现在的猯藏的身边,的确聚集了一支妖怪们的大军:各种器物的付丧神们互相追逐着,如同对周围的环境茫然不知一般地吵闹着;鬼族们手持巨大的粗野武器,如山一般矗立在那里;而混杂其中的百兽妖族,更是一片喧嚣……
猯藏的背后,百鬼之门正在洞开。而这数不尽的妖魔……全部,都是由她那幻术的云雾化形而成。
猯藏狠狠地抽着烟筒,冷冷地看向结界的边缘。脚一点地,她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
以此为信号,在猯藏背后簇拥着的妖魔们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终究只是云雾化形的妖魔,注定不可能发出真正的震天动地的吼声。但它们的吼叫,却让这片本就暴动不息的云雾越发地沸腾。
看着它们冲过来的路径上,一片烟尘,恐怕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这些云雾幻化而出的妖怪,所具有的确实的战斗力吧。
而冲在最前面的猯藏,却毫无因自己的力量而感到轻松的意思,她只是继续向前冲着,瞬息间突破重重云雾,抵达古明地恋构建的符卡的结界的边缘。
在那里,一个人影半蹲着。人影的手,似乎正扶着腰间的某物。
“给我住手!”猯藏一声厉喝。
她背后的百鬼夜行呼应着猯藏的心,再度爆发一声怒吼。紧接着,那无数的妖魔一拥而上,它们的形态融合在一起,化为无定型,一眼望去便让人感到疯狂的漩涡,袭向那个人影——
“飒!”凛冽的刀剑出鞘声,划破了这片天地。
字面意义的划破,因为紧随其后的一抹雪亮刀光,简直就像撕裂了天与地的界线的裂纹一般,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而先前那幻化的百鬼汇聚而成的漩涡,在这道刀光下**净利落地撕成两半,随着若有若无的哀鸣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不愧是魂魄家的庭师。”猯藏捧着烟管,冷冷地说道,“许久不曾在世人面前出剑,剑意亦不曾有丝毫消退。”
她心念一动,漫天的幻术云雾再度在她的身边幻化成无数的百鬼。
而面前的妖梦……她的举动,却是出乎了猯藏的意料之外:她不再维持居合的架势,她收刀入鞘,她以一种平常的姿势站立在猯藏面前,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猯藏看着,皱紧了眉头:“想和我谈谈吗?真不像你啊。”
“为了‘它’我必须和你讲明白,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妖梦说着,指向云雾的深处。
猯藏看着妖梦的手指,若有所思:“果然,我就说,她不可能不插手这里的乱战的。”
“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妖梦聊话题的方式一如她出刀的轨迹,直来直往。
“我,不是来和你做敌人的。”
“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阻止你们实现‘夺取它’的目的。”
“相反地……你们,可以获得‘它’的相当大一部分,最核心的‘内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