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股来自不同势力的弹幕,从一开始的排头兵的交锋,到主体的大规模冲突,只是一瞬间的事。
七彩的百兽们发出无声的嘶吼,或扑咬,或冲刺,或背过身甩尾……每个兽形弹幕以符合自身的攻击方式,对着面前的“敌人”迎击——对着那漫天遍地的凶器们。
而从天而降的血色箭雨,冷漠无情地将成百上千的“野兽”贯穿,让他们回归纯粹的灵力团块,进而消散在天地间。不过能确实地起到消解弹幕的血色凶器,不过三分之一……
更多的凶器,要么被勇猛地突进的群兽们撕成碎片,要么被神出鬼没的灵力炸弹引爆成梦幻星尘,总之,有过半的弹幕都被成功拦截了下来。
一时间,三方势力陷入了胶着中。现在他们能互相比拼的便是各自的灵力储备——而无论哪一方,都是灵力深厚之辈,一时间必然是难以决出胜负……
“糟糕透了,真是糟糕透顶了靠……”
所以,某个深陷弹幕之中的妖怪,不住地碎碎念着。
赤蛮奇的分身感觉自己的脑神经都要被烧坏了。理性思维、无用的感觉、心境……一切多余的内容,仿佛都被压制到了最低点。而她那仿佛熔断的大脑中唯一在意的,只有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弹幕、弹幕、弹幕、弹幕……她已经如同机械一般闪避着,但是包围着她,保护着她的灵力层依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
“赤蛮奇……”某个小家伙的声音落在她的耳里,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啊……啊……”赤蛮奇的喉咙里挤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这是她能做的唯一回应。
“逃得出去吗?还是说,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那只幽灵说着,似乎往赤蛮奇的脑袋边多蹭了一点。赤蛮奇感觉得到对方那瑟瑟发抖的身躯。
赤蛮奇的分身抬起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眼睛,看向弹幕间的一个方向。在那里,不断有着爆炸的星尘喷薄而出。那闪闪发光的星屑,正如指引她前进的明星一般。
——“……那边是安全的……”
那只幽灵似乎还解释过很多,但现在赤蛮奇依然记得的,只有这个最终的结论。
“啊……”她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喘气的,依然意义不明的声音。
她一甩脑袋,周身的灵力光焰再涨。与此同时,赤蛮奇的分身自身的身躯,也变得越发虚幻——她正在运用构建自身的,来自赤蛮奇的灵力,以维持周身的帷幕的安定!
“呃!赤蛮奇你……”身边的那个小家伙似乎发出了一声惊叫,不过现在的赤蛮奇已经不在乎了。
伴随着身旁大涨的光焰,赤蛮奇全力向前,冲向那安全的区域——
她并没有成功。
就在赤蛮奇的分身开始冲刺的一刹那,左侧的百兽弹幕完全就是有意地同时突出一块拦住了赤蛮奇的分身。一时间,赤蛮奇的分身什么都看不到,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纠缠不休的兽群!
在此之上,部分呈现出虎或狮形的凶兽之相的弹幕更是成群结队地对着赤蛮奇的分身发起扑击!尽管它们也无法逾越那一层牢不可破的屏障。但毫无疑问的是,屏障正在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以令人发疯的速度被消耗着!
“这……靠,猯藏老妖!nmd!”终于,赤蛮奇的分身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能忘记,在弹幕的背后,某只安坐钓鱼台的狸猫妖怪正等待着赤蛮奇的分身的行动,并作出对应的反制措施呢。
“赤蛮奇……”这只幽灵越发紧张地靠近赤蛮奇,几乎将自己虚幻的身躯融入对方的身体内,“现在……这算是,横竖都是死的情况吧。”
赤蛮奇咬着牙,牙关间不断传出摩擦的嘎嘎声。但她最后,也只能给出最让人丧气的答案——“啊,你说的没错。”
后退,只是再度陷入弹幕的包围圈。
前进,来自猯藏的弹幕的压力必然有增无减。
无论前往何处,等待着这只幽灵和赤蛮奇的分身的,似乎都只有身边唯一的防护层,唯一的依仗被轰击至渣都不剩的结局。
两个小妖怪不约而同地看向身边的蓝炎:在不知凡几的弹幕的轰击下,本就不算厚实的防护层如今更是岌岌可危。每每有弹幕轰来,这只幽灵和赤蛮奇的分身甚至有着弹幕已经打到了各自的身体上的错觉。
“这……还能继续往前冲吗?”这只幽灵说着,多看了赤蛮奇的分身的身躯一眼。
“啊,当然能。”
“消耗自己的灵力可是不行的啊。”
“小幽灵啊。”赤蛮奇的分身苦笑着,看向身边的它。就算对方完全没有足以表露情感的器官,她也能看出对方无不担忧的神色。
“现在可不是什么能够乐观地说‘再努力一下’的场合了。我们不能只是仰仗着本体,如果谁不作出些牺牲的话,谁也冲不出去,不是吗?”
幽灵无言,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赤蛮奇的躯体。飞头蛮的分身已经明显虚化,甚至她本身已经如同幽灵一般,能直接看透身体,看到其背后的另一侧。
“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赤蛮奇无法继续把自己的宣言继续下去。
眼前的这只已经残缺至极,甚至赤蛮奇的分身都无法想象它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小幽灵,如今其身躯就像破碎了一般,不断地将记忆幽灵流去外面,流到周围的屏障中。
赤蛮奇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了好一会。而与此同时,这只幽灵仍在坚定地对着外面投放记忆幽灵。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幽灵被放出,外部的蓝炎,仿佛也随之高涨了几分……
“喂……喂!你小子,疯了不成!”赤蛮奇的分身终于反应过来,一口咬住了这只幽灵,“你不知道你损失了多少记忆吗!你现在的身体几乎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大!再放弃记忆幽灵的话,你还……”
“我知道我放弃了什么。”这只幽灵沉静地说道,“都是些黑色的回忆而已。”
“这里,我记得的,应该是温暖的你们,而不是这些糟糕的东西。”
在两个小妖怪的背后,灵力炸弹的爆炸声适时地响起。一度嚣张的猯藏的弹幕,如今却是被硬生生地轰开了一个洞来。
赤蛮奇无言,只是她的身形变得越发虚幻。
两个小妖怪周身的蓝炎高涨,在刹那间竟是盖过了接连不断地轰击过来的弹幕。
“如果一定要牺牲些什么的话,也别看扁我了。”赤蛮奇的分身的声音冰冷,但诉说的,却无疑是温暖的华语。
小幽灵无言地点了点头。
在必死之地中互相支持的两个小妖怪一同转头看向刚才被炸出的大洞,飞驰而去。
它们周身的灵力所形成的的碧蓝的轨迹,即便是在如此之厚重的弹幕间,也难以被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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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赤蛮奇几乎咬破了舌尖,但是她手中的符卡,只是越发疯狂地颤抖着,破碎着。
本来只是一张只能持续约半分钟的符卡,现在的赤蛮奇几乎将其维持到了两分钟。而带来的后果,就是对赤蛮奇自身的严重透支。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两条手臂已经变成了两根水管,而她体内的某种支柱化为流体,不断地流入手中的这张符卡里。最后留下的,只有赤蛮奇自己的躯壳……
“赤蛮奇!”小伞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明明她那同样糟糕透顶的脸庞近在咫尺——“别再硬撑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赤蛮奇当然知道,她的五感几乎全部远去,她能感到自己体内不断传来什么东西裂开的灼痛感……她确实,已经濒临了极限。
极限之后,恐怕就是深不见底,直通奈落的悬崖了吧。
“不行……啊……”赤蛮奇都没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嘶哑得如同七老八十的老人一般的声音出自她自己。
“她们……也在努力……我怎么能……”
赤蛮奇垂下了脑袋,没了声息。只有她手中的符卡,依然闪烁着光华——即便其形体已接近彻底破裂的边缘。
小伞瞪大了眼睛,她的目光在自己和对方的符卡间交换,最后狠狠地一咬牙,如同赌气一般,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全数注入手中的符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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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面的战场上,猯藏无言地看着那在弹幕间杀出一条血路的蓝色流星。
她翻手间掏出一张通讯灵符。
“华扇?帮忙和人类那边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