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在看到他们有鲜血如烟花般，自内向外地飞溅而出的时候，方才意识到他们包围着的，是一个何等的怪物。
惊慌的脚步声、恐惧的叫喊声汇聚在一起，化为了这条本应是日常的夜间市内街道的主旋律。
但他们又能跑多远？只一眨眼的功夫，不幸地落在最后的人类便身首异处。他的身躯已经被埋葬在血泊中，脖颈的断面满是粘连的血肉，而他死不瞑目的表情凝固在了最惊恐的瞬间。
恶鬼踩着他的尸体，瞪着充血的双眼，望向面前的人类——有几个因担忧身后的情况而回头张望的胆小鬼，早已因为恶鬼那过分暴力地举动而跪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的裆间都洇湿一大片。
但恶鬼可不会在乎无关紧要的人类的感受，它现在会思考的只有杀戮，杀死这群只配作为自己的食粮的人类——
“砰！砰砰砰！”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恶鬼的身体震动了几下。
恶鬼缓缓地背过手去，抚摸着自己的脊背，抓下几块被压扁了的金属饼。稍一用力，这些无法构成威胁的凶器便化为碎屑落在地上。
它扭头，看向身后新冒出的，大胆地与自己对抗着的人类。尽管凭借着恶鬼的视力，它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类同样地如同筛糠般颤抖着，连带着手中的凶器也抓不稳，但是他们依然站在那里，试图阻止恶鬼前进的脚步。
对此，恶鬼的嘴角咧开，露出森然的白牙，冷笑。
“弱者。”
地表上响起如同炸弹般炸开的轰鸣，与此同时蛛网般的裂纹在地表上迅速地扩散！在后面的人类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恶鬼的爪子便猛地覆上他们的脸孔！
“啪嚓”，令人联想到摔碎水果一般的声音响起。不过做出这般行动的正主，却是用纯粹的掌力捏碎的。
它放下才被自己的杀死的又几具无头尸体，放眼望向远处。这群人类明显已因恐惧而向远处撤离，但与此同时，他们似乎还在叫喊着什么。
天上的嗡鸣声越来越多，远处也有更多的醒目蓝白红闪光飞驰而来，是人类的增援么？他们难道打算借助数量上的优势以试图和恶鬼对抗么？
对此，恶鬼的嘴角高高扬起，露出标准的能止小儿夜啼的邪恶笑容。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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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蠢死了……
在恶鬼的皮囊之下，属于华扇的冷静思维几乎按捺不住想要扶额的念头。
“化身恶鬼之后只知杀戮”、“没有理智的杀戮机器”什么的，对于现在的华扇来说，全是演戏——更不用说，幻想乡里的那些正牌鬼神经过千年的修行，早就足以在化身恶鬼的同时也能保持相当的理智。
——而且……自从为成就仙人而开始修行之后，好久不曾杀生。
华扇看向自己那鲜血淋漓的鬼爪，叹息。
——虽然明知这些只是以记忆幽灵为素材构建而成的幻象……不过小铃，确实是下了相当大的功夫呢。
华扇想着，攥紧了鬼爪，将落于掌心的最后一点血肉捏成碎渣——捏成于她的手掌深处消散的记忆幽灵。
她看向手中消散至虚无的记忆幽灵，皱起眉头，旋即抬头望向这个世界的远方，试图捕捉到不知藏匿在何方的小铃的身影。
——构建这个世界所需的记忆幽灵的量，一定是一个大的可怕的数字……小铃的灵力，不可能只凭借自己的力量来长时间地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
——“循环利用”……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华扇的恶鬼的眼眸中，露出冷厉的凶光。
——你还能藏多久呢？小铃。
透过带上一层血色的滤镜的视野，华扇能清楚地看到越来越多手持凶器的人类正在过来结成包围圈；在更远的地方，不怕死的旁观者依然在试着拍下更多华扇的影像……
因为华扇那过分地张扬的举动，确实有越来越多的人类被吸引过来。无论是出于“不能再让这个怪物胡作非为”还是“纯粹的旁观者”的目的，这些由外界的记忆幽灵构建而成的存在，全都遵循着外界人类的行为模式，聚集到引发事端的存在身边。
——不过，外界人类的反应果然如此……和预想中的行动模式一模一样。
——好了，继续吧……继续这些必要的杀戮吧，但愿不会因此坏了我的修行。
华扇活动了一下手脚，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维再度为鲜血而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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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向前冲刺，手臂大大地张开。它那强韧有力的双臂如同一根横木一般，在它狂奔的过程中拍碎一路的人类的脑袋。
紧接着，手臂上的灵力暴涨，将血肉粉碎成随风飘荡的青烟。
有的人类即便在恶鬼接近到零距离的时候，依然在锲而不舍地开着枪，让子弹击打在恶鬼那坚韧的表皮上发出无力的闷声。紧接着，他的血肉便和手中的枪械糅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混合物在被灵力点燃之后，留下的依然只有随风消散至远处的青烟。
偶尔，这个恶鬼还会像嘲弄着人类的无能一般一跃而起，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入自以为是地站在安全区域的群众，把他们所站的位置化作一片血海……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一大群“人类”全数化作青烟消散，华扇瞪大了眼睛。
这是她完全没能想到的——小铃对于记忆幽灵的运用，居然“慷慨”到了这种地步？
——小铃，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是另有秘策，还是……
“等等。”华扇抬起鬼爪点了点额头，迫使自己稍微冷静一下。
——如果我是小铃，想要尽可能地运用这个“有自己的质量”的“外界”阻拦我……必然不会寄希望于这些无能的外界人类身上。他们来再多，也不是有着充沛的灵力的幻想乡民的一合之敌。
——或许这些人类并不是重点，真正的杀招还被隐藏着……
“嗯？”华扇注意到，落在地上的屏幕碎裂的手机上所显示的内容，似乎是外界被称为“论坛”的新鲜事物。
她小心地抓起手机浏览一番：关于她的内容，在“这个外界”的人类间已经炸开了锅。各路网民对于这只恶鬼的本质议论纷纷，只可惜因为手机屏幕破碎的关系，华扇也看不到更多的讨论内容……
“‘鬼族四天王’，‘这个恶鬼的样貌和传说中的其他的鬼族的相似度’……”
但不知是幸运还是特地的，这个手机屏幕上，恰好显现出了最关键的暗示。
那个外界书架，在华扇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作为那个书架的负责人，她最是清楚，那个书架上都摆着什么东西——
都市小说、民俗文化杂谈、志怪故事……归根到底，都是和“超自然的现象或生物”有关的书籍。
那么，这里的外界记忆，承载了关于这些理应早就消失在幻想中的妖魔鬼怪，也是必然的……
“嘭、嘭、嘭……”过分低沉的脚步声，传入华扇的耳中。
之所以这个脚步声会低沉至此，恐怕是因为那个生物的每一步，都激起了地面的振动，让一切的能量全数四散分散了吧。
华扇转身，缓缓地抬起脑袋，看向那个在黑夜中浮现的，如山岳般巨大的身体。而它那血红色的双眸，更是取代了原本的月亮，在夜空中闪烁着。
但华扇关注的，绝非眼前的强敌！
她的目光，落在黑夜中转瞬即逝的，流向远方的记忆幽灵。
华扇猛地一踏地面，对于人类、妖魔全都不管不顾，只冲着那些记忆幽灵冲刺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