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重得要命，就像被灌足了铅一样……
——连带着眼前也迷迷糊糊的，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像只知道记忆幽灵的流动，以及聚集的方向……光是这样的信息，就已经让大脑出现如同涨破了一般的痛感……甚至无时无刻都能预见到“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的结局……
——我坚持了多久呢？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都不知道，完全无法预料。
——但是，直到她过来之前，我必须……
突然听到的，是灵力爆裂的声音，近在咫尺。
突然感觉到的，是喉头处的剧烈痛感以及强烈的窒息感。与此同时，更有一种自己的双脚离地的感觉。
她终于不得不睁大朦胧到了极点的双眼，再一次看清眼前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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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扇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由得撇了撇嘴：明明她之前战斗过的城区内部如此精致，结果到了这个外界城市的边缘地带，一切景象就只剩茫茫的白雾，甚至在雾气中还能看到之前她与小铃战斗过的森林的模样。
原因显而易见：现在被她的鬼爪抓着脖子提起的小铃，那睁开的双眼中灵力的色彩已几近全部退散。在此之上，她的脸庞亦是毫无血色，甚至能看到些许毛细血管突出的样子。
为了维持这个暂时的外界——仅仅只是中央大约方圆数十米的一小块世界——她的灵力想必已经被透支到极限了吧。现在落入华扇的手中，她只感觉这个曾经的人类小女孩就像一片羽毛一般易逝。
“咳……咳啊……”明明应该已经被掐到近乎窒息，但小铃的咳嗽声也依然如游丝一般。
“小铃，告诉我，那个记忆幽灵的集合体在哪里。”华扇冷冷地问道，同时在手上暗暗加力。
看着小铃那大张着嘴，不断扑腾的样子，华扇只是冰冷地补充了一句：“给出答案，我不会给你更多的机会。”
至此，华扇终于稍松开鬼爪，看着小铃连连喘气，漠视着小铃无力地抓住鬼爪，愤恨地瞪视着她自己。
“那位幽灵先生啊……”小铃呵呵笑了一声，“它毫不犹豫地把一切都交给我了……那我也只能，物尽其用了呗……”
“为了构建你的这个世界，把构成它的记忆幽灵给彻底消耗了么？”华扇眯起眼睛，眼中露出令小铃不敢直视的寒光。
有一瞬间，小铃以为华扇的鬼爪要猛地发力掐断她的脖子——如果那只“记忆幽灵”的确有着特殊的意义，对于华扇她们来说很重要的话……
但是，华扇只是狠狠地啧了一声，把小铃如同丢垃圾一般甩到地上。而且，她也没有视小铃如无物一般推开，而是瞪着眼前这片随意地被制造出的雾气。
华扇的两条鬼爪上，灵力的光芒大涨。她如临大敌一般，做好了接下某场存在于虚空中的硬仗的准备。
“咳……呵呵，发现了啊。”小铃扶着自己那差点被折断的脖子，虚弱地笑着。
“稍微多感知一会就意识到了。”华扇说道，即便现在她的战斗力已足以全方位压制对方，但她依然面沉如水。
毕竟，对方现在手上握着的这张鬼牌，是她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的——无法预想，这个前人类小女孩会疯狂至此。
构成了这片幻界的，散落到各个角落的每一只记忆幽灵，其体内都被灌注了相当的灵力。但偏偏记忆幽灵又过分地渺小，加上幻想乡本身的高灵力环境，使得华扇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一点！
直到她找到小铃并与对方零距离接触，直到她感应到从小铃身上延伸出的，不知凡几的灵力联系的时候，她才在一瞬间理解了这一切。
恐怕，之前那接二连三地，以记忆幽灵为基础的，源自这个世界的攻势，都是为了这最终的鬼牌的完成，而做出的拖延时间之举吧。
“都做到这一步了……想必也已经做好送走那只记忆幽灵的准备了吧？”华扇说道——即便她已无法感应到，那可能混在万千记忆幽灵之中的，那只特殊的“记忆幽灵”。
“啊……当然了”小铃惨笑道。她眼中的灵力正在迅速地褪去，让她化身为妖魔的最后一点灵力，亦正在被灌入这遍布整个世界的炸弹之中，“它……需要抵达真相。”
“真是决绝的牺牲精神。”华扇叹道。她看得出来，小铃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下护身的灵力——当然，为了布下这样一个记忆幽灵大阵，她也不可能有所留手。
小铃没有回答，只是给华扇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
她眼中最后一点灵力的光彩退去，她的眼睛迅速地黯淡下来，她如同一块顽石一般摔到了地上。
她与那万千被她压制着的，维持着最后一丁点稳定性的记忆幽灵的灵力的联系，被彻底切断。
当这成千上万的记忆幽灵炸弹被一同引爆时，呈现在华扇眼中的景象分外奇异——
茫茫的白雾间，一点黑白的火光燃起；这点火光如同一个无底空洞一般，将周围的白雾不断地鲸吞——或者说，将它们同样地化为这道火焰的一部分——而与此同时，火焰的体积却并未增大，只是其中传出的灵力波动越发强烈……
华扇那灌满灵力的两条鬼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做好了硬接这一击的准备。
隔着手臂之间的缝隙，华扇看向小铃，突然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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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席卷了某只“记忆幽灵”。
即便周围有层层叠叠的记忆幽灵保护着它，但孱弱的它们也无法彻底消化这般爆炸带来的冲击力。这只“记忆幽灵”能感到周围的温度在迅速地上升，它那本就弱小的躯体被迅速地加热，甚至到了几乎被扭曲了的程度。
但它对于外界的痛楚，已然无动于衷。
它只是如同婴儿一般蜷缩着，抽搐着，如同外界的人类一般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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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忆幽灵……足够了，足够让我构建一些拖延华扇的障碍了”。
它并未在小铃的体内彻底沉沦，而是在片刻的沉睡之后，再度听到了小铃的话语。
那个时候，它的身体的确已经缩水了许多，但是仍有相当的，关于外界人类的信息的记忆留给了它。
大讶之余，它也开始问起小铃的计划。
——“你疯了吗！完全透支你自己后你能在那样的灵力爆炸中撑下来吗！”
这是这只“记忆幽灵”自然的第一反应。
——“不必为我担心，你只需要到达无缘冢便好”。
——“该实现的目标，就一定要为之奋斗、努力，不是吗”。
而小铃，只是温和地说着，用这不知凡几的记忆幽灵形成保护层，做出了温柔而又决绝的逐客令。
——“小铃，那你呢！你就不想一起去到那里吗！说到底，你不还是放弃了你自己的目标吗”。
这只“记忆幽灵”如是质问道。
——“就当是给你留下的，一段教训的记忆吧”。
——“两全其美，很多时候，是不可能的”。
小铃的声音，终于远去。
独留这只“记忆幽灵”在温床中，被送到了华扇设立的结界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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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着这只“记忆幽灵”的温床终于被灵力的冲击波消耗殆尽。
这只“记忆幽灵”试图看向自己被炸出的树林深处，但不断呼啸过来的灵力却是在进一步地磨损着它的本体，逼着它远去。
“啧……呜……”这只“记忆幽灵”的心中，头一次挤出了呜咽的声音。
它只能背过身去，顺着这最后一道风，向着无缘冢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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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的爆鸣，足足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才渐渐停歇。
被这个记忆幽灵的幻界笼罩着的树林中的每棵树几乎尽数被折断，甚至化为碎木乃至木屑；仍然坚挺着的也被席卷而过的灵力整得光秃秃的，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更不用说地皮被大幅地翻卷，已成一片焦土……
方圆数百米内，已了无生机。
华扇放下了因过度使用灵力而冒出白烟的双臂，看向眼前的小铃：稍因灵力的风暴而出现焦痕，但却无大碍。
华扇看向自己的双手。就在灵力大爆炸的前一瞬间，就是这对手臂放出一堆灵力保护罩，保护了眼前的前人类女孩。
——“以人为天道”。
——所以，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么？小铃，让我出手保护你的安危？
华扇看着面前即便晕厥过去，面色也依然平和的女孩，不禁想着。
——不过，对不起了。
华扇回过头，看向那只“记忆幽灵”最有可能的离去的方向。
她可不认为，一只小小的“记忆幽灵”，可以和她比拼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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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里顺便解释一下小铃创造这个幻界的原理。
最后突然冒出的妖魔鬼怪，是以外界人对于鬼族的认知而成的。本质上也还是茨木童子、酒吞童子或星熊童子那一类的鬼，不过创造的基础是外界人对于这些鬼族的了解的记忆，而不是幻想乡的这些鬼族的印象……所以形象会如此地大相径庭。
至于这些记忆的来源……就是那些外界书籍啦。什么样的书会书写外界人对于这些鬼族的了解呢？我想也不用更多的解释了吧。
而在那个时间点召唤出这些鬼族，一方面是为了吸引华扇的注意，一方面也是小铃的准备已经万事俱备的标志。
……哎，确实是对于组织应该写明白的内容有些力不从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