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远地看到她们俩的时候，魔理沙的脸上，依然是那样笑逐颜开的表情，好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
与此同时，她快步上前，打算迎接她们——但就在她没走出几步的时候，她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有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她，那只手掌还挺用力的，魔理沙能感到自己的肩膀肉被抓得有些生疼。
“怎么了？”魔理沙转身看向身后的来人，依然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这么激动吗？”
与之相对，赤蛮奇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盯着魔理沙那笑意盎然的眼眸，仿佛这样做便能从中找到她的真实意图似的。
在她身后的小伞已经有些惴惴不安地拉扯着赤蛮奇的衣角，试图把她从这般紧张的对峙中拉扯出来：“现在别和她过不去啊……好吗？”
但赤蛮奇依然是捏着魔理沙的肩膀，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类魔法使——或者说，常年与各般妖怪打交道的，解决异变的专家。
“小铃，还有那边那两个，都是怎么聚集起来的？”赤蛮奇单刀直入地问道，“巧合，经观测后得到的结果，还是说……”
说到最后，赤蛮奇那冷漠的眼睛中，泛起了些许寒光，那只如同刀锋一般的杀意。不知不觉中，现在的她，和某只追求着自己的自由地幽灵感同身受……同样地，憎恶着“自己的行为被他人操控”的现实。
面对着赤蛮奇的这般眼神，魔理沙只是依然嬉笑着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投降的架势：“嘛嘛嘛别激动，你和她们两个都不是你所担心的那种情况……”
“而是预测到了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吗？”赤蛮奇说着，悄悄叹了口气。
如果她不想被卷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中，或许在她决策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前，理应多想一些才对。
“嘛，算是吧。”魔理沙轻松地说着，“她们得来收拾这边的残局，而你们的话……战损成那样，最合理的选择，当然是就近找到一个能修整的地方啦。正是因为可以预测，所以才会出现这般巧合的‘邂逅’。”
“这是你想到的，还是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赤蛮奇的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虚空。
“哦，这个你不用怀疑。”魔理沙的语气依然轻松。
“我和她的‘精神力’，都被动了一点手脚而已。”
赤蛮奇盯着魔理沙的眼眸看着，此时此刻，她终于察觉到，魔理沙那过分的喜悦之下究竟是何物——那是一种空洞的冷漠，是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报任何兴趣之人才有的虚无的情感。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现在的魔理沙，和过去那个永远乐天的人类魔法使是同一人。
在赤蛮奇的印象里，这个过分随心所欲的家伙，可不是这种任人摆布的存在——当然，中了异变主使者的计谋除外。但在理解真相之后，她也能乐呵呵地带过，何曾像现在这样彻底地丧失活力？
“为什么你可以接受这样的作为？”赤蛮奇垂下脑袋，问道。现在的她，有些无法直视眼前的人类魔法使。
在短暂的沉默后，传进赤蛮奇的耳中的，是一声轻叹。
“结局已经注定，那么在迎接最后的结局之前……笑一下吧，让笑颜成为我们最后能留下的印象。”
“谁也不希望自己最后在世间留下的印痕，是散播悲哀的源头吧？”
“什么结局？”赤蛮奇和小伞异口同声地问道。尽管赤蛮奇的心里已经稍有预感……
“当然是这里（幻想乡）的结局啦。”魔理沙轻松地，向这些小妖怪道出被隐藏了太久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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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赤蛮奇和魔理沙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小铃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那两个萧索的人形边走去。
她们俩显然也注意到了小铃的存在，但她们并未作出任何举动以示欢迎或拒绝对方的接近。她们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小铃的到来。
小铃有些踉跄地停下脚步。她的体力本就消耗颇大，况且在目睹这些书籍的时候，小铃也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她完全不顾有些湿滑的草地，走到最后几乎是以狂奔一般的姿态冲了过来。
所以，最后，她也不得不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着气。
站在书堆旁的她们俩也不作声，但目光已经落在了小铃身上。
“这些书……是从铃奈庵里搬出来的吧？”
“嗯，没错。”“人类们呐，勒令把这些书籍撤走。毕竟‘记忆幽灵’，也算一种妖怪嘛。”
小铃抬起眼睛，扫视着这些外界书籍，试图从上面找到自己熟悉的痕迹——一无所获，人类的破坏，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彻底得多。
“他们，对铃奈庵做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
“铃奈庵已经被封查了，自警队的人们正在对里头的书籍进行彻查以确定妖力相关的来源。”
“是吗……妖魔书之类的，一定全部被毁了吧。”
“那是自然啊，这些外界书籍也只是因为自警队的狂人们无法确定合理的处理方式，所以才让我们这些主人撤走……真是的，明明他们这么做，已经彻底毁灭了记忆幽灵栖息的环境呢。”
“除此之外呢？还有做别的什么吗？比如拆毁借书屋之类的……”
“那倒没有啦，毕竟他们的目标不是借书屋本身，而是‘可能潜藏着的妖怪而已’嘛。”
“呼……”小铃轻轻舒出一口气来。至少，她曾经的家并没有被彻底摧毁……
“那么，有看到过我的父母，我的长辈吗？”但是，只有家的躯壳，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小铃便问出了随后的关键问题。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最终的答案——
“很抱歉，但我没能见到她们，可能很早就被自警队带走了。”
“是呢……最大的顾虑，还是不知道自警队的人类会以什么方式对她们进行审问……作为人类，还是作为妖怪？哈，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小铃的眼前有些发黑。
现在的自警队，对妖怪究竟会做什么样的事情，简直再明显不过。
在符卡的灵力轰击下哀嚎；在摧残对方肉体的同时拷问，折磨其精神；将她们与世人隔绝，当做完全的异类……这一切对妖怪的暴行，如今却有相当的可能，被施加到人类身上，被施加到小铃的亲人身上。
而一切的源头，是小铃因一己私欲而做出的冲动之举而已。
她知道自己要付出代价，她知道自己要承担一切的后果，但在这般事实落入其耳中的时候，她依然只感觉脑里如同几十口丧钟一起敲响一般，轰鸣不止。
心脏也变得很沉重，这般罪责化作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小铃甚至有种呕血的感觉。
她已经再也站不住，她的双腿一弯，跪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阿求呢？有见过她吗？”
“没有，我猜，她应该是在履行作为‘幻想乡的记忆’的，最后的职责吧。”
小铃双手撑着地面，俯下身来。
一开始只是被憋在喉咙里的啜泣，然后是痛哭流涕的声音，最后是毫不掩饰的号哭。
曾经身为“本居小铃”的妖怪的，因几乎把自己压垮的自责而生的痛哭，已然传不到人类村落之内。
“没事的……没事的……”一双熟悉的，温暖的手掌抚摸上小玲的背部。
冰冷的镣铐不可避免地触碰着小铃，但小铃竟也感觉不到被触碰时产生的疼痛。对方确实是在以最温柔的手法抚摸着小铃。
“你还在这里，就好……”
小铃稍抬起头。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隐约能看到仙人的温柔面容。难以想象，在过去她们曾经兵戎相向。
“为什么？”
面对着她的这般温柔，小铃只是冷淡地，如是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