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别留下我一人
第六章 别留下我一人
当林哲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嘶，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躺在床上？”林哲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从某个时刻开始就变得模糊不清。从床上坐起，感觉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什么真相，却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算了。”林哲摇摇头，从床上坐起，看见自己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基地原来这么人性化的吗？”
拿起水杯，望着窗外的落日出神。警备的大兵在基地的门口伫立着，警犬也在一旁嬉戏。
“大兵……大兵？”林哲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物，赶忙喝口水压压惊。而记忆也随着这杯水重新灌入了他的脑中。
“呕”林哲要想到他在兵营中所见的一切，又禁不住干呕起来。
“林哲，你，你醒了？”这时林哲的房门口突然传来了惊喜的呼声。
“苏菲娅啊，是的我醒了。”林哲连忙将心底的恶心压下，笑着对苏菲娅笑着说。但是他却无法在多说一个字。因为苏菲娅已经从门口飞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林哲。
“呜……林哲，对……对不起，因为我非理性的判断，所以你才陷入了昏迷，让基地陷入了危险之中。”苏菲雅站起身，整理一下衣冠。
“嘛，没事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啊。”林哲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强装镇定的女孩，不由感到有些有趣，但依恋这个小小身影的感情却在自己的心田上扎根生长。
“行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林哲立起身来，看着苏菲娅笑着说，“今天的工作安排呢？”
听到提醒，苏菲娅才缓过劲来，站在一旁定了定神，将手中一直紧紧抱着的一份文件递给了林哲。“林哲指挥官，在开始今日工作前，这有一份系统根据此次事件给出报告，以及预防此类事情的计划书，希望你能够签署通过。”
林哲看着苏菲娅还噙着泪水的眸子，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妙。那眼神中蕴含的丰富感情，是林哲以往不曾注意过的。四分歉意，三分坚定，两分不舍，还有一分诀别？
“苏菲娅啊，我这才刚醒就又要处理这些事物啊……”林哲叹口气，将杂念和好奇丢去脑后，换上平时的语气，接过了文件。“那行，我就看……”但当打开文件，看见第一面的报告便再难说出一个字了。
“人工智能副官，标记名“苏菲亚”，序列号16729。
在仅仅一周内中，频繁出现感性失控的现象，对指挥官林哲造成精神与肉体的双重伤害，该人工智能的行为严重触犯“原则”。基地AI建议清除其感性推演模块，仅保留符合理性运作的工作机能模块。”
“林哲指挥官，为了彻底将此类事件彻底杜绝，我希望您能通过我的辞呈。”
苏菲娅静静地说着，语气平静得可怕，但微微颤抖的双肩，还是将这个女孩的内心暴露无遗。
“辞呈？”林哲感觉有些可笑，“你管这份杀人文件叫辞呈？”
“林哲指挥官，为了防止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请您通过这份辞呈。”现在，苏菲娅也再坚持不住，一滴泪水从眼角划过。“更何况，我只是人工智能，不是……”
“够了！”本是坐在床上的林哲，从床上暴起。“副官苏菲娅！人类的历史上绝对没有一帆风顺便能成功的例子，胜利的道路上一定会有一座名为‘风险’的桥梁。”
“如果你要毁坏这座桥梁，毁坏我们成功的道路，那么现在就给我滚回那些绿罐里面！”
“但是，如果你还对我们的未来抱有希望的话，你就得把这份辞呈给我撕个粉碎！”
看着被重新递回到手中的报告，苏菲娅有些呆滞，她还不能完全理会林哲刚刚那一番话的真实意图。
“别留下我一个人。”似有似无的声音从林哲的嘴唇里挤出。
“？”苏菲娅听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离开，可……谁又来保证这不是幻音呢？
“别留下我一个人，苏菲娅。”林哲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这无法阻止这个男人将自己的心里话道明。“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我不认识谁，我拥有的只有你。我很害怕，苏菲娅。我害怕自己是个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那样太孤单了。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其实我很想哭。真的，假如，你再出现晚一秒，就真的会哭出声了。”
“本来当我知道这是红警时，我很惊喜，因为我认为在这之后我们会成为一个很庞大的家庭。因为红色警戒最多的就是一起共进退的人。但当我知道，那些大兵，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堆肉体时，我很崩溃。我在想，在这之后，我应该怎么做？我甚至，都不能算是“人”的指挥官。我只能算是一堆肉块的脑子。假如将来，我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发生冲突。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因为甚至，我都不算为人类而战。”
”但是苏菲娅，你的存在给予了我希望。因为你，所以我明白，我周围，还是有人的。”
“可是林哲，我也不是人类，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而已。”苏菲娅的眼泪流了下来，流过了她那稚嫩的面颊。
“不，苏菲娅，你是人类，不仅是人类，你还拥有着人类最淳朴的灵魂。你给予了我最初的欢乐时光。你告知了我人性的美好。你展现了为人最美妙的一面。”
“可…可是我的行为还让伤害了你，短短几天你就已经昏了两次了。”苏菲娅又将头低了下去，让刘海遮住了她的脸颊，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地上。
“不，苏菲娅，你仔细想想，这两次可曾会有你的过错。第一次，是我身体太脆弱，而第二次，是我心理太脆弱。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但倘若没有这两次情况，我无法想象未来会糟成什么样，苏菲娅，抬起头来，好吗？在我眼里你不是AI，你拥有自己的灵魂，最质朴纯真的灵魂，是真实存在的人。请别离开我好吗？别留下我一个人，别留下一个孤单的我。我需要你苏菲娅。”
说完这番话，林哲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拉着苏菲娅瘫倒在床上，而苏菲娅也没有挣扎，她现在的内心已是四分空白，三分温暖，两分放松，还有一分什么呢？
但探索内心的任务是哲学家的事，现在两颗心就这样相拥入眠，不就够了吗？
在基地外，月亮悬挂在天际，而那些乌云，也失去了踪迹，这个世界从不缺乏美好的景象，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