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什么？”玄默看到星落城主听到自己提起他儿子居然凄厉大笑，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冷声询问道。
“我笑这小畜生即使死了也不肯放过我，还给我招来了你这个煞星！”星落城主的脸上尽是苦楚和自嘲之色，说出的话更是让玄默心头一颤。
“他死了？怎么死的？”玄默从来到这个城市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抓到仇人之后要如何折磨他，可玄默绝望地发现无论自己使出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使对方体会到自己所受的痛苦，连这都做不到算还什么复仇？但是玄默知道自己必须这么作，否则自己复活有什么意义？此刻听到仇人已死，玄默的心里再无法平静，他的语气不再像往常那样平缓而冷默。
“那小子随我出访极北山脉，回来之后不知怎地一蹶不振。本来他还有些天赋，从回到星落城之后修为却不增反减，变成了一个沉迷酒色的废物。几年前我去北域开城主大会，大主教提到了一种新发现远古秘术，说只要献祭亲生骨肉便可以驱动光神之力洗髓易经，达到改变血脉提高天赋根骨的目的。但是施展秘术所需的材料极其匮乏，当时的资源只够给一个人洗髓易经，别人都犹豫了，只有我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废物献祭了出去。”星落城主的诉说令人毛骨悚然，但凡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不会为了一个远古秘术的实验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当星落城主讲出这一切的时候表情却是极为淡然，仿佛自己做出这一切是理所应当一般。
“那个废物原本还有些用处，既然选择了堕落，那起码别拉上我啊！为了我变强而作为牺牲品，这也算是尽了孝道！”星落城主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以入耳。
玄默愣了良久，似乎根本没听星落城主的陈述。他手上黑气一闪，宝剑和盾牌均消失不见，转身默默地走向了城门的方向。他的步伐十分凌乱，身影晃动间显得失魂落魄。
“老哥，你去哪？”还在原地的厉霄和星落城主看到玄默的举动都愣住了，厉霄站在那里提着刀不知所措，朝着已经走到远处的玄默吆喝了一句。但是玄默连头也没回，仿佛根本没听到厉霄的话一般，如行尸走肉一般缓慢前行着。
玄默的脑中开始回忆起了重生时所经历的重重考验，想起了那个在噬魂河流之中苦苦挣扎的骷髅，想起那个在千人混战之中穿梭的矫健身影，他兜帽之下的表情不再平静，他嘴角抽动着，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抑或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自己放弃了转生的机会，承受着常人轮回几世都无法承受的痛苦复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玄默本就空洞的眼睛此时因为迷茫而更加空洞，这种滋味比起痛苦还要让他难受，痛苦至少意味着他还在以某种方式存在着，一切还未结束。但是此刻他受尽苦楚换来的的生命已经毫无意义。
玄默在拐进了城里的一条主道，这里守城的卫兵正在和土匪交战着，战况极为激烈，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但玄默仿佛完全察觉不到这一切一般，默默地从这些激战的人群中走过。他就如同一个孤魂野鬼，在这吵杂的战场上游荡，却又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玄默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裤脚。他这才回过身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只见柳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裤脚，木头雕成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我不是说过了么，那个小女孩出城以后你便自由了，为什么还回来找我？”玄默的语气有些疲惫，之前他全凭着一口气吊着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越过险境，但是此刻这口气已经散了。
“其实我刚开始听说能重获自由挺开心的，但是等离开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其实没什么地方可去......”柳枫挠了挠头一副挺难为情的样子道：“所以我就折回来找你了。”
“这样啊......”玄默想起小菲的时候空洞的心里涌上了一阵暖意，至少她能够活下去，至少自己重生之后搭救了她，这也算是自己重生的一点意义吧。
忽然玄默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柳枫急切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那个小姑娘的？”
“刚出城门就离开了啊，你不是说出城以后我就自由了么？”柳枫看到玄默这副样子有些疑惑，十分不解地道。
玄默闻听此言脸上尽是懊恼之情，他转身朝着孤儿院的方向跑了过去。以他对小菲的了解，小菲找不到柳枫一定以为自己把柳枫忘在孤儿院了，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回去找的。
玄默跑到了孤儿院的门口却发现大门还锁着，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但当他一回头，却发现路口的血泊之中躺着一道幼小的身影，在看清楚那尸体的脸之后玄默的心脏如遭重击，当场就傻在了原地。
只见小菲此时正躺在血泊之中，脸上还是一副惊慌的神情，而那只小乌鸦则倒在小菲的身旁。玄默看到这只小乌鸦就想起了那个同名为小黑的少年，当时那个少年没有护住自己的爱人，就好像这只小乌鸦没有护住自己的主人。
“结果......结果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守护住么？”玄默喃喃自语道，没人注意到他兜帽下原本漆黑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两行血色的能量从他的双目之中溢出，如同血泪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