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忘了我们现在是永生的了吗？只要你再耐心点修行个十几年来筑基肉身，未来必将前途无量啊，连星区领主与群星之王都能……”
霓雅继续说着我早就听腻了的那一套。
“我也知道我们是永生的，我担心的，是我的故乡。”
我直白地讲出心理话。
“你也知道吧，你在湖底待了两三百年，地球便已经天翻地覆。”
“文艺复兴，工业革命，第一次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核技术的发展，现代都市高楼大厦的出现，我的祖国也从明朝换到清朝，又从清朝换到中国，连语言都变了。”
“现在仅仅过去十年还好，地球变化应该还不算太大……但是，如果我拖延到三四十年，七八十年，乃至上百年再回去，地球还是我所知的那个地球吗？”
“我担心的，是我正逐渐失去我记忆中的故乡！我记忆中的画面！”
我越说越焦虑。
“……哦，这样啊。”
霓雅却不以为然的回复。
“你说到底还是太稚嫩了……区区几十年的时代变化就让你如此恐惧，那获得永生的你，经历千年万年乃至亿年之后呢？”
“你会跟其他伊甸人一样，永生地活到几亿年，十几亿年，乃至几十亿年，见证宇宙星空的变化，见证诸多群星的诞生与消逝。”
“等你到了那个时候，会不会觉得你今天说的话很可笑？就跟幼儿园的小孩子闹着要糖果一样？”
她说的有道理。
霓雅的眼界与见识，跟我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
这也让我意识到自己与她之间的差异。
“你不会懂的……”
我继续说。
“我是一个失忆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出身，自己的起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是一件很痛苦，很空虚的事情，仿佛自己是不完整的，你可能根本理解不了这样的感觉……”
“我的脑内，仅仅有片段的与都市有关的记忆碎片，那是我的过去存在过的证明……”
“我想回家，我想回到那记忆中的都市，最好连自己的过去也能找到……”
“如果再等个几十年，那记忆中的都市……可能只存在我的记忆之中，在现实永不存在了……”
“那个冰激凌店可能变成便利店，那个公寓楼可能变成百货大楼，那个鸡排店可能变成奶茶店，那个烧烤店可能变成服装店……”
“地球的变化速度超乎你想象的快……可能，连语言都会改变，届时，故乡会变成异乡，那种悲哀能懂吗？”
说完这些话后，我与霓雅陷入共同的沉默之中。
“如果你想受肉，现在便受吧……”
几分钟后，霓雅无奈地做出了妥协。
“只不过，这样一来，你的肉身资质不会是顶级的了……等未来的哪天，你想成为星区领主或群星国之王的时候，在修行路上遇到瓶颈重重，肯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后悔你短浅的目光……”
“我真的真的再建议你，再仔细考虑一下……现在的你，可是拥有着伊甸文明数百个群星国，那无数灵能者们，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极佳条件啊……别这样轻易地因一时急躁而舍弃了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着衷心地劝告。
我也不得不陷入仔细的思考之中。
是选择回归记忆中熟悉的故乡？还是选择遥远而又陌生的未来？
到底该选择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