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闷响,突如其来的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在大路上蹒跚的身躯抖动了一下,随即无声的倒下,黑色的液体慢慢浸湿了下面的土地。
直到耳边传来吉尔那认真却掩饰不住其随性的声音:“目标一体,确认击毙,nice shot哦~”——规规矩矩的模仿着战术语言和那搞笑的尾音结合起来让人失笑——我才从瞄具的十字线上把视线移开,那里几秒钟前还站着一只我们的目标。
那是一个人。
或者曾经是个人。
腐烂的面孔与身躯已经不能将其称之为活物。
“啊啊,真是的,平白无故的又添上一具尸体,要是发生瘟疫怎么办?”
吉尔边从望远镜里观察着边抱怨着,但语气中并没太多担心。
“威利他们会处理好的不要紧。”
我回答着,把身体暂时移开了支在阳台上的狙击枪,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我是负责这一片地区安全的狙击手——当然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吉尔是我的观察员——同样是个平民。我们用的也不是专业的器材,所谓的狙击枪,是用PCP预充气猎枪改造而成,即使如此,能够穿透钢板的铅制穿甲弹和黑灰色流线型的枪身,在下午的阳光下,散发着柔和却致命的光芒。
可是这与日常生活违和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我为何会在此地做着此事?
每当已经被杀人麻木了的神经开始重新运转,我就不得不去思考这些问题。
不,我杀的不是人…
—————
那一天来的有些突然,或者说是迟早要发生的事。
隔着大洋的另一边,爆发了大规模的生化感染。谴责其暗中研究危险生化武器的报道并没持续太久,而后被铺天盖地的离奇事件占满了报纸版面,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大概只会让人做噩梦的童话。
死人活了过来。
不是起死回生,而是以一个死人的姿态站了起来,一边腐烂,一边忠实的遵循着原始的食欲,肆意的屠杀,用尖锐的利牙,用强力的手臂,将眼前的活人撕碎吞食。
而后不久,即使被严密封锁。病毒还是漂洋过海来到了我们这里,不及去控诉政府的无能,一切立刻就被恐慌和混乱所主宰。
——这是一年之前的事情。
现在活死人的数量与人类已经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就像两个互相竞争的物种,在这个世界并存着,虽然丧尸算不算一个新的物种尚无专家给下定论。
由于这些事情,我们现在的日常生活不得不多了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比如每天要一直有像我这样的人在地区的周边守卫,击杀一切有威胁的东西;如果周围有人意外死亡或者病逝,就必须将其大脑完全破坏,这是阻止他们再次站起来危害社会的最有效办法;还有的就是为以上事情善后的人,将尸体妥善处理,防止发生瘟疫与意外的感染;禁止大型娱乐活动,宵禁等等。托半数以上的发电厂仍正常工作的福,基本的水电供应与通信尚算无碍,因为用的人也少了——这个时代的冷笑话。
—————
我们所在的小区和其他地方一样,在感染袭过后建立起了防御机制,大约有十几户三层小别墅和几十人聚集在这高耸的围墙之后。大家分工明确,补给,防御,善后。
这里是我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目前就只有我住在这里,还有一个朋友吉尔也搬了进来,算是给空洞的生活添上了一些乐趣。
坐在二楼楼梯上,抱着枪向窗外望去,远处正升起一股浓烟,那是善后小组在焚烧我们刚才的猎物。
愿他的灵魂安息。
不知为何很想抽一支烟,即使我没有这个嗜好。
茫茫然的掏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的名字。
“喂~主人~”
听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嘿嘿~在干嘛捏?”
我刚刚又杀了一个人,不对…不是人…我刚刚让一个死人安息了。
这样说会不会吓到她?…
“喂喂。”
吉尔的声音打断了我,手机被人拿走,“我建议啊,别陷的太深了。”
我看着他,眼里估计尽是恼怒与不满。他手里的手机依然传来“喂~主人”的说话声,那几句话像复读机一样不断重复。
那是我和她的唯一一次通话,不知为何傻笑的次数要多于说的话。后悔没有多说几句话,那时并没有想到后来会再也没有机会。
“我知道。”
我一把夺回手机,关掉。
也许我确实陷的有点深了…
太阳正在西沉,橘黄色的余晖从窗口泄了进来,光线之中可以看得见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今晚又无聊了…”
吉尔抱怨着。确实灯火管制的夜晚,并没有多少乐趣。不过总比那些巡夜的人强许多。
“看电影吧,还有 MP4。”
我建议。
“好啊。”
“丧尸片行不?”
“…你白天还没看够吗?”
夜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