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朦胧胧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在学校的女厕所单间里,只是无力的坐在马桶上。
大脑一片空白,自己应该还处于意识相当不清楚的状况之下。
四处看了一眼,厕所还是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视线向下转移之后,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立刻充斥了自己的内心。
血,自己的校服上面,有血。
自己的校服明显是被撕破了的样子,小腹处有过大量出血的痕迹,流出来的血就这么染红了自己的校服,以及校服上绑着的用男生制服的残骸所做的简易绷带。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出血了,但疼痛感仍然立刻充斥了自己的脑海。
(痛……)
或许是由于疼痛的缘故,自己的意识清晰了起来,在自己昏过去之前的一幕幕都重新进入了自己的脑海……
自己的名字是千堂优。
“通告全校师生!现在学园内正发生暴力事件!所有学生遵循教师人员的指引避难!重复!学园内正在发生暴力事件!……嗯?……不,不,救命,谁来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学校里的广播突然发出这些声音的时候,优正在专心的听着老师的课,听课的理由十分简单,仅仅是优喜欢生物学这一科目而已。
广播开始的时候播音员的语气还是比较正常的,但是在最后的时候他那让人意外的惨叫,把沉重的空气带进了整个教室。对未知的暴力事件的恐惧吗?或许吧。优和其他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面对这样的空气,优和其他人一样完全的愣住了。
教室里十分的安静,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样子。
咔!
一根粉笔从讲台上滚落到了地上,粉笔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中显得那么异常。
这份异常,并非一带而过,它彻底打碎了教室中的沉默。
““啊啊啊啊!!!……””
伴随着教室中同学们发出来的惨叫,同学们全部涌向了走廊,一向挺宽敞的教室前后门现在竟然会拥堵成这样。
优也陷入了恐慌,然而优并没有起身加入逃跑的人的行列。并非优认为现在起身没有用,而是因为优现在根本抬不动腿。两腿完完全全的发软了,根本不可能动,连动一点都做不到。
“千堂同学!”
循着声音,优僵硬地移过视线,发现了一个担心自己的身影。
“伊川……君……?”
那是与自己邻桌的男生,一向很照顾自己。看起来即使现在这个状况之下也是如此。
“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哎?……”
优被伊川扶了起来,勉强站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不太妙。千堂同学,我们走吧。”
“……嗯……嗯……”
伊川扶着优,一步一步走向了教室的门口。
虽然两人只是比别人稍微耽搁了一点才准备离开已经乱成一团糟的教室,但是在教室门口的人已然全部涌出了教室的现在,并没有人墙的阻碍,要离开教室并没有什么难度。两人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教室。
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景象犹如地狱。
地上倒着不少的学生,看起来应该是在逃跑中被人挤倒在地后受到了踩踏的样子,有的人已经昏了过去,还有意识的人也都是很痛苦的样子。当然的,倒在地上的人以女生居多。
除了倒在地上以及勉强站起来的人以外,走廊上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人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伊川君……”
优让伊川放开手,自己摇晃了两下后站定。看着眼前的惨状。
即使眼前的走廊上的情况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而已,事情的严重程度也已经可以想象了。
别处现在还不断传来惨叫。惨叫声不断刺激着优的感官,优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就这么倒下,但是同时在这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刺激之下,优的脑海中的某处又完好的保持了一份最低限度的清醒。或许这就是求生的本能。
“千堂同学,没事吗?”
“嗯……勉勉强强吧。”
“总之我们先去教员室吧,或许老师们可以应对这个状况。”
虽然一听就知道伊川的提案没有什么意义,优在找不出别的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相信伊川。现在他是自己身边唯一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两人迅速跑过走廊,向着走廊一端的楼梯处前进——本楼层的教员室就在楼梯口。
到达教员室的时候,门很意外的是开着的。伊川先行小心的走了进去。
优没有进入教员室,而是向四处望了望。在她的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逐渐扩大。把视线投向楼梯的时候,优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安的来源。
“唔呃……”
发出嘶哑的不成语句的音调,脸色发青,双目无神,身上有着可怕的伤口,衣服被血染……黑……
完全就是死人的样子的一名男学生,正在缓慢地走上楼梯。
“!”
“千堂同学,教员室完全没有人,我们去别的地方吧……怎么了?”
从教员室中出来的伊川说着,注意到了优表情的异样。随后,他也注意到了优所在意的目标。
“!!”
伊川愣了一下,不过他也立刻就明白了眼前来者绝非善类。
“千堂同学,请退后。”
伊川没等优作出回答,他直接拿起了靠在教员室门口的扫帚,横在自己的前面,然后站到优的前方。
“唔呃……”
死人一般的男学生——死体——就像完全没有看到伊川所摆出的警戒架势一般,仍然缓慢地走上楼梯,然后向这边走来。
“别过来!不然我动手了!”
伊川喊道。
然而对方还在继续走来。
“可恶!”
狠下心来的伊川挥出了手上的扫帚,一下子就将毫无躲闪的死体打倒在地。
倒下来的死体不动了,伊川警戒地悄声走了上前,手中握紧了刚才用来打倒对方的扫帚。
“死……死了?”
优胆怯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被接近是对的,我的直觉这么说……总之保护了千堂同学就没错了。”
伊川见死体完全没有要再动的痕迹,于是转过身,用僵硬的笑容面对优。无论是谁,第一次“杀人”还能保持冷静都是很了不起的了。
“为什么是保护我……”
“为什么呢?哈哈……”
伊川挠了挠头,僵硬的笑了。
他和优都没注意到,他身后那应该已经死去了的死体又开始动了。
“啊!”
没有丝毫的犹豫之类的情感,死体抓住伊川的小腿一口咬了下去,伊川在惨叫中倒了下来。鲜血就这么毫无抗拒的从被咬住的地方流了出来。
“呜啊……千堂……快逃……”
伊川忍住疼痛,勉强握住自己手上的扫帚,开始猛击那撕咬自己的小腿的死体。但是对方完全没有松动的样子。
“快啊!……”
优全身颤抖着,脚步完全没有移动。
“千堂!”
伊川拼尽全力喊出来的声音让优有了动作。不过优并不是逃跑。
优跑了过来,使劲想要让死体和伊川分开。只不过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生,并没有能与男生(至少这死体看起来是)对抗的力气,她拼力想掰开咬住伊川不放的死体,但只是徒劳。
“放开啊!放开啊!”
“……呃……千堂?……”
“放开啊!放开啊!放开啊!放开啊!!”
优把自己那柔弱的拳头打在了死体的头上,死体总算有了要松开伊川的趋势。
“放……放开了?”
死体松开了伊川,但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这一次,死体扑向了优,咬向了优的小腹。
“啊!!……”
优感到了剧烈的疼痛,以及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的迅速流失。
“千堂!”
随着伊川的声音,死体又一次的不动了。
“呼呼……”
忍着疼痛坐着用扫帚猛击死体头部使其再一次停止了行动的伊川现在脸色惨白,但是优看得出来,伊川即使到现在也没有在意他自己的伤势,因为……
“千堂同学!……你的伤怎么样!?”
意外的重伤。虽然只是小腹被咬,但优却感到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扩散到了全身一般。
伊川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
“伊川同学!”
“没事……这点小伤……”
伊川把优又一次的扶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了第一次扶起优的时候的力气,优所感觉到的是他逐渐流失的生命力。
“伊川同学,你的伤……”
伊川什么都没有说,他撑住现在连站着都不可能的优来到楼梯旁的另一个房间——厕所。他径直把优带进了女厕所的单间,把她轻轻放在了合上盖子的马桶上。然后,伊川脱下外套,并把外套撕碎,用外套的残骸做成一个简单的绷带给优包扎上。最后,他再次给了优一个惨淡而僵硬的微笑。
“我去医务室找药来……外面很危险,拜托,千堂同学……就呆在这里吧。等我回来……”
伊川说完准备关上单间的门。
“伊川同学!”
优明白,伊川的状况并不比自己好。一条腿受了如此重的伤却还坚持行走需要多大的忍耐力,优想象不出来。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地步……”
如果不是要扶优,伊川完全可以为腿省去不少的负担;如果不是要保护优,伊川完全可以不用受这样的伤。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我……喜欢你……”
伊川小声的说出这句话就立刻关上了门,消失在了厕所外。
“伊川……同学……?……”
明白过来他的话中的意思的优已经没有再去思考的力气了,侵蚀全身的冰凉感让优失去了知觉。
(对了……伊川同学他……)
优一下子站了起来。
“哎?……”
站起来之后优就注意到了,虽然还有疼痛,但是自己小腹上的伤好像已经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了。
或者应该说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吧。
没再多想什么,优打开单间的门,想要立即冲出去找伊川。
他说他喜欢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他说他喜欢自己。
——优的心中有一种不同以往的心情凸显了出来,她顺着自己的心情,迅速的跑出了女厕所。
然而,厕所外的景象已经与自己被伊川送进去时大为不同了。
““唔呃……””
不只是之前遇到的那名男生,就连其他为数众多的学生都加入了那种会行走的活死人——死体——的行列中。
“噫……”
优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刚才露出的声音也让走廊里的死体全部注意到了优的存在。然后,死体们以优的所在为目标,全部笔直的走了过来。
优想起了伊川被咬的情况,又想起了自己被咬的那种痛楚和恐怖感。
“不……不要过来……”
只是,死体并不会听从优的话,和之前一样。
一只离优最近的死体靠了上来,张开那还滴着血的口,对着优咬了下来……
“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