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我亲自带人去吧。”
说到一半,布拉德利家的家主改了口。
“这种事交给你们我不放心。”
……
不多时,他手下的人马纷纷被唤醒,在家族的广场上集合。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很多不明真相的都在互相打听小道消息,却谁也讲不清楚。
“都给我安静,我只说一句——”
站在人群前方的迪尔伯大声呼喝着。
“哈维出事了,其它什么也别问。你们要还是这个家里的人,到时候就给我醒目点!”
“““是!!!””””
气势冲霄的响应声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
迪尔伯点点头,转过身大手一挥。
“出发!”
如此这般,足足近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赴西城区的冒险者公会。
沿街路过的家家户户不少都让他们搞出的动静惊扰到了,接二连三的都有人或站在阳台,或趴到窗户上围观。
莫非布拉德利家彻底发神经了?
……
“唉,家主也太冲动了,为了少爷而失了方寸。”
走在迪尔伯身侧的管家不住的小声叹息着。
城内的势力本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下子不仅让其他贵族看了笑话,铁定还会引起城主的不满,
即便这些都可以不在乎,以后能想办法摆平,
可那冒险者公会又岂是好惹的呢?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跨大陆组织,隐藏的底蕴根本是无可撼动的。
而己方不过是卡扎里亚城里的一个混的还算可以的贵族家庭,和对方的实力差距简直比蚂蚁和大象的体积差距还要大不知道多少倍。
跟这样的敌人硬碰硬,着实殊为不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迪尔伯离得近,居然听见了管家发自心底的控诉。
“你以为我什么都没考虑过吗?我还没有老糊涂,冒险者公会强是强,但那是他们综合实力强,而不是卡扎里亚这个小分部强,”
他讥笑着,头也不回的道。
“这个小分部连个A级的冒险者都没有,能聚集在这儿的都是些下三滥而已。纵然我们跟这边闹出矛盾,他们要增派援手过来也要有个过程的嘛,少则三五天,长点恐怕要十天半个月。”
说着,迪尔伯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人群。
“你觉得那些底层冒险者能扛住多久?我养的这些家伙可不是吃白饭的,等他们的人到了,都水过三秋万事已定了,呵呵。到那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别忘了,”
老人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可能还不了解,咱们布拉德利家以前是怎么发迹的。关于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那是我的祖先,威尔伯和桑迪两兄弟……”
“我明白了,迪尔伯大人。”
作为管家侍奉这个大家族这么多年,自然是耳闻过一些内幕的,倒是不用家主再亲口告知,这不是什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聊起的话题。
“明白就好,”
迪尔伯也仅仅是起了个头提醒下管家,并非真有讲故事的打算,既没必要,也没那个心情。
“等会儿我们分成两队,直接先把公会包围起来再说,你负责右侧门和后门,我来堵另外两边。免得那个叫‘练秋’混蛋的趁乱溜了。”
眼见着快出北城区了,他冷静的指示着。
管家默然颔首,旋即回身往下传令。
少顷,
等到他们把北城区的门禁守卫,脑子缺根筋,胆敢跳出来阻拦的弗尔德丢到一边后,又过了不久,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开门!开门!开门!!!”
破败不堪的圆形、平顶建筑,公会的所在,很快被众人团团围住,
迪尔伯派了一个嗓门够大的手下前去叫门。
那个壮汉嘴里高叫着,毫不客气的一脚蹬在了陈旧腐朽,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上,结果理所当然的受力不住,自己摔了个狗肯泥。
“……”
迪尔伯看的眼皮直跳,挥挥手示意另外的人把这个难看的家伙弄走,方才抬步进入公会内里。
这个时间点,公会早就停止营业,冒险者各自散去,员工们也都下班了,大厅里一片漆黑。
他命人把魔法灯点亮,而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静等话事人出来。
料定局势已被自己完全掌控住,迪尔伯反倒不那么着急了,
他打算用今晚一整晚的时间,将所有和哈维失踪有牵连的杂碎们一个一个严刑拷打,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彻彻底底的弄清楚,并第次追究责任下去。
只是迪尔伯仍然小瞧了冒险者这个职业。
他认为他们弄出来的响动够大了,一定已经引起了这片范围内全部人的警觉,
其实不然。
冒险者不像养尊处优的贵族,大多数时候都能够生活在安安静静,优雅舒适的环境中,
说的不好听点,他们就好比池子底下的鲶鱼,整日都在烂泥里打滚,
做任务时需要小心戒备又是一说,
可在这安全的城镇里面,要是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射箭寝食难安,一定会神经衰弱的吧?
是以公会的全员此刻是睡觉的睡觉,吹牛的吹牛,发呆的发呆,都在该干嘛干嘛,没有一个人鸟正在前厅喝西北风的迪尔伯。
迪尔伯就这么干坐了快四十分钟,直到绕去了后门的管家都忍不住派人来询问了,才发现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莫名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的他那张老脸,腾地就涨成了猪肝色。
迪尔伯一言不发的就往前台右边的小门冲去,手下们见状互视一眼,便也只好跟上。
后院中央的平台,
布拉德利家的家主站在上面向四围扫视了一圈,看着一间间灯光或明或暗的连排小矮屋,他的声音无比的干涩。
“全体听令,两人一组,挨个去把每个单间里住的下三滥赶到院子里来,不肯开门的就帮他们开。”
众人应诺。
随即,一片片的嘈杂声、叫骂声在这方空间中轰然响起,不绝于耳。
冒险者一个个猝不及防的被迪尔伯圈养的爪牙按倒在地拖到了平台上跪趴着。
“MD,你这家伙,凭什么这样对我们?就因为你是贵族吗?贵族了不起啊?什么道理!”
一个已近中年的矮个冒险者死命的抬起头怒视迪尔伯。
“杂碎,怎么跟大人说话的?”
负责压制那人的布拉德利家的走卒闻言勃然大怒,一把抓住矮个冒险者所剩不多的稀疏头发,往上提起再狠狠砸下,在硬石板地面上磕的砰砰作响,
那人便被撞得口鼻溢血,头昏眼花。
“没错,贵族就是了不起,”
迪尔伯蔑视的看了一眼矮个冒险者的惨样。
“道理?我说的话就是道理!我要你跪你就不能站,我要你滚开你就不能爬走,哈哈哈哈,这是所谓的权利!是你这样的垃圾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权利。”
“放你的P,老子能不能拥有,你说了不算!”
那人倒也硬气的很,两手撑住地面,使尽一切力气顶起走卒的手掌,愤而驳斥道。
“能改变自己的人只有自己!我相信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如果还没有成功,说明我还不够努力!往后等我飞黄腾达了,必叫你好看。”
“呵呵,真没想到,这种鬼地方居然隐藏着一位梦想家啊?还是半截身子入土的梦想家。”
迪尔伯被逗笑了。
“但是不好意思,我说的还真就算数,你没有往后了,你的生命仅止于此。”
言罢他对着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昂首的动作,
走卒会意,拔出腰间的短匕立时就捅进了那人的脖子。
矮个冒险者双目圆睁,就这样直挺挺的咽气了。
这一幕让其它所有先头还在鼓噪的人,霎时噤若寒蝉,齐齐声哑了火。
他们原本合计着,对方虽然强势,却也不敢真的要人性命,
毕竟王国的律法明确规定了,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贵族不允许随意迫害平民。
这样想的话,己方才是占理的一边,
让那个已近中年的矮个冒险者顶对方几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对的,反倒还能讲出自己这些人的心声,出得一口恶气。
纵然对方真的有够小肚鸡肠,扣下一个“冲撞贵族”的罪名,那也罪不至死啊?
这个老头不知为何,是真的带着杀心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冒险者们不约而同的放低了姿态,变得服服帖帖,并且尽力的消减的存在感,希望迪尔伯别首先找上自己。
他们有他们的骄傲和骨气,但那不是犯傻的理由。
能识时务者方为俊杰,面对无可抗拒的强大对手之时,唯有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这也是成为一个老练冒险者必须学会的重要一课。
而看见这个效果的迪尔伯,自是十分的满意,杀鸡儆猴的作用比他想象中的更佳。
至于那什么不允许随意迫害平民的律法?
他的儿子,堂堂布拉德利家的长子,继承人!被着些崽种伤害了,这个理由够不够正当?
除非在那瓦瑞肯山脉的某个山脊上,于混乱之中被护卫团的成员剁成了肉酱的哈维可以复生,亲自前来此处。
否则谁也阻止不了此刻的迪尔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