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阿卡丽该如何登上无限增长的金字塔顶端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甚至,随着她不停增长的精魄力量而不攻自破。
只要她的精神能量追的上金字塔的顶端,她就能够用一种非人类的方法,用思考瞬移过去。
而之后,她与理智女士随着不停向上生长的金字塔塔尖冲破云团,踏足到了一方仿若黑曜石般漆黑光滑的镜面上。
这里空旷无比,在精神的长度上要远超阿卡丽的想象,即便是以她的精魄力量,也无法通过念头来衡量这个世界的大小。
天空就像是失去了星辰的夜,漆黑之中充盈着令人舒适的凉爽,在月亮的那个高度,在那遥远的距离外,只有几个白色的孔洞,朦胧的向下抛着微光。
在那阿卡丽勉强看的清楚理智女士的模样,她闭着眼睛,将双手平摊开,整个人呈十字架般立在原地,以她的高度,确实是这个平衡世界中唯一的顶点。
这场面令阿卡丽的心头略微有点不舒服,她伸手揉了揉心口,那里是“潘德拉赫”与她的精魄融合的入口。
既然找不到原因,又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整个空间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直到,“完美,如果需要一个名字来概述这里的话,那你可以这样称呼它。”
时间过去了很久,理智女士的回答才堪堪响起。她望向这片漆黑的世界,眼神中透露着怀念,熟悉,以及一些美好的感情。
但,阿卡丽没有忽略她的眼底,在那最深处的感情波动中,饱含着一丝淡淡的自嘲......
“完美?”阿卡丽嗤笑了一声,那女人还真会想。
“我觉得这里更像是‘死亡’。”她不屑道。
这是一次试探,阿卡丽在讲到“死亡”这个词的时候,语气显然加重了不少。
她想知道理智女士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出乎预料,对方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光,这里确实充斥着属于死亡的平和。”
但这里有光。
阿卡丽心想道。
“想听故事吗?”一片漆黑中,理智女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她挥了挥手,黑暗中出现了两个蓝色水晶般的座椅,还有一张冰面的桌子,这让阿卡丽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看来理智对她的试探并不是全然没有反应。
她面前的座椅跟桌子,像极了苏伦将她带离艾欧尼亚那天的模样。
不过,分裂成这样的她又能怎么样呢?
阿卡丽知道苏伦的高傲还存在于她的精神中,但没有力量,这份尊严仍然会被肆意践踏。
她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抖了抖,便向前一步,毫不在意的坐到了水晶椅上:“说吧。”
随着话音的落下,潘德拉赫的力量开始在阿卡丽的体内不断聚集,而她在“道德”的灰色沙漠中留下的精魄力量,也分裂成无数个小团,开始了它们的探索。
“你有点不一样了。”理智轻笑着,她打了个响指,两杯不怎么庄严的橙汁摆到了两人面前。
说真的,红酒难喝的要命。
“......”
对于理智的取笑,阿卡丽无动于衷,她想了想,还是伸手端起了面前的杯子,轻抿了一口。
稍微有点不可思议,她竟然能尝到味道。
说起来,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个灵魂殿堂,它真的在各方面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阿卡丽吃惊,但问题的揭露,却随着理智放下的玻璃杯娓娓道来。
“就像我先前说过的,卡尔玛问了一个问题。”理智女士道。
“什么问题?”阿卡丽立刻提问道,但是在下一瞬间,她又懊恼自己的冲动。
如此的迫不及待,岂不就像是在刻意的隐瞒着什么。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她在无垠的沙漠,无尽的灵魂世界中搜索着苏伦分裂后的产物,最重要的是:她的思维。
只要能够掌控她的思维,艾欧尼亚对诺克萨斯的反攻便能得见曙光。
理智女士对阿卡丽的急躁视若无睹,她的眼睛转了转,“她问:我们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阿卡丽皱了皱眉毛。
实际上,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了。
但,仅仅只是这样的一个问题就能令苏伦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那个完美的,近乎无敌的女人,就因为卡尔玛大人的一句话破绽百出,濒临灭亡的危机?
阿卡丽不敢想象,但却再心头赞叹着卡尔玛那深不见底的智慧。
“是的,你们所认知的那个苏伦,她想要什么。”理智重复道。
“在人类眼里,这或许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了。”说到这,理智又喝了口橙汁,她似乎十分钟爱这种饮料,“往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想要活下去,然后是为了获得更好,所以应该怎么做呢?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生老病死,财权爱yu。
前者是人类渴望超越的束缚,但穷尽无数代的努力,所能够做到的仍旧具有极限。短暂的百年光景,在能够操纵时间的掌心中毫无意义。”
“至于后者,那就是人类想要的东西了。被感情左右的生物总是这样,因为社会性,所以必须要将钱权握入手中,才能填满胸中那条无尽的沟壑。
而当他们终于平静了的时候,生活则需要一点调料,爱情正是为此而准备的,所以才赋予其诗意的浪漫,在无尽的实践中得以歌颂。
但,承认吧,不过是一群砂砾般的动物而已。”理智女士道。
尽管她的口气平静无比,就像是白纸黑字那样苍白无力,但仍旧让阿卡丽觉得很不舒服。
并非是因为她将人类看的如此不堪。而是因为她的语调,让阿卡丽频频回忆起自己已然不再属于人类这个种族的事实。
恍惚间,忍者回忆起了自己的躯体,却觉得胸口猛然一痛,似乎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那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但理智女士的故事,才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不过呢,呵呵,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会如此美丽吧。
只可惜,那些叫嚷着要改变命运的愚者,降低了我对这一生物的评价。”
理智女士说到这的时候,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阿卡丽。
她那原本冷漠的双眼此时似乎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魔力,在她的直视下,阿卡丽觉得自己无所遁形,而胸口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越加强烈。
“因为短暂,所以渴望永恒。”
“因为卑微,所以紧握权利。”
“因为渺小,所以需求力量。”
“因为局限,所以获取钱财。”
“人们为了谋取各自想要的东西而不择手段,他们奋斗的过程就是他们的人生,那不计代价燃烧起来的火花,在我眼中比最绚烂的星辰还要美丽。”
而其中,唯独软弱无能者,才会叫嚣着命运的不公、才会叫嚣着要改变命运。”
“阿卡丽”,理智女士突然对她直呼其名,“命运是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如鲠在喉般噎住了阿卡丽的声音,但却令她的眼神变得愤怒无比。
早些时候,她想要反抗的命运就是苏伦对她的束缚。
但她从来都只是想想:却畏惧这女人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顺从。
如今,她还敢用如此鄙夷的口气喻指她的过去,这女人,即便只剩下残片,也如此的令人厌恶、恶心。
“无能的人总是在后悔着,因为他们的命运有两条路。所以便以此安慰着自己,在绝境的风暴中保存着最后的尊严:
如果我当时做出了另一个选择就绝对不会这样,如果能重来,我一定能把握住机会、我值得更好的东西!我能创造更好的东西!”
“难道当时做出选择的不是他自己?难道别人的声音就这么容易影响他?”
“可笑。”
理智女士又打了个响指,一杯新的橙汁落入了她的手中。
“为选择后悔的人,往往都看不清身前的路,因为他们从来都是背对着未来的。”理智女士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橙汁,一双眼睛又落到了阿卡丽的脸上。
“你究竟想说什么!”阿卡丽的语气明显变得尖锐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有一种无法认同的无力感,从而将没有辩解能力的无能,演化成了不停膨胀的怒气。
“命运从来都只有一条路,阿卡丽。”理智女士再一次直呼其名,“你所能够改变的,所不能够改变的。所能够选择的,所不能选择的——
都是命运。”
“哼!”
阿卡丽撇开了脸,没有说任何话。
理智女士轻笑着继续,她要讲的是故事,不是道理。
“但,我们面前没有路,苏伦面前没有路。”
“在外表上,我们跟人很像,也许在情感上也是同样。
强大、睿智、高贵,我想即便是你,也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完美。”理智女士看着阿卡丽,她叹了口气。
“但问题是,我们太平静了。”
“孤高的剑客,因为宿敌难求而寂寞。清澈的池塘,因为没有风雨而宁静。”
“我们,平静的太早了。没有追求过烈火,没有沾染过鲜血。从创生之时,这一切便宛如游戏,而游戏对神明来说,毫无挑战性。”
正如理智所说,因为足够强大,所以能够肆意妄为。
因为聪明智慧,所以不会鲁莽轻率。
因为高贵美丽,所以无人能在枕边轻语。
这就是完美,空洞,虚妄。
“我们没有燃烧过,阿卡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理智女士问道。
阿卡丽勉强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你应该不难理解,在这种空洞的绝望下,我们的精神是如何分裂的。”理智女士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全盘托出,而是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
“所以,当她的精神崩溃之后,借助着卡尔玛的技巧,我们得以在灵魂殿堂中凝聚。”
这应该是阿卡丽在意的话题,然而此时的她却陷入了思考与探索的视野之中。
虽然明面上在倾听着理智的故事,但忍者又怎会放过这绝妙的机会。
她思考着,但更多的则是用来探索着这个灵魂殿堂,一一找出苏伦的精神碎片与弱点。
如果先前的她还想着控制,那么此时的她,只想彻底毁灭掉这个女人。
因为,她太完美了。
背叛这个女人,哪怕只让她剩下一块碎片,阿卡丽也会寝食难安。
而到了那时候,她与艾欧尼亚又会遭受怎样的报复?
这个女人敢用艾欧尼亚一城人的安全威胁自己,就敢用那片土地寸草不生报复自己。
所以,自己必须彻彻底底的击溃她!
必须击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