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
“还剩下一个!”
深夜的冬木市安静地如同沉睡的巨兽,栖居的虫子们呼啸着从巨兽的背脊滑过,享受着白日里不曾有过的放纵喧嚣。巨兽漫不经心地吐息着,但少有人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此时的冬木大桥已经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了,即便有车经过也不过是几个喘息的功夫。随后就像新闻中说的流星雨般了无踪迹,孤独地如同蒙德里安的抽象画。但少女的存在绝不算这幅“画作”的败笔,恰恰相反,这是最好的帷幕了。
夜晚本该是万物安眠休憩的的时间,那么在这时间,还在冬木大桥上游荡的,除了忘记魂魄的生物,还会有什么样的人呢?
少女抽出插在外套口袋中的右手,猩红的令咒如同绽放于莲花中的古剑。倏忽的机车声在宁静中短暂地激荡,寒风吹起少女头上的卫衣帽,金砂般的发丝随风飞扬。慌忙再次将帽子用力扣上,少女的嘴角满是不满。
白玉般白皙肌肤和祖母绿般的瞳孔,少女毫无疑问有着欧洲的血统,但是东洋的神韵却是无法被眼镜所隐藏的。自己不像父亲继承了外祖母东方的黑发,而是继承了母亲的金发。即便从小就被人夸赞那一头细金砂般的头发,但自己却痛恨那种所谓的称赞。自己讨厌母亲的软弱,就像母亲讨厌自己是个女性。
无论在魔术方面有多么高的天赋,母亲自己从没正眼看过自己一眼。自己有意识以后……父亲过世以后。
但是祖母不同,无论是作为魔术师,还是女性,或是……母亲!都要比她优秀得多。自己向往祖母的外貌与处事。那是一个远坂家女性,真正该有的样子。
“樱,一定要赢!”
少女微微握紧右拳,径直向着灯火暗淡处走去。
远坂邸——外祖母在第五次圣杯战争结束前居住的地方。传说中的魔道元帅就是在途经冬木时,暂住在此处,并教授了一些魔术给当时的远坂家主。也就是说,这古旧的宅邸也就是远坂家的发源地。这在魔术界刚刚崭露头角的远坂樱眼里,无疑是圣地般的存在。
绝对不容他人玷污。
“真是个怪人!说这说那,你怕不是想找男人吧,浪费时间!”
承载这数百年魔道文明的大门被毫无敬畏地推开,一位穿着轻佻的浓妆女子扭着腰走了出来。对于世俗女子,樱本没有什么偏见,但那染得一头金发却然自己心中燃起一团无名火。再加上她那粗俗的举动,现在不用魔术教训她一下,自己心里怕都过不去。
“喂!你在……”
“哟,高中生也干这个吗?嘛!这个时代也难怪!”
“你说什么!不是你想得……”
“不用向姐姐解释,我懂的。只是这一单你还是放弃吧,虽然很帅,但那个人根本不正常,还不如那些毛茸茸的大叔要来得直接。总而言之,他是个神经病。还有最近这里不太平,还是早点回家吧。姐姐好话说在前面,听不听就看你啦。不过,他有钱倒是真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这家伙搞错了。
女人一脸意味深长得拍了拍樱的背,转身便离开了。一直生活在欧洲上流社会的樱,从没遇过这种情况,竟是一时说不出话。说好要好好教训她一下,反而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但相比那个女人,房子里的那个现在才是真的让她恼火的存在。
“这哪里像是Saber!最后一发令咒一定要让他自杀!”
“Master!我可全听见了哦。”
轰然将房门打开,一位青年斜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手持着书,一手抵着颌。瀑布般的银发肆意流淌在素白衣衫间。微微抬眉,嘴角微微咧开一丝玩笑般的笑。
仙佛一般超然的,不似尘世人的男子。
“何必那么较真呢,Master。”
脱下外套挂在椅子的靠背上,樱横着眉瞪着那男子。
“Saber!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把那种恶心的女人叫到家里。”
“我有什么办法,网上的照片明明很好看的。受骗的是我才对。”
到底用自己的电脑上了什么网站啊?
“这可不是儿戏,你要知道……”
“除了Archer没被召唤,其余的英灵和御主都在冬木出现了!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所以说!你就更应该有点警戒心,别让无关紧要的人进入魔术师的工坊!”
“Master。”
啪的一声,Saber合上自己手中的书,懒散的身子也于倏忽间直立起来。樱也收回了气恼的表情,双手环抱着胸口,斜翘着脚坐在书桌前。
“这个女人和那些失踪案有什么关联吗?”
“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下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吧。”
男子展开掌心,微弱的乳白色颗粒缓缓上悬,如同幼虫一般不断向窗外飘去。刚刚触及窗口,却又被青白色的魔术屏障拦下。
樱起身拿下黏在窗边的颗粒物,从书桌上拿起一只镶嵌着蓝宝石的钢笔,默念吟唱文,魔术在浮空中凝结出闪耀的成法阵。轻轻将指尖的颗粒弹出,樱原本平静无波的瞳孔竟是于倏忽间放大,就像是感觉到猎物的猫科动物般吐息着喜悦。
“被我逮到了,这贪吃的家伙。”
乳白色的颗粒在接触到法阵之时,竟是疯狂地扭动了起来,一股阴森的紫色从深处溢出,如同破壳的蜘蛛拼命向着窗外挣脱。但下一瞬间,便被法阵完全吞噬。
“灵魂里被刻下了诱导的魔术,看来是个很恶趣味的魔术师呢。这样就不需要频繁狩猎,就可以为英灵源源不断地提供魔力和灵魂力。”
“能追踪到那个魔术师的位置吗Saber?你宝具的用处就是在这里吧!”
“很抱歉,不行。”
“别戏弄我!”
男子甩甩手,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御主。魔术师的冷静再次从樱的脸上烟消云散,小女孩般的羞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
“为什么?【神游】的用处明明就是类似追踪的这种拟态魔术,既然有了魔力样本,那就能查出对方的御主或是英灵了吧。”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这个魔术的指向很特殊。而且我的宝具并非GPS这种东西的替代品,虽然能还原对方的魔术回路,但不代表可以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这个宝具仅仅是联想力的一种利用罢了。”
“那就是说你的宝具除了帮你胡思乱想就什么用也没有咯?”
“大概可以这么认为吧!”
少女的身躯如同不堪重负的阿特拉斯般失去生气,笔直地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你给我滚下去。”
“再美的话折枝了可就会很快枯萎的哦!”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会这样?”
原本以为自己召唤了七阶职中最强的Saber,再加上自己的魔术成就,一定可以成为这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但这位英灵被召唤之后,自己的那份自信正在不断地流失。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知道自己修为不足也算有救啊,Master!”
“你闭嘴!一个诗人为什么会是Saber啊?”
古中国最为辉煌的朝代——唐代,因为经济的极度繁荣,人们对于诗歌文学的热爱也到达了一个顶峰。那个时代,是传奇诗人不断涌现的时代。而其中足以支撑其半壁江山的,便是诗仙李白。也就是,樱眼前的这位Saber。
先不说樱自幼生活在欧洲,对中国这个在魔术上没什么造诣的国家没有丝毫关心。且以Saber这个阶职来审视李白,他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些剑士形象着实相去甚远。如果说是Caster的话,可能还说的过去吧。
拿一个文人做战力?自己宁愿去相信大老师的胡言乱语。
“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和那叫埃梅洛伊的老头还有圣堂的代行者联手不就好了。”
“这你倒是清楚的很!不贴身保护自己的御主,干嘛还用宝具来感知我干了什么?”
“所以说,御主你怎么想!”
“那还用说吗!当然不会!”
樱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坚毅与认真。
“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从脖子上摘下精致的红宝石吊坠,樱的眼神中幽幽地滋润出一丝忧伤,那是自己最尊敬的祖母在自己临走前交托给自己的信物。也是她年轻时被父亲交托的宝物,据说也因此与一位好友结缘,那是当时那场圣杯战争中,祖母的伙伴。但可惜的是,她最后没能活下来。每当祖母谈起这名友人时,祖母的脸上总是难得地露出笑意,但又总是以悲伤与不舍结尾。或许,那真是位优秀的朋友吧。
回过神走到窗前,夜空中星一颗颗闪烁着。樱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一瞬间,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极东小国来参见圣杯战争都开始模糊不清。让母亲看得起自己吗?还是更多的赞赏吗?或许吧,但那是真正自己追求的吗?
自己所追求的是什么?是成为像祖母那样优秀的人,但祖母的优秀之处,又在哪里呢?因为什么呢?
星星安静地闪烁着,像是诉说着什么,又像是仅仅煞有介事。
是她的处事不乱?还是她的魔术成就?亦或是她只身撑起远坂家的坚持?
星星闪烁地有些慌张。像是什么摇摆不定的样子。
“御主!”
还是,她对自己的……
“教会的方向!”
倏忽间,夜空被染成白色。樱从思绪中猛地挣脱出来,眼中的一切,是自己从未见光景——末日一般的景象。
深红的魔术光柱从教会的方向暴涨而起,如同贯穿星空般,将夜撕裂成白与黑。
“这魔力要是扩散开的话……整个冬木市都会受到波及的!毫无疑问,这是A以上的宝具。Saber,有办法解决吗?”
猩红的魔术光柱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仅仅自保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那中级别的魔力集合无疑会给这座城市开个大坑。那是我没有办法阻止的。”
“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从者,才能发出这么不顾后果的一记宝具!”
脚下,地板开始不安的晃动,星空完全被白吞噬殆尽。魔术光柱开始向外不断膨胀着,仿若下一秒就要无法被控制一般。
“快张开魔力!不然这里也会被波及到!”
无视樱的催促,Saber眼神中的紧张感竟开始消失,转而是疑惑与好奇。
“好像有个好事的家伙管了这趟事情。”
“什么?”
窗外,深红的光柱在即将绽开的一瞬间,竟是开始不断缩小,仿佛被黑洞不断吞噬了一般。天空开始渐渐暗淡下来,不安的魔力竟是完全消失。
带回吊坠,虽然惊险尚未褪去,但樱的直觉告诉自己,教会那边发生了不可控制的事件。从椅背拿起外套套上,打开窗,没有一丝风。
樱知道如果自己如果不去看一下那边的情况,就会真正成为这场圣杯战争的局外人。
“Saber,出门!”
“是的,Master!”
运转魔力于腿部,微微用力。少女以轻盈的姿态从窗外一跃而下,在夜空中如同猫一般穿梭在一幢一幢屋子之间。
“还正是不优雅的赶路方式。”
夜空中,男子双脚踏在一把纹龙的古朴的中国剑上,御剑飞行。银发在夜空中肆意飘飞着,恰如中国神话里仙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Master,如何?”
“哈?你在说什么鸟语!”
那男子肆意地大笑着,银辉滑过夜空,如同不曾见过的流星。此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的敌人,但那男子眼神中,除了快然与洒脱,没有丝毫的杂质。好像生死与成败,都已不重要。
“Saber,你是为什么要回应我的召唤?你也有愿望吧,所以才会回应我的,才会想要圣杯。”
“其实也没什么,我仅仅是想来着千年后的人间看一看而已,仅此而已。”
“当真?”
“当真!没有我的,千年后的世界,不是很令人向往吗?所以来此一遭,已经是美好的愿望了。Master!帮你赢得这场战争后,能陪我回中国长安看看吗?虽然不知道现在它被称为什么了。但自己,还是想回去看看。”
自己能答应吗?那男子像个孩子般,等着自己的回应。但当自己看到那不可思议的光景后,自己还有那份自信吗?借由这月光,樱想将自己的胆怯掩盖。
“Master!我可以保证我不输给任何一个英灵。我是不会理会那些二流魔术师的召唤,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按照你的想法。”
按照……自己的想法吗?
刹那间,祖母的样子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那些话,那些教诲。在心中慢慢晕开。虽然还是没什么底,但至少。
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那不是当然的吗!远坂家的女人从来不会对对手胆怯。”
“那样就好,御主就要有御主的样子,从者也就没问题了!”
星空中,金与银的光辉,不断交错着。但现在已经是,深夜,这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光景。
“快到了。有感受到从者的气息吗?”
“很模糊,是残余的魔力。本体应该已经走远了。”
眼前的言峰教会的铁门半开着,虽说是深夜,却没有一丝丝的温热与人气。这异常的寂静氛围与方才那足以毁灭大半个城市的魔力光柱让人不敢有半点联想。好像那只是自己的幻视一般。
绝不可能。
轻轻推开门,铁门发出生硬的吱呀吱呀的哀叹。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礼堂里面有人。”
微微点头,樱从口袋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宝石,一步步向礼堂的大门探去。
“哎呀,这不是远坂同学吗,这么晚在教会干什么呢?”
“谁?”
猛地向说话声处转身,握在手中的宝石早已盈满了魔力。虽然自己不想在这里战斗,但如果是遭遇了敌方的御主,那么这颗宝石至少会让自己占得些许先机。
“哎呀哎呀,是吓到你了吗?那还真是抱歉。”
教会长廊的阴影处,默默地现出一个人影。月光缓缓下照,人影逐渐可以看清——是位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身上穿着自己前一段时间就读高中的校服。不知是否是因为月光的缘故,少女的脸庞有些异样的惨白,嘴角上扬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如同那不是人的表情,而是雕刻刀强硬刻下的轨迹。
“你是?”
“啊……我是比你低一年的后辈临济美月。我哥哥临济安珍和学姐是同班同学呢,现在你记得了吗?”
少女慢慢向这边走来。
樱的记忆中的确是有关于这个少女的印象,但现在明显不是学姐和后辈聊天的午餐时间。或许是用了什么手法,少女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魔力,但此时此刻又恰好出现在这里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无关人员。
“那你这么晚又是在这里干什么?”
“仅仅是对刚刚那道光感兴趣而已,学姐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少女停下脚步,眼神如同阴冷的冷血动物。
御主无疑!如果是一般人,那么对于方才那极具毁灭性的一幕,怎么会在大半夜特地跑过来。而这少女身上所散发的气场,根本不同于一般的女高中生。
那是某种熟悉的,恶心的魔术师才会有的气场。
“我现在对学姐没有什么恶意,但也请学姐把你背后的东西收回去吧。”
被发现了?
宝石魔术的优势就是“提前”。因为魔术式和魔力的提前植入,因此才发动之前,所产生的魔力波动极小。但眼前的这位少女,竟然察觉到自己的动作。
这让远坂樱,第一次在同龄人那里,感受到了压力。
“不如我们联手如何?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英灵哦。”
“抱歉,现在我还不能信任你。”
“是吗……可惜了。”
是要在这动手吗?少女嘴角的弧度倏忽间上扬,仿若黑童话里的角色般,缓缓向自己走来。周身,漆黑的魔力开始运转开来。
在心中默默呼唤着Saber,手心上的宝石业已浸上一层汗液。但自己的英灵却没有丝毫回应。樱感到不安,眼前的这位名为美月的魔术师不知何时就会发动攻击,虽然单独对上她,自己倒不是没有胜算,但是既然作为御主在此的话,英灵是没有理由不在的。
很怪异,樱的令咒没有消失,Saber没有理由会不对自己的召唤做出回应。但是自己感觉不到自己和Saber间的联系却是事实。就好像,有什么隔绝了自己与Saber之间的联系一般。
是否要逃跑呢?当樱开始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少女却停下了脚步,表情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痛苦……周身的魔力开始收缩。少女如同腹部受到重击一般骤然弯下腰,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不久,她的肢体,面容,都开始渗出血丝。
“Berserker!!!!!!”
不同于方才纤细的女音,此时从“少女”的口中迸发出的,竟然是包含着愤怒的男声。而地上的一滩鲜血上,竟是漂浮着几片好似人类肌肤的东西。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她”露出右手猩红的令咒,以近乎崩塌的声音喊出:
“我以令咒下令!Berserker!现身!!!!”
右手的令咒中部迸发处耀眼的光,下一瞬间。樱感到身后的礼拜堂中开始有野兽的吼声传出。仿若很遥远,却一瞬间,在耳中迸发而出!
“Berserker!!!!!!!”
轰的一声!礼拜堂的大门被被直接掀飞开。樱急忙运转魔力于脚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冲击。
“Master!你没受伤吧?”
Saber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海中,随即便解开了灵体状态而出现在自己面前。但不同于方才,他身上的魔力竟是弱了不少。
“这么回事?刚刚与你的联系好像被切断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未等到回答,一个青色的身影瞬间从樱的视线中飘过,下一秒,几团青色的火焰骤然向自己那边袭来。
微微挥剑,一股无形的剑气便从Saber的中心迸发出,像是一个屏障般,将袭来的火焰全数挡在外。火焰先是铺散开,想要将屏障吞噬,无果后,竟是凝聚为一条火蛇,想从一处钻入屏障。
“儿戏!”
微微挥剑,剑气转而化为螺旋状,如同旋风般将或者包围。转瞬间,凝聚,火蛇完全被切断,消失。
“你还是好好保护你的御主吧,Berserker。你现在的状态没可能打赢我。”
樱向Berserker御主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着这青色和服的女子正挡在那位勉强站立的少女面前,眼神中是毫不加掩饰的杀意。但那位从者,身上竟是插着数枝银白色的箭,腹部,胸腔,小腿……,鲜血不断地流淌着,完全不像是可以战斗的状态。
“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御主的!”
但她好像完全没有退缩的意味,举起右手的扇子,青色的火焰再次燃起。
“Berserker!!!!到底是这么回事,明明已经给你吃得够多的了,为什么连一个没有从者的御主都杀不掉,还害我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说过的话,你自己还记得吗?这样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一瞬间,Berserker眼神中的杀意竟是完全消失。身子开始不停地颤抖,却又不是因为伤痛,而是更深层次的痛苦。火焰熄灭,她默默拔出自己身体中的剑。一瞬间,樱仿佛看见了Berserker眼角的一丝湿润。
“是妾身无能,没能把握好分寸。”
那位御主没有再说话,或许是因为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吧。Berserker的战斗方式总是非常胡来而消耗过多的魔力,从而对御主造成伤害。方才“她”身体出现的异样,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抱起御主,Berserker开始向出口走去。
“要趁现在杀了Berserker吗?过了今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如果是她的全盛状态,我可能要费一番力气才能击败她。”
青白色的身影开始渐渐模糊。或许真如Saber所说,要干掉Berserker的话,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但一想到方才Berserker……不是作为从者,而是作为女人的悲伤姿态时。尚为少女的樱,竟是有了一丝不忍。
那位御主……只剩下一枚令咒了。
好像是……自己理解了她的痛苦。
“看来是不用去了!”
“其实你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那当然,毕竟我也是正人君子,乘人之危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君子?什么意思?”
“恩……类似你们欧洲的骑士吧!”
“哈!那看来还真的可能是个Saber。”
微微耸了耸肩,Saber的脸上再次挂上了往常般的笑容。而樱自己,竟也是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但只是一瞬,樱便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日常时间。
“Saber,礼堂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再次回望礼堂,发现此时业已残破不堪,虽然火势已经褪去,但烧焦的痕迹却是清晰可见。而它的顶部,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洞。更为诡异的是,此时的天空竟然……
“流星雨?”
这一切,真的只是在Berserker的御主发动令咒的一瞬间发生的吗?
“还是你亲眼看一下比较好。”
樱回身走去,礼堂中。余火有气无力地燃烧着,木材不时发出“滋滋”声。穹顶下,月光洒在基督像前。樱一步步向前,月光流转着,在脚下破碎的七色玻璃间,如同月华的河流。而在那河流的中央,一位黑发的骑士微微闭着双眼。月华在他银白色的铠甲中流淌着,波光照出他俊秀的脸庞。
“从者……”
而他的怀里,躺着一位银发的少女?不!应该是少年。那健硕的身躯是少年无疑。但那少年的太过美丽,皮肤如同白玉一般无暇,仿若与这月光一般让人心生暧昧。他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还是死去了呢?月光流淌着,但骑士只是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他的醒来。
“不要再上前一步,Saber的御主。”
一颗流星悄然从穹顶外滑过,骑士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没有喜也没有悲。这只是单纯的警告,为了守护自己的御主。如果自己再上前一步,那么……
穹顶处,流光不断向骑士身边聚集。精灵?还是星辉?轻柔地将少年放在基督像下,骑士的右手向虚空探去。微微一握。星辉骤然发光,一把纯净的银白色长弓便出现在Archer的手上。
“是敌?”
樱明白,眼前的这位骑士,便是剩下的最后一位从者——Archer,而他保护的那位少年,便是最后的御主——Archer的御主。
“还是友?”
必须要做好准备,从今天开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由不得马虎。因为七位从者以及七位御主已经全部聚齐。也就是说……
“回答。”
这次圣杯战争,已经正式开始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