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水点比之前溅的高,我愣愣的看着水滴溅起,衰落。
恍惚之间,我从水滴的表面看到了未晞在雪国宫殿的怜人模样。
“我是皇子。”我攥紧拳头,闭上眼睛,憋住气,身体向后仰,慢慢的在水里沉下。
水中冰冷的触觉包围住我,我感受到小鱼的鱼鳞从我小腿边擦过,我感受到水底来自水藻的呼吸。
胸膛憋住的气渐渐不够了,我张开嘴大口呼吸,水流涌进嘴里,气泡“咕咚咕咚”的从口中形成,向上飘去。
水中微薄的氧气并不影响我呼吸,我继续向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眼看向四周,漆黑无比,前方的黑暗仿佛要把我拉入其中,我有点不舒服,连忙向上游去,直到破出水面,看到清冷的月光照耀在水面形成倒影,我才莫名的松出一口气。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变回了少女的身材。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水中呆了这么久啊……”我感叹道,随即游向岸边,准备把搁在草上的衣裳穿上。
上岸之后,正当我拿起衣裳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
“二公主,为何不多在水中沉浮片刻呢?”
我寻声看去,发现风影悠哉悠哉的躺在树枝的分叉口,目光享受的观察着我。
我伫在原地,傻楞了几秒后,迅速反应过来,双腿内摒合拢,立即用衣裳把自己前身完整的遮住,另一只手同时凝出冰锥狠狠的朝他砸去,大喊着:“给我去死!!!”
咚——
风影身下的树枝被冰锥击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裂痕,随即“咔嚓”一声断裂,他华丽的跌落在草地上。
我则乘着他看不见我的功夫,把衣裳简单的套在身体上,在确认衣裳不会出现滑落的意外后,我再次凝出冰锥准备教训风影。
“身为臣子,汝居然敢偷看主上**,果真胆大妄为啊!”我一边阐述着风影的罪行,一边把冰锥丢在他的手边,“你且自行了断吧。”
不料,风影淡定的起身,拍去沾在草地的灰尘,恭敬的向我行礼,“殿下若有一日忧虑,臣断然不会独自寻求解脱之法。”
“那你刚才躲在树上的行为,是否有违臣子之礼?”我说。
风影则装傻道:“臣对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请殿下明说。”
我脸颊忽然开始发烫,这可是有史以来,毫无保留的第一次被人看到,却不想被风影此等奸臣所察。
想到这里,我越发的咬牙切齿,我想我现在的目光一定可以杀人,恨不得当场弑掉风影,以解除心头之恨,但风影又在我实行救出的关键人物,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让他先得意两天。
“咳——”我假装咳嗽一声,“刚才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待在树上的?”
“臣从一开始便待在树上。”风影说。
我心头猛的一震,居然全被他观察的一干二净,这……
我眼睛盯着风影,眸子渐渐眯了起来……
“臣绝不会乱说。”
“罢了,你起来吧。”我暂且先放过风影,这种紧要关头,还是把私人恩怨放一放比较妥当。
“是。”风影起身,顺手把我落在草地上的贴身衣物拾起,塞入衣襟的口袋。
“你拿这个干嘛?”我诧异道。
风影听后,忽然神秘一笑,嘴中吐出两个字,“泡茶。”
我怒火忍耐的几乎接近极限,可必须忍住,风影可是计划最重要的部分,为了未晞,再让他多拿两件泡茶又何妨。
“哈哈……原来内阁大臣还有这种癖好啊……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强颜欢笑道。
“嗯,您贴身衣物韵出的茶香,宛若天琼玉瑶,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风影闭着眼睛说,表情颇为享受,仿佛已经闻到了浓郁茶香一般。
“咳——你回家去泡吧……今晚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为何不去城中查看情况。”我连忙转移话题,再这样下去,想必我自己的思想会变得十分奇怪。
“臣特意来保护公主殿下,不能帮到殿下太多,心中实在有愧。”风影收起享受的样子,变得自责。
风影的转变倒是让我不敢面对他,毕竟我的请求,是把夏侯月守的城池拱手送给雪军。
“对不起。”我说:“让你为难了。”
风影摇摇头,“这也是龙渊太子的意思,想必过不了多久时日,他即将登基皇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心头猛的一震,龙渊登基的前提是前朝帝王必须死去。
“现在不宜谈论这么多,还是谈论殿下的计划吧。”风影岔开话题,“城池中的龙军已经撤离,想必现在雪军已经攻进雪城了。”
“嗯,应该差不多了。”我说。
“今日与夏侯月对阵的前锋将军,如果我没看错,可是妖?”
“嗯。”我应了一声,随意的坐在草地上,目光投向河流中的皎月,“我知道龙国上下,你随意凝聚传送法阵,所以当我来到雪国军队的第一天,我便一人趁着夜色,偷渡边境来寻你商讨办法。”
“原本还打算找借口把那只军队的所有将军驱逐,结果居然他们自己撤走,这倒是省下我许多精力,我早已察觉张三是杜言妃安插在我身旁的卧底,不过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吧。”我说:“但是接下来,我还是不敢肯定杜言妃是否会轻易的放走未晞。”
“风影,你觉得她会怎样?”我说,却不见风影的回话,转头望去,发现他神情一愣,疑惑的说:“刚才城池忽然传来很强大的法术波动,难道有魔法师开战?”
“回去看看吧。”我说。
风影点了点头,我和他一起向城那跑去。
距离城口越近,没有战士的嘶吼,很安静,安静的不像这是一个战场,城中灯火通明,城门外,几个千夫长围在一起,无措的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风影已经躲在暗处,我快速接近他们,推开挡住视线的千夫长。
石砖的缝隙中渗着鲜红的血液,张三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心口被箭矢贯穿,坚硬的盔甲挡不住箭羽,血液正是从伤口处流出。
我抬头向上看去,发现断肠依在城墙口,手拿弯弓,俯身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几个慌乱的千夫长。
“谋帅,这可如何是好?”其中的一位千夫长说:“监军被射死了。”
“这是战死。”我扭正他的说法,“张三英勇战死,攻城时冒功贪进,不幸被敌军射死,此乃大丈夫。”
“但是——”
“你也想战死?”我危险的目光扫向他,千夫长立即不再多说,他们默契的收拾起张三的尸体,抬进城中。
我停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城门,身后传来断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