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塔楼似乎直入云端,至少在下方只能看到塔尖的一点轮廓。一座座高大的建筑林立在道路两旁。街上很静,与之前的浮岗城不同,这里的平民们并没有很重的玩乐之心。街上的店铺很少,建筑大多窗门紧闭。平民们提着箱子或穿着制服,快步行走在街道上。一队队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在街上巡视,手中的长枪末尾一面红绿相交的旗帜随风飘扬。
艾朗肚子一人走在王都的道路上,这里庄严肃穆的气氛令他的肌肉紧绷,下列车后这一路走来,他察觉到许多束目光盯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感觉到刚刚擦肩而过的士兵们看他时眼中警惕的视线。
从下车后立刻就有警员来盘问身份,到走在大街上无时无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艾朗心里的对王都的警惕感又重了三分。他之前就听黛珂薇拉说过,全国的王族、贵族和议院官员们的耳目大多都集中在王都,这里的局势很复杂,甚至没有身份的普通民众一度被严令禁入王都。
他并不想在大街上多待,他感觉到不远处看似在愉快交谈的警员们的视线已经往自己身上看了三次。艾朗加快脚步,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白色的卡片,一边看着街上的路牌一边朝前走。好在这里的路四平八稳,一条大道接着另一条大道,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这是一座医院,从规模上来看应该是王都最大的医院了。门口集中着各种病人和家属,医院的大门几乎从没停止病人们的进出。艾朗抖了抖手中的箱子,朝大门走去。
一股酒精与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他看到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们来回穿梭在大厅中,患了病的病人们瘫坐在位子上痛苦的呻吟着。他找到一旁的楼梯,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按照卡片上的消息,他要在三楼时一直朝里面走,穿过好几道有人看守的大门后再向上前行。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自从在三楼穿过一道隐秘的小门时,这里的人便减少了大半。没有一个病人,甚至连医生和护士都看不到。他走到有一位壮汉站岗的铁门前,将手里的卡片递了过去。
“嗯....不要到处乱看。”壮汉看了看他的脸,哼了一声说道。艾朗有些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在继续朝上走了一层后他便了然了。
这里有着一间间单独的房间,不过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类似牢房的单间。白色的铁栏将出口封住,每到铁栏上都挂着一把大锁。艾朗能从铁栏的缝隙中看到里面的景象,这是一个个穿着白色条纹衣服的病人,不过他们却看起来很健康,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当艾朗走过时,甚至还有人友好的冲他打着招呼。
但他很快便发现了倪端,一个老人头朝下倒立着,一边倒立一边嘟囔着一长串意义不明的话。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子拿着一只粉色的布偶熊开心的玩耍着,脸上是慢慢的童真和天真。这些人看起来身体都很正常,但是,他们的内在似乎都很不正常。
“艾朗·道格!”
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道夹杂着喜悦与兴奋的叫喊声,艾朗抬起头,看到自己的正前方,一位带着金边眼镜,头发扎成一团的老人正高兴的看着他。艾朗看到老人的瞬间,嘴角不自觉的挑起一丝笑容。
“亲爱的崔希丝·阿瓦女士。”艾朗弯下腰行了一礼,老人则乐呵呵的朝他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这是有多久没见了呀!要不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都不敢相信你已经长成了一名英俊的绅士!”崔希丝老人抬头看着他,她的身高刚好到艾朗的下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欣慰。“要不是收到了你的来信,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呐!跟我说说,你怎么到王都来啦,还有蕾卡呢?她没跟你一起吗?”
“我们进去说嘛。”艾朗指了指崔希丝老人身后的房门。
“嗨,快进来!”艾朗扶着她的肩膀朝房间里走去,他能感觉的到,这条走廊上所有单间里的病人们全都在看自己。
“这里有些乱,让你笑话了。”崔希丝老人将他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没有窗户,甚至有些不透气。木桌上摆放着一堆高高的书本,一沓沓报告堆得几乎有她那么高。
“快跟我说说,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啊。”崔希丝笑眯眯的为他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并塞给他一块小熊饼干。他刚才看到了这种饼干,就在那个中年人的桌上。
“我们开了一家店铺,我一直在经营。至于蕾卡嘛..她现在的行踪我也不知道。”他喝了一口咖啡,虽然有些苦,但却有一种温暖和甘甜的感觉。
“唉,她还是那么爱乱跑。”崔希丝老人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脸上露出一丝不满。”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弟弟!“
“没事,我都习惯了。那您呢?我怎么感觉这地方...有些怪怪的呀。”艾朗指了指外面的走廊,他看到崔希丝老人身后的墙壁上订着一张张照片。
“这里呀...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这些病人们的家。”崔希丝老人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文件。“这里的病人比较特殊,相信你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精神异于常人,无法融入到生活中去,甚至还遭到了排挤和恶意。”崔希丝叹了口气,怜爱的摸了摸手中的文件。
“他们是特殊的,对于常人来说。但我却不希望他们得到特殊的对待,被欺辱,被嘲笑。这个地方是我为他们建立的,我想让他们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她的眼中似乎隐藏了些许悲伤。她将文件放下,拿起放在桌上的钥匙。
“对了,给你看样东西。”崔希丝老人神秘的笑了笑,随后走出了房间。
艾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块有着许多标记的残破地图,一箱破破烂烂的玩具和一些奇怪的书。但是唯一令他觉得有些不适的地方,便是那些铁栏上的大锁。
他轻叹一声,坐在小小的房间里,捧着温暖的杯子。
“呐,你觉得,疯子与常人的区别是什么呢?”
他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艾朗回过头,看到一位有着美丽银色长发的女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