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轻呼一声,连忙快走两步,跟到了他的身后。
他迈着有些急促的步子,身后的披风微微扬起传来了淡淡血腥味。他依旧保持着沉默,但是前进的路线却明显不是去那个房间的,似乎是要去牢房。
“大人......”我低声又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
略显急促的脚步猝然停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额头和他的盔甲碰撞发出了咚的一声,我捂着脑袋吸了口凉气。
“何事?”他头也不回,只是站在走廊,冷冷地问道。
何事——
什么事?
对啊,
我,为什么要叫他?
若问原因的话,是因为有种压抑在内心某种情绪促使我呼出了他的名字。
但是,叫出来之后呢?
我要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
那种令人烦躁的原因是什么?
对他能够大发慈悲放过那两人表示感谢?
不对。
对他能够将雪托付给我表示感激?
不对。
对他能够坦然面对死亡表示钦佩?
更不对。
劝他不要为了这种国家而死?
......也不对。
“快说。”
他冷硬地催促我,显得很不耐烦,更像是在表示对我的话没有兴趣——让我闭嘴。
内心那种烦躁的情绪却因此瞬间沸腾起来,满溢而出。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更别提是在这种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的走廊。
【我】声音沙哑的吼了出来,“大人你真的很让人火大啊!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对雪和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对方出乎意料地保持沉默。
【我】变本加厉地抓住了他的披风,使劲撕扯,声音就像歇斯底里地野兽,“啊!?你说话啊!明明之前说的那么有气势,现在怎么哑巴了!?”
“过分!太过分了啊!”
“擅自将我和雪分开,擅自将我扔进了大牢,又擅自给了我一个可以和雪在一起的机会。”
“既然把我扔进了大牢,为什么不干脆把我弄死啊!”
“啊!?”
“你说话啊!?你装什么傻!?真当我不知道你是个喜欢自己妹妹的变态妹控吗!?”
他颤抖了一下,但也只是微微一颤。
然后继续变成了一个雕像。
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辩解。
【我】歇斯底里,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
“你这个家伙!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擅自改变主意!擅自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灌进了我的脑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那些东西记住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你知道你给别人添了多大麻烦吗!?”
我使劲拉扯,“啊啊啊——!?你说话啊!用你的气势压迫我让我闭嘴啊!”
“反正你也只知道用力量决定一切吧!?啊!?”
“你也太过分了吧!?真的以为得罪了教会单靠他们两个就可以轻松躲过追杀吗!?再不靠谱也该有点限度吧!?明明是帝国最强!”
“明明——!明明!明明有我想要却得不到的强大力量,可你却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舍弃它啊!你是白痴吗!?啊!?”
【我】似乎因为缺氧而双脚再也无力支撑沉重的身体,从而瘫坐在地。
止不住的液体流过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涨得通红的脸颊,浸湿了被无力的手抓住的披风一角,将其湿透最后化成暗红的液体滴在地板彻底四分五裂。
【我】呜咽出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霸山,为帝国而死——是我最好的归宿。”
“......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吗?”我终于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喘息着问道。
“活着——也什么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你明明还有你妹妹啊。”
他凄惨一笑,肩膀微微颤抖,说出了此时的我并不能听懂的话,“很快——就没有了。”
我轻声呢喃:
“......为了这个腐朽的国家,还有那个昏君,真的值吗?”
“布尔维德当与帝国共存亡,本该善始恶终。而你眼中的昏君,却是我仅有的知己好友,所以——值!”
“......”我陷入沉默,身体的力量正逐渐恢复。
他突然转过身来,挥起披风,单膝跪地,令我如遭雷击僵在当场。
“所以,张浩君,我能拜托你——保护好雪吗?......这不是来自帝国最强的命令,而是一个普通的喜欢自己妹妹的哥哥的请求。”
我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回过神来,然后对他露出一丝苦笑,“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为了她拼尽一切的,而且——喜欢自己妹妹的哥哥根本不普通吧?”
心中的执念也因为这一笑终于泯灭。
我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的确如此。”他点了点头,终于对我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么——来配合我演一出戏吧。”他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