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孤獨,從小就開始受到各種訓練的我來說,即使沒有受到思想控制,我仍然有了許多的想法被自己慢慢的束縛住,其中一項...就是這世界沒有好人。
「馬步蹲好,重心壓低!手舉高!」
握緊手上的堂木棍,放學後的我回到家,就是接受從部裡來的指導老師的棍術訓練,對於小四的男生來說,堂木棍很重,光是一個基礎架棍動作,就讓人難以長久堅持,但是我就是被要求練習這樣的動作一小時。
「現在的孩子就是沒有毅力,又不是吃什麼苦,連個基本動作都沒法做確實?」
他很年輕,代號卻叫做南翁,大概是因為兩國來回跑的移動任務都是他在做吧?他雖然沒有列入一線特勤,但是在實力上有不少長輩的肯定,聽說在正常的工作中,他也是一位一流的人事經理。
但是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兇、有些魯莽,有很多的觀念都是想強制的灌輸給我。
「聽好了,和平歸和平,那是這世界的事,我們要做的,就是讓許多事實不為人知。」
某一次休息時,他突然告訴我這樣一段話,雖然他是我的老師,但我們實際上沒有長時間的相處,只因為是三個月的密集訓練,讓人覺得好像很久,基礎功夫學完後,他就要離開了。
「聽好了,武術是拿來防身和鍛鍊身體,不練時留個底子,練時要有個樣子,就這樣。」
離別時我對他沒什麼感覺,只記得他送了我一把筆直、堅硬的堂木長棍,說是畢業禮物,父母帶他吃過一頓感謝飯後,送他前往機場,他好像非常的忙。
「三個月辛苦了,有緣再見。」
送行時,他反而比較有人情味,而且更像一位正常的上班族,而不像一位嚴肅的指導老師,原本我以為不會再見到他了,但是沒多久,我們參加了他的葬禮。
「一線的異域工作本來就很危險,別難過。」
方清輝表哥也有出席那場我們家族企業所代理的葬禮,他沒表達出什麼情緒,只是要我別難過,而我也很意外的...沒什麼悲傷,因為我覺得自己和老師不熟。
「忘川...之上~桑梓...之下~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聽著莫名其妙的禱詞,小時候的我只覺得這詞相當莊嚴艱澀,實際上長大後才知道相當淺顯易懂。
靈魂跨過的的河叫做忘川,和喝孟婆湯的意思一樣,跨過此川的靈魂,會忘記此世的一切記憶進入輪迴轉生,桑梓則意欲敬意,古代的桑樹都比較偏向經濟作物,所以能在自己家旁種桑樹的人,要不是有錢人,要不就是做大事的人,那時能在樹下抬頭仰望的人,都會是受過此人恩惠的人,一半是光、一半是影則是意欲對逝者的思念和求庇護,光與影無法交融卻又如影隨形,好比我們無法完全看透的那個世界裡,有著另一個相同的往生國度。
希望他能轉生、又希望他能庇佑,現在想想真是蠢斃了。
然而在開他的追思會時,我卻看見了他,他似乎就坐在第一排,專心的聆聽主講者對他的想法,接著主講者拿起一封信,而受取人似乎是給我的,更可怕的是...這像是遺書一樣的設定,聽說這封信是他生前決定死後要給我的留言。
「要唸出來嗎?還是你要自己看呢?」
「無所謂,念吧?」對於台上的詢問,我表示隨意,主講點點頭後拆開信封,開始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你不是孩子,雖然我只教了你一段不長的時間,但是我看出來了,你的內心早已脫離了幼童的階段,或許在這時代不稀奇了吧?這狀況被稱為早熟,但是對於你,我覺得早熟還是不足以表達我對你的看法,應該要說...過熟吧?你的眼神早已透露出我難以理解的感情,對於自己你似乎早已放棄,但是怎麼會呢?你不是在正在發展嗎?想到這裡的我不禁急切了起來,你肯定會覺得很奇怪吧?到底乾你什麼事呢?我沒有結婚、沒有過一段愛情史,但是我喜歡看著那些有為青年成長的樣子,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孩子的關係?我把培育英才的用心放在這些幼苗身上,但是你令我害怕,你接收了有益的土壤和施肥,也如期成長成了好看的樣子,但是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內梗卻是酸甜苦辣五味雜成,我很害怕你會毀掉自己的前途。』
內容到這裡就沒了,但是我的眼神沒有離開前排,因為南翁他正笑笑地坐在前排看著我,已經不存在的他,正和我眼神相對,接著他站起身,從舞台側的門離開,不管其他人的眼光,我起身追了出去。
我想告訴他,他是錯的,我沒有放棄自己,放棄的是這個世界、這個人理,而門後面的長廊深處,他正站在暗影的深處背對著我,而我站在門旁的落地窗前面,光和影彼此清楚的劃分開來。
「你錯了!你根本沒有想過,苗子要成長,除了灌溉施肥,也需要陽光,更需要經驗老道的農夫來計算培養過程所需要的時間和精力,你只不過是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強施壓在那些你認為精良的苗子上!你根本不是在種稻!是揠苗助長!」
我喊著,眼眶卻滑過淚水,即使我不認同、即使我不接受,但現在的我卻想承認了,漫漫人海之中,他對只認識了幾個月的我,有著相當程度的注視和關心,我好想...再看一次他的臉。
「等等不要走,我還沒說完!」
陰影中,他開始往深處走,一步一步,穩當且一心一意,我想叫住他,卻被一個人摀住了嘴,是方清輝表哥。
「不可以,那不是你這個時候可以喊出的名字。」
他的聲音很鎮靜,甚至讓我聽出了一些...冷漠。
「一年區分四季,鳥兒生來就知道在什麼季節遷徒,夏蟬生來就知道應該在什麼季節唱歌,大地、天空、世界已經給了所有的答案,我們的聲音可以說出所有的語句,不過最終只會說出那些,可以說出的話語。」
好難受,他在說什麼,好難受啊...我眼睜睜的看著南翁的背影漸漸淡去,消失在長廊的陰影之中。
「我為什麼要知道那些呢?秩序也好、平衡也罷,我不還只是個讀小四的小朋友嗎?」
好慌亂,這世界到底有多少是我們需要承擔的?到現在我才終於體會到南翁走了,一位關心過我的人走了。
他死於森林場地探勘,所以對外的死因是山難,實際上的死因沒有被透露,直到當上木字隊長,我才重新閱覽這件事的報告。
摸著他檔案上的相片,我嘆了一口氣。
「物情今已見,從此欲無言。」
要說的話散落在漫長的歲月裡,無跡可尋、沒了聲息,時間不會沖淡一切,因為真正的傷痕不會留給時間。
★☆
「又是段令人悲傷的往事呢。」琴柯姊嘆了一口氣,說實話我真不希望自己可以說出這麼多令人難過的話。
「琴柯姊會不會覺得我這人真討厭,時不時的讓人心情低落?」
「這到不會,畢竟在怎麼低落,你的難受肯並比我們來的重吧?」她摸摸我的頭,臉上的疼惜表露無遺。
「有些人對於悲傷的過去,都是逃避和退縮,但是像阿翼這樣記在心裡,我覺得有好有壞,好的是你會懂得不讓人難過,壞的是你承受著無法排解的負擔,時間久了會真正的影響到身心,但是我們不希望那樣...」
「我啊,有時整天到晚情緒都很低落,有時卻又樂於發現世界的美,我覺得自己很奇怪,知道恩惠這都市裡竟然有著原本世界裡所謂二次元的人物存在,我覺得很興奮,急著想知道這些人對我的看法,但是也相當害怕這些人認識我後會討厭我,琴柯姊...其實我真的不想讓大家對我有這麼多的擔憂,因為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更何況你們和我,還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這話我說不出口,說出口總覺得會讓自己的心情更加跌落谷底,因為這代表我會否定自己、否定這些對我非常好的家人。
「如果你不麻煩我,我可能會很失望吧?」琴柯姊笑著,挽著手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表現的像一對情侶一樣,旁人對我們投以新奇的眼光,大概是因為銀髮美少女太不常見了吧?
「姊姊我可是很喜歡幫助充滿煩惱的弟弟喔?」
不知道為什麼,琴柯姊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貼著我的耳朵講的,一時間讓人有些面紅耳赤。
不過,她就和那月一樣,真的是毫無保留般的向我散發出強烈的光芒,讓人覺得自己真的被細心呵護著。
「話說阿翼,趁那月不再我真的很想問一下,你真的沒有交過任何女朋友嗎?暗戀對象什麼的?」
哎呀哎呀,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琴柯姊,因為類似的話題剛剛好像有跟那月姊說過了,雖然不確定自己到底透露了多少。
「沒有,我的確有喜歡過班上的女生,但是我都是失敗的。」
「能問問怎麼了嗎?父母反對還是季軒反對?」
很不幸季軒從來就沒有反對過我什麼,一時間我真是對那段往事感到痛心疾首,因為每一段告白的背後,我自認付出了很多。
「不是,只是單純的被拒絕了。」
「怎麼會?被毫無理由的拒絕了?」
「要不是我長的醜,要不就是我不夠工具人吧?」苦笑著,看來又要在說一段陳年往事了呢?
喜歡一個人不難、愛上一個人也不難,比起這樣,能被喜歡上才是最困難的,國中時喜歡的那個她,高中時喜歡的那個她,那時對追求一個人敢付出、敢丟臉,但是走到後來,卻發現自己是被利用的那個人。
「國中時喜歡一位班上的學霸,她比別人認真、也比別人聰明,甚至比別人還純潔許多,在那樣的時代下,沒有被汙染的孩子少之又少,我喜歡上這麼一位純真的女孩,不過...或許是她這份純真害了我,直到最後她都不想表示自己對我的看法,最後我們就從很好的關係到疏遠,甚至到最後絕交。」
苦笑著,那時的我還曾經為此掉過不少淚呢。
「高中時,有一位類似的女孩出現在我們班,為了她我從高一下追到了高二下,但是...噓寒問暖、付錢送禮、接送到府我都做了,卻只讓她送了我一句...我對你沒有感覺。」
而她拒絕我的那一天,晚上還發生了季軒的車禍事件,我一度將所有的錯推到她身上,但是...到最後我仍然沒法讓自己去怪罪她。
「那就是你的本質吧?寧願自己承擔,也不願意看上最壞的那一面。」莫名又被琴柯姊抱住的我,聽著一段有些苦澀的話。
我真的...是這樣嗎?
我可能也只是,沒辦法去面對自己的失敗吧?因為我希望自己的付出能獲得回報,然而這種想法非常天真,說出口只會讓自己更難過。
「抱歉,我不應該追問這種事情的。」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想法,琴柯姊輕輕拍打著我的背,就好像哄小孩一樣。
「沒關係,我也是想講才說出口的。」
「真好,都可以在別人搭車的時候偷偷拉近關係?」那月姊帶著一臉誇張的驚訝表情湊到我們的中間笑著說,琴柯姊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害羞。
「先不說這個,我剛剛看到了一項蠻有趣的設施,阿翼有興趣去看看嗎?」
那月姊指著遠方移動的纜車,那就是烏來有名的大載量纜車,一輛可以乘坐10到15人,中間有4個中繼站,全程繞了一整圈烏來小鎮和遊樂園的周圍。
「嗯,那就去吧?反正也沒什麼好玩的了。」
我們家慢慢地爬上搭纜車的樓梯,意外的是纜車等候區竟然沒有人,工作人員引導我們來到第一輛纜車前,而這輛纜車裡面只有我們家的人。
纜車慢慢地前進,首先經過的就是離纜車站不遠的瀑布,一瀉千里的水柱磅礡沖下山崖,即使在纜車內依然可以聽見那響亮的水聲,我們在窗戶前站了一排,近距離的觀看著瀑布前的美景。
「要在恩惠看到這樣的景色是不可能的呢,需要往更內陸的城鎮走才行了。」
琴柯姊輕聲地說著。
「大家,喜歡櫻花嗎?」雖然我不知道這時候我為何會問這種問題。
「不討厭吧,是一種讓人可以舒緩情緒的植物呢。」清姬啊?植物是這樣表示的嗎?
一姬姊淺淺的笑著,像是想了想後,點點頭。
「櫻花,要看大片大片的櫻花林才有感覺呢?如果只有少少幾排,會讓人感覺有些不足。」
「肯定,櫻花雨相當的美麗。」你不開口我都快忘記你了啊...亞斯塔露蒂!
「嗯,櫻花很漂亮。」
「同感。」奏和音也都點點頭。
「櫻花雨啊...我想只要能看到花瓣,我應該就會很高興了,已往在玄神島時,那裡可開不出櫻花啊。」
那月姊拿出蕾絲扇子,輕輕地搖了幾下,似乎是在想像...記憶中櫻花的樣子。
櫻花啊...我的腦海中的確有一大片櫻花雨的記憶...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季軒站在四合宅前,拿著日曆念的。
"不覺的這樣把節氣的順序全部接下來,很容易變成一首詩嗎?"
"是啊?日本的春天,真的很難得呢?平常這時間都不會待在這裡的"
我們跟學校請了假回到日本參加某一位不熟悉的遠房表親婚禮,長輩們正在替明天做準備,而沒事做的小朋們就在家宅亂晃。
"雪花飄,櫻花落,隨風起,花如雪"
方清輝很自然地出現在我們後面的長廊。
"春天的日本櫻花林,可是比台灣的清境農場強上百倍喔?"
他笑嘻嘻地指著後山,一大片粉紅映入眼簾,隨著微風輕輕的晃盪著,就像是在對蟲鳥揮手,歡迎他們前來林中嬉戲。
"哥我們去賞花吧?"
"好啊,去後山神社吧?那邊櫻花樹好像也蠻多的?"
我們兩人順著外宅門外的山道走了一小段路,來到我們家族的神社前,兩邊有著整排整齊的櫻花樹道,正前方的風景沒有被其餘雜物阻擋,視野可以毫無阻攔的看下山。
"有時會覺得,櫻花好溫柔呢,有種實際的感覺"
她沒來由地蹲下身,拿起一朵櫻花。
"說什麼呢?我還以為比較多人喜歡看油桐花旋轉而下?"
"那是虛幻而不是溫柔啊?櫻花的溫柔,是在她隨風飛舞時,那無法形容的意境"
她才剛說完,微風帶起了神社前滿地的櫻花,小小的櫻花雨在我們周圍開始落下。
"看吧?這是櫻花落下時,最美的樣子"
在花瓣雨中,同美的...大概就是她的笑容吧?
那時的景色現在依然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裡,隨著這話題讓我想起更多的回憶。
纜車慢慢的移動著,我們看到了城鎮、看見了樹海、看見了山崖陡壁,最後回到了纜車總站,時間已經來到下午,天邊泛起了一絲橘黃。
「一姬姊覺得如何?這纜車之旅?」
下纜車前我看見了正在對著天空微笑的一姬姊。
「蠻好的,雖然有些平淡,但是給人相當充實的感覺。」
如果說這話的人是皓奕,我一定當場嗆他。
「先別說這個,稍微和我聊聊吧?」
她拉住我的手,我們兩人慢慢的走在隊伍最後面,稍微偷看了一下她的表情,卻發現她也正在看我。
「總覺得...最近和弟弟有些疏遠呢。」
「嗯...」這倒是真的,我也覺得自己好一段時間沒和一姬姊聊過什麼,沒有什麼長時間的聊天。
「不只是我,連妹妹們似乎都是呢?」點點頭,怎麼覺得接下來是興師問罪的開始呢?
「稍微換個人傾訴不行嗎?」果然,語氣開始多了些責備感,不過也有一種抱怨的感覺在裡面。
當然,一姬姊說的話我能理解,但是我有不找她們傾訴的理由。
「我的負面情緒太多了,我不太希望自己去影響到其他人。」
畢竟我的眼中,大家都是積極正向的好人,更何況智花還小,我更不希望讓她有這樣的體驗在。
「難道你不擔心,同一個人負面情緒累積多了,反而容易失控嗎?」
一姬姊的表情很認真,只是這一句話,卻讓我感受不到真意,畢竟這句話是說我呢?還是說那月姊呢?
「我的確覺得,阿翼也該和一姬聊聊,因為一姬是很聰明的。」
琴柯姊從前方轉過頭來笑著,大概是因為離我們不遠,聲音傳到了前面被她聽到了。
「那...那個?」少見的,一姬姊露出害羞的表情,和我認識的她有些出入,不過也挺好的。
「是嗎?我和你知道的,差在哪呢?」
「果然,一姬姊會讀心嗎?」苦笑著,一姬姊的讀心說不定只適用在"弟弟"這關係上,但是也很厲害了。
「我想聽聽?」魔性的笑容,我只能這麼形容,一姬姊的笑容說不上溫柔,反而像是勾引著我回答她的問題,莫名讓我想起"魔顏"一詞。
「大概是風格吧?以往在這世界中見過的一姬姊風格,都是相當厲害、且在某些事情上相當強硬,討厭人類、卻又喜歡著部份人類等。」
「哈?有這麼糟嗎?」一姬姊的苦笑也是難得一見,她還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咦?我自認還不錯啊?」
「我承認自己以前蠻強硬的,做事都會獨斷,因為知道自己不會錯,別人的意見都只是參考和反駁用,但是這就是問題,和人相處並不能一昧地去抵觸和拒絕,這樣只會被孤立起來,而且我不討厭人類,這樣會否定過多的存在,像是你和那月姊等人。」
一姬姊用另一隻手撥著自己被微風吹散的頭髮,銀白色的髮絲無拘無束地被微風帶起,彷彿一條銀色的波浪行絲帶。
「我不討厭人類,真正讓人厭惡的,是人類處理事情的私慾,但是這是根本性的問題。」
「那一姬姊喜歡大家嗎?」至少家裡的大家,我想...這個問題也些多餘。
「喜歡,弟弟被別人輪流使用,我也不會有焦躁的感覺,我想這就是證明吧?」
我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呢?
「我才不是物品啊?」
「咦?弟弟就是姊姊的所有物喔?」一姬姊魔性的笑容再度展開,倒不如說這樣的笑容實在過於耀眼啊。
「是嗎?我姊姊可是很討厭我呢。」
「是嗎。」這句話不是問句,至少我聽得出來不是,因為一姬姊的表情,很肯定。
「那個?姊的意思是?」
「沒什麼,想到了一些有趣的理論呢?不過現階段還用不到喔?」
好吧,大家都知道,把話說一半是很掉人胃口的行為,不過這倒是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個一姬姊,如果我現在要問一個很私人的問題,妳會回答我嗎?」
「可以喔,如果是我知道的事情,我當然會回答你。」
一聽到可以問,我立刻貼到一姬姊的耳多邊,悄聲的問了一串話,那裏面除了問題,也包含了我問這問題的理由。
然後結果就是,我們兩人的臉很紅。
「我想...這問題真的有些太早了...而且,姊姊我應該無法回答...」
「好...好的。」
對於我們兩人突然間尷尬的氣氛,琴柯姊也準確的收集到了,而且很意外的,她臉也很紅,因為她轉過來看著我們。
「你們知道我們這邊是下風處嗎?」勉強淡定下來的她,立刻回應了我剛剛心裡正想問的問題。
「啊...羞死人了,沒有啦!表面上什麼還是有啦!」
「啊!是...是的!」一姬姊臉紅到前所未見的紅,不過她還是回答我了,那很尷尬的問題。
其實這問題也沒有尷尬成那樣吧?
好啦...那是我自己這麼覺得,實際情況如何,也要看她本人怎麼想了,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壞事啊...
夕陽漸漸的被我們拋在身後,大家最後回到了最初的集合地點餐廳裡面。
方清輝表哥帶著些許疲憊的眼神出現在大家面前,手上拿著一張房卡。
「現在回去稍嫌麻煩,剛剛訂好了這邊飯店的房間,後面除了溫泉外,其實也沒什麼娛樂設施,就只是過夜...大家有意願今天在這住下嗎?」
然而百分之80%的人視線是看在我這,所以說為什麼看我呢?講話的人在你們面前啊?
而且你手上那張擺明就是想住下來吧?
「我們家應該是無所謂,看看阿翼怎麼決定吧?」
那月姊輕描淡寫地將重責大任—做決定這種事情交給我來做了,然而我實在下不了決定啦!?
所以我們就這樣悶不吭聲的停了幾分鐘。
「那...那就留下來吧?住宿比較方便...」
很神奇的是,護衛隊的大家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這對我的玻璃心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大家就自己決定怎麼分房吧?分好房後再去跟櫃台說,他們就會給你相對應的房卡,現在先解決晚餐吧?」
大家照著原本的座位坐回餐桌,而餐廳人員也開始慢慢上菜。
「抱歉智花,可能沒讓妳在遊樂園有什麼好印象...」
畢竟我賭氣出走了啊,這點愧疚我還是有的。
「是呢哥哥,不過我還是玩得很開心,所以不用太在意,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哥哥聽我一個請求。」
智花放下筷子,用很閃亮的眼神看著我,如果只是剛剛那段話我還沒察覺什麼,但是現在這樣的舉動,我的背卻開始微微地冒著冷汗。
「請...請說?」
壓下不安的情緒,我努力保持笑容忽視周圍突然竄升的寒氣問著。
「請哥哥今天多陪陪我,和...和我一起...同房!」
說完智花就自爆了,臉紅的將頭埋進旁邊的清姬懷中,但是意外的清姬沒有發出不良反應,只是很高興地看著我這邊。
「太好了呢,這樣主人大人就能和我們一起...」
某個方向傳來筷子被捏緊的聲音,我不敢去確認是誰。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問問看有沒有五人房,讓阿翼去陪陪智花和小奏她們吧?畢竟今天早上幾乎都沒讓她們有什麼互動。」
那月姊喝著紅茶,表情很是自然的幫忙決定了,那剛剛捏緊筷子的,究竟是誰呢!?
好吧,這就當不可說的秘密吧?我們就在和平的狀況下分為兩房,大概算是很和平吧?
晚餐進行的很快,我先到櫃台前領了一間五人房的房卡,再回到餐桌邊帶走房間成員,讓她們去看休息的地方,房間空見頗大,佈置也不錯,兩張雙人床和一張單人床完美的解決了男女生同房的問題。
「浴袍就在壁櫥裡,這裡的溫泉和你們所知的溫泉不一樣,不需要**入湯,穿著浴袍下去就行。」
忽然想起兩地習俗的問題,我連忙提醒了房內的大家,不過湯泉是有分男女的,所以好像也不怕真有人忘記什麼的。
「嘻嘻,終於有和哥哥聊天的機會了。」智花開心的拉著清姬的手,清姬用溫柔的笑容點點頭,若不是熟悉清姬的背景,旁人大概會被這假象給蒙蔽吧!?
(饒了我吧...我其實還是擔心清姬夜襲啊?!)
不過房間內的氣氛還是相當沉悶,該怎麼說呢?奏和音坐在床邊看像我們,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實在讓人覺得坐不太住,所以我就拿著浴袍站起身了。
「我先去泡澡。」
扔了一句話後快速脫離。
(所以我在幹嘛啊?真是...)
今天沒怎麼說到話的基本上都在房裡了,除了亞斯塔露蒂沒在我們這一房外,奏和音我也是紙和她們短聊過幾句話,而且奏應該是我們這個家裡,最久沒和我聊過天的人吧?家人多也是有點忙亂呢...
「唔阿翼!小心點!」
因為低著頭快走,差點撞上前方的琴柯姊,被她扶助了身體。
「抱歉琴柯姊,剛在想點事情...」
「難不成是在想怎麼破冰嗎?」她微微一笑,手輕輕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臉連這種事都會寫出來嗎?」
「哈哈我就猜會是這樣。」
琴柯姊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畢竟一整天沒說到什麼話,又是不怎麼愛開口的孩子,要搭上話很苦惱吧?」
「完全被說中了呢...」
苦笑的點點頭,果然是姊姊,觀察如此甚微。
「其實奏和音應該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你可以稍微問點話,她們應該會自然地把話題接下去,畢竟話悶多了,應該會很難受吧?」
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接著就是忍不住開罵之類的嗎?好吧...奏和音應該不是這麼恐怖的人吧!?
「好吧,我知道了,謝謝姊的建議,不過琴柯姊這是要去哪呢?」
「確認大家房間的位置喔,因為那月說,如果有什麼是發生的話,才知道要怎麼趕到啊。」
點點頭,這樣的想法很週到,和琴柯姊道過晚安後,沿路上也遇到幾位前來探房的護衛隊員,一一打過招呼後,才來到溫泉屋前。
(已經有人來了?)
門外的衣物放置區,已經有幾個籃子是放著衣服的,其中一件我認得出來,是表哥的西裝。
(嗯?另外幾件是...庫丘林和衛宮?)
脫好衣服後,我推開門簾踏入浴池,果然是他們。
「呦,這麼巧?」
表哥悠閒得對我揮揮手,而他的正對面正是衛宮和庫丘林。
「吶我說大將,這位真的是你表哥嗎?從剛剛我們進來開始,他的殺氣就從來不曾削減過啊?」
庫丘林皺著眉頭看著我,我轉頭看了看表哥,事實上我一進來的瞬間還以為是衛宮的殺氣,原來是表哥身上散發出來的啊?
「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我和你們不認識嘛?所以當然會提防一下瞜?」
方清輝笑著,但是我卻在他臉上看不出笑容。
「哦?難道說...我們真的出手,你也有對抗策略瞜?」
庫丘林笑了起來,突然間他的氣息就消失了,雖然人還在我們面前,但他卻輕易的將自己的氣息抹去,這根本就像是…!
(刺客的氣息遮斷嗎?)
咦?我的天啊?我們不是在洗澡嗎?怎麼會突然火熱了起來呢?!
「那個...我說...」
「真要說起來,也不是沒有呢。」表哥莫名地露出自豪的表情,我的天...不要莫名去挑釁啊!?
「這可真有趣,難道你也是魔術師?或是所謂的陰陽師?」衛宮也莫名地笑了起來,他的氣息也開始慢慢消去,大概是弓手的特質吧,突然間整個空間的氣場凝結了起來。
「哈哈,原來你們已經知道了啊?沒錯我也是其中一員,這點應該不驚訝吧?」
他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問我為何把這種事情給說了出去。
「喔?」庫丘林的眼睛突然狠瞪了一下。
「那就讓我看看吧,你的反應。」
「等等!」那眼神透露出濃厚的興趣,一看就知道庫丘林是真的要出招了。
我喊出聲的瞬間已經來不及了,水柱已經出現在我和表哥面前,庫夫林僅僅在水中比劃兩下,就用魔法形成了高壓水柱。
不過,在這之中庫丘林犯下了一個他所不知道的錯誤,那就是認為眼前的這個人,只是在虛張聲勢。
水柱在表哥面前停了下來,並且散落。
「喔?」庫丘林露出了很感興趣的眼神。
「這還真是看不出端倪,你剛剛...怎麼停下水柱的?」
「這部分是不可告人的機密,所以我不會說出口的。」
表哥攤攤手,露出一臉無奈,實際上很簡單,這和陰陽師本身所持有的靈力有關,方清輝表哥是五行中的"金",而金剛好在五行相剋中剋水,因此只要在一定的距離內,水不會對他造成傷害和威脅。
「哈,那也行,畢竟那點小伎倆在我面前,可是不值一提啊。」
庫丘林很自信的說著,的確那把可以逆轉因果的神槍讓很多人都很頭痛,但是對上因果破壞的陰陽師,即使是寶具攻擊,也是有對應的方法。
大概吧?
「我說小哥啊,今天一整天,你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啊?」這樣也察覺的到什麼嗎?有著很強的直覺呢。
「嘛...沒事的話也可以不用說,只是我一直覺得這次的護衛任務越來越不簡單啊。」
「什麼意思?」表哥眉頭一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但是聽到這麼問的庫丘林表情很訝異,好像很意外表哥問的這問題。
「明明是你們自己的術式自己人卻感覺不到嗎?我們在踏入這遊樂園開始就一直被監視喔?」
全身一顫,有這樣動作的不只是我,連表哥都驚訝的從浴池中站了起來。
「唉...還真的沒察覺到嗎?」
「你到是說說看,我們被什麼監視了?」
表哥開始閉上眼睛,似乎是要去感受周圍的異常,我則在周圍四下張望,卻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晚上會有這麼多紙片鳥在森林裡嗎?」
庫丘林指了指山的方向,我們才恍然大悟,黑夜降臨的深山中,的確出現了異常的現象,一群不會發出任何聲響的鳥兒全部聚集在離我們有段距離外的山林裡,而之所以會說他們是紙片鳥,就是因為...
「沒錯,那是一批式神。」表哥皺了皺眉頭睜開眼睛,表情顯得嚴肅許多。
「阿翼去通知一下你的家人,看來今晚可能會不太平。」
「知道是誰的?」我問的,是指誰的式神,畢竟夜行裡沒有我們不知道的人物,如果都不是,就有可能...
「目前還不清楚,但是可能沒多久後就知道了。」
表哥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光這句話就能理解,是自家人,因為監視我們行動的是自家人。
「嘛...現在慌忙行動的話對方才會先下手為強吧?我就慢慢的準備好就行,現在先洗澡不是比較好嗎?」
庫丘林一臉輕鬆自在的模樣,這大概是久經沙場的餘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