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謂的最強…就是因為沒有包袱嗎?”
頭好痛,或許是最後一次這麼痛了,面對其實很喜歡的大家,最後要拔起刀劍起來廝殺一事早就厭煩了,我怎麼又想放棄了?
“你就不怕你身邊的那些家人感到難過嗎?”
邪帝站在我的身旁,聲音在我的腦海裡迴盪,我已經驚訝不起來了,我想不到他是誰,或許心裡有猜過一些答案,但是對於我不知道的事情,其實我是很會逃避的。
「難過嗎?人的出生就代表著死亡,人的死亡也代表著開始,我怕死啊,但是矛盾的是我也好想死,我的確可以努力活下去,但我也發現自己可以很隨便的去死,究竟怎麼做才對早就沒了答案。」
看著眼前白銀鎧甲的表姊蔡家勳,幾年前她還是個漂亮的女高中生、女大學生,因為家世的關係,我們親戚間有了共同的話題足以維持關係,那就是陰陽術。
我究竟是該恨這帶來無盡破壞和選擇的陰陽術,還是帶來傷慟與疏離的自己呢?
這究竟是推卸責任還是承擔責任?我也早就搞不懂了,想要理解的事情太多,不能懂的事情卻更多。
「但是…怎麼會不怕呢?她們也是我朝思暮想的”朋友”、”家人”、”親人”甚至是”情人”,感情到了一個地步,面對失去,不論是什麼樣的過程,我都會怕啊…」
我笑著看著邪帝。
「從我失去季軒、失去理智、失去信心開始,在多麼穩重的外裝下,我一樣是個符合年紀的膽小鬼,也可能比一般人在更膽小一點,所以我才不斷地閃躲著,因為我以為,只要能躲閃到最後一刻,只要我還站著,我就可以繼續往前走。」
“只是你發現這樣太累了,一切的一切都躲不完閃不完”
「沒錯,生活不會擊倒一個人,只有人才會去擊倒人,通常倒在地上的,大概都是被自己擊倒的人吧?」
“這不是很有答案的樣子嗎?現在…你還想放棄嗎?”
邪帝看著我,雖然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笑,但是我可以感覺的到…
「當然了,肯定是放棄的啊,只有人活著才能勝利對吧?」
邪帝從我身旁消失了,或許是我的答案合格了吧?
「你從剛剛就在跟誰對話一樣,怎麼了?束手無策了?」那月姊和阿夜都出現在我身旁。
「那個那月姊…我放棄了。」
「放棄了什麼呢?」
「嗯…具體來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麼,但對於現況我的確無能為力,盡力了。」我苦笑著但是心裡的確舒坦了不少。
「阿翼已經像我們求助過了,所以不用擔心,你的計劃一直都有在實行喔?」
那月姊指了指我們頭上,我才想到了幾十分鐘前我們在深坑底下說的計劃。
“因為龍脈最早以前是被封住的,所以狂亂被解開後她們的咒力暫時無法由龍脈獲得補給,我們進入八呎鏡後靈脈應該打開了,但是就像火山噴發的衝能一樣,被阻斷的靈脈重新填充也需要時間,這段期間應該只會動用到正在昏睡的三表哥李定名身上。”
“我懂了,他就是所謂的移動式地脈?”阿夜說著,似乎在戰鬥中有聽誰提起過。
“對,因為那是自動運行的咒術,所以要讓人先叫醒他,這期間阿夜姊只要再次阻斷一次靈脈就好,這期間不會太長,我們就先拖住單體傷害最高的佳勳姊。”
“這樣說起來,阿翼不也是會受到影響嗎?”
“會是會,不過我剩下的咒力本來就不夠多間持長久戰了,所以那月姊你通知完留守的人就立刻回來幫我吧。”
“放心吧,不過就幾秒鐘的事情。”
也就是說,靈脈剛剛全部截斷了?我連忙回頭看往天空中的八卦陣,果然看見一姬姊在對我們揮手,而她旁邊定名哥也揮著手,大概是把移動式靈脈也關掉了,那麼家勳姊可以說將是自爆結束了,畢竟要維持五行鎧消耗咒力…不可能不補吧?
「嗯…?這…?」蔡佳勳感覺到身上的咒力正開始不斷的減少,但是她還是將剩餘的咒力凝鍊了起來,在消散完畢前她似乎可以再發動一次斬天。
「最後一招嗎?」
我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看著我的巧筠姊,她的周圍躺遍了鎮魂將,獨剩曹焱兵、劉羽禪、孫斬天等人喘著粗氣與她對峙著,但是我可以感受的出來…
剛剛對佳勳姊的支援估計就是她放出來的,而且…她並沒有選擇和佳勳姊一樣擴大揮散咒力,她身上的咒力依然保存了很多。
可是卻很違和的她對我的凝視露出了微笑,與之前在八呎鏡裡拼命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
「是嗎?這也是出給我的謎題之一嗎…」
轉頭再次看著家勳姊,我們對過一次眼神,原來啊…真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就在眼前發生。
「最後的八卦陣了,家勳姊…就當是我給你們的禮物吧?太極八卦…開陣!」
擴大的八卦陣從我們腳底下浮出,整座富士山為之震動,這是我最後咒力體現出來的八卦陣了,用整座富士山周圍的森林做出來的底盤。
「用這個肯定能和斬天對抗了吧!?姊!」
「天宮下的神巫…在此祈求,天叢雲劍斬開的三千世界,八尺鏡照耀著的萬千大地,勾玉閃耀的無限宇宙,斬天!」
回應我的是迎面而來的是剛剛一度可以置我於死的斬擊,只是這次的距離更近威力也更加強大了!
「吸收它吧!風眼、火口、水懸、流沙、金流!吞噬一切與之封閉吧!八卦陣!」
以五行的位置打開的五種屬性吸收孔發揮作用開始吸收迎面而來的衝擊,但是吸收的速度趕不上如此龐大的劍氣衝擊波。
「轉身火生三昧!」
巨大的火龍撲滾而來,炙熱的氣息充滿了我的周圍,與劍氣迎面撞上的是清姬的寶具,而她也來到我的面前伸手拉住了我,兩團不同根源的力量衝擊激起了強烈的衝擊波,我瞇著眼睛找著巧筠姊和大家的身影,卻看見頂不住衝擊波被吹飛的眾人一一退後,而巧筠姊站在離衝擊波中,像是沒受到任何波擊,戰在她身後的還有蔡京哥與偉傑哥。
「唔…清姬!還頂得住嗎!?」
「是的主人大人!雖然和原訂計劃不一樣,但是這次發動的寶具可是以前發動過的力量20倍以上喔!」
嗚…那其他人呢!?有限的視野中看見離我們最遠的琴柯姊為了保護她倒下的妹妹們,嬌小的身軀趴在她們身上,手上也緊握著插在地上的刺針,另一邊那月姊和阿夜姊給傷員張開了結界,大家…都…還好…嗎?
「主人大人!主人大人醒醒!缺氧了嗎!?請務必撐住啊主人大人!」
我也想啊…畢竟撐過這次衝擊後…我還有話…想對巧筠姊說…
僅僅幾十秒的時間流失,在意識矇矓當中卻有種過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錯覺,衝擊波中流竄的風就像刀刃,開始割破了清姬的臉和身上的和服,但是她抓住我的手卻沒有一絲鬆開的跡象。
「主人大人!?」清姬驚訝的回頭,我抓著她的手慢慢地站起身來,我不能把嘴裡的氣放掉!
我搖搖頭,凝鍊出黑櫻緊握在手上,這就是最後的武器了!
「給我砸穿斬天!黑櫻!」大吼完最後一口氣,鼓足餘力將黑櫻往前一丟,只聽聞唰的一聲,黑櫻在空中碰擊到間氣的瞬間炸裂了開來,但是它的使命達成了。
斬天周圍藍色的咒力如潮水般退去,這下火龍也可以完整地吞下劍氣了,不帶咒力的劍氣與火龍最後的衝擊消失在空中,震動的大地也停了下來。
「清姬沒事吧?我掙扎的走到清姬面前,雖然她受了點傷,但是看起來沒有大的傷口。
「清姬沒事,主人大人…清姬沒事。」摸著她開心點頭的頭,心裡鬆了一口氣,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遠處的琴柯姊像我們招著手,真的是太好了…
「巧筠姊…」
看著戰在眼前的巧筠姊和兩位哥哥,蔡京哥抱著已經昏過去的佳勳姊,巧筠姊苦笑著看向我們。
「這裡經過一戰要大量整修了呢,明明是在後山的戰鬥,卻連前山都波擊到了。」
是啊,周圍一片狼藉,但是沒有人死亡和受重傷的戰鬥能打這麼激烈也算的上是奇蹟了。
「巧筠姊…」
「說吧小翼,我們聽著。」
腳步蹣跚的我一拐一拐的往前走,清姬一個箭步來到身旁,攙扶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到巧筠姊面前。
「或許今天之後,我們再次見面會變得更難…雖然我不覺的祖爺爺會對我們的亂來說些什麼,但是我不能拖你們下水,夜行部、異事局、甚至更多的外國組織可能會對這次的事件有很多想法,在夜行部分裂的情況下,我並不明白以後我會遇見什麼,但是…」
我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巧筠姊。
「被扯下麻煩又不會難以處理的是我現在待的另一個世界,我決定依靠她們,雖然很抱歉…但我也想說一聲對不起,是我…那時沒有依靠你們。」
低下頭,清姬愣了一下,卻也隨著我的身體往下,讓我完成鞠躬的動作。
一隻手搭上了我的頭,我聽見了巧筠姊啜泣的聲音。
「或許那時的我們並不足以讓小翼心安吧?但是聽到你這麼說我卻很高興,而且剛剛挺身而出的清姬小姐…小翼你遇到了很多不錯的人呢。」
我抬起頭,正好看見拭去眼淚的巧筠姊,不過她已經回復過來。
「我們尊重小翼的決定,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跟小翼說,你們在八呎鏡裡遇到的過往夢境,並不是我設的陣。」
「什麼?」我愣了一下。
「在建築區解除後,你不是有看到一個不斷回朔的場景嗎?那才是我當初的域設範圍。」
「那…那麼那個很特別的過往夢境…」我有些不知所措。
「嗯,估計回應的不是我的陣和你的過去,或許裡面有你但是對硬的人估計不是小翼和清姬。」
退後了一步,巧筠姊又露出苦笑。
「不過我不知道那是誰的術,畢竟八呎鏡本來就是神祕的東西。」
我點點頭,這又是一個未解之謎吧?
「那麼我該給我們即將離家的小翼一個禮物了。」
「诶?」
她微微一笑把扇子拋向空中,雙手立刻合十。
「陰陽師溫巧筠,在此敬告泰山府君與冥界諸神。」
「什…!」
「等等巧筠?!」偉傑哥和蔡京哥連忙轉過頭看著巧筠姊,巧筠姊全身散發著金光,咒力化成金色的粒子往天空中飄著。
「我答應過小翼,雖然條件是什麼我就懶的記了,但是這就是我希望能給小翼的。」
巧筠姊笑著,人似乎軟了下來,偉傑哥連忙扶助她。
「放心,我不是用自己的命或是其他重要的東西去當代價,我選擇的代價很簡單,就是咒力而已,在阿翼放棄與我們討論後,我和佳勳、芸蓁等人不斷的研究下,找到了最安全的辦法,只要我們活著,咒力的連結者就不會死。」
就是所謂的共生嗎?我愣了一下,在我放棄求助的時間裡,她們仍然繼續去尋找答案,而且…她們做到了。
金光在空中飄散著,巧筠嘆了一口氣,不過臉上溫和的笑容卻表露無疑,她就是如此耀眼的人,不管是躺在那裡的佳勳姊,還是其他哥哥姊姊,大家都是…
「雖然這是禁忌,但是再次重生的小軒以後也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就帶著她去另一個世界…好好的過生活不是很好嗎?」
最後她看著迎面走來的眾人,她伸手招了招那月姊。
「那月小姐,以後舍弟舍妹就交給妳們了,希望他們原本在這裡體驗不到的青春,能在那邊獲得。」
「當然,我一直都是這麼打算的。」那月握住巧筠伸出的手,但是巧筠卻小小的拉了一下那月的手並使了個眼色。
兩人便走到人群外的地方,而我目送他們之餘,眼睛也跟著那到往南而去的金光,由於速度太快我都快看不見了,又或者…是我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呢?
擦了擦眼淚,轉過頭看著清姬。
「謝謝你清姬,這一戰真的是辛苦妳了,我們能安然度過難關,妳有很大的功勞。」
「不不不主人大人,妾身只是做了應當做的事情,不過您多誇個幾句也沒問題喔?」
苦笑了一下,總覺得清姬比起戰鬥時厲害的樣子,更適合現在這樣才符合她呢。
「等等主人大人…」清姬突然抖了一下,視線在周圍亂轉。
「怎麼了清姬?」
「您有沒有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力?」
「什麼…?」
我環顧了周圍,除了空氣流動有些不穩外…
「啊?難不成作亂的傢伙就是這會噴火的蛇龍?真慘啊土御門家?竟然後山都被破壞成這樣?我就幫你們一把剷除妖孽吧?」
不行…!聽到聲音的當下,我就知道來者是誰了,但是晚了!這個人說話的同時,一道凌厲的射擊已經射出,目標正式…!
「清姬小心!」
禹步,明明是如此近的距離但我使用了禹步,而這個禹步是擋在清姬面前的,身體的動作比大腦做出反應時更快行動了,但面對衝擊的瞬間,我才知道自己剛剛擋在什麼面前。
是子彈,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子彈,是一顆帶著強大咒力與濃厚殺意的咒彈。
「噗咳…!」
強大的衝擊撞進我的體內,不過好在最後一刻確切感知到了位置,一個扭身將子彈帶入地面,這才沒有波汲身後的清姬。
「主人大人!?」清姬立刻抱住已經癱軟的我,聽著大呼小叫的聲音傳進耳朵裏,我知道自己的狀況並不好,痛得要死外,也聽得出來大家都在往我這靠攏,但是…
「快跑…他們都來了…」
最後迷茫的視野所看見的…遠在天際線露出一點頭的太陽和…一整群身穿黑衣戴著鬼面具浮在天空中的…最不想遇見的敵人。
☆★
「下手太重了騰蛇。」彷彿刻意隱藏一般,其中一個面具底下傳來的是難聽的電子音。
「诶?是他自己要包庇那條大蛇,這應該不能算是我的鍋吧?」
聽得出來這個人沒有電子音,明明下重手射翻了一個人,卻依然爽朗到令人作噁的聲音。
主人大人…?
妾身的手觸碰著昏過去的主人大人冰冷的臉頰,溫度不斷的下降,墊在背下面的膝蓋和襪子已經浸透了暗紅色的鮮血。
「不好意思!讓我看一下!」一位女生突然衝到我面前,她慌亂的伸手探著主人大人的鼻息,一手摸著脈搏,接著臉色慘白的大喊。
「失血!心跳持續下降!估計多處重要器官受到嚴重傷害!」
接著一陣騷動,好多人擠了過來,好不舒服…許多人的臉妾身明明都看過,妾身也應該記得他們的名字,但是…
「清姬!妳沒事吧!」突然有一雙手拉住了妾身的肩膀,轉過頭看著臉…她是誰?
“沒錯,妳誰也不認識”
周圍的場景突然暗了下來,妾身所看到的是除了自己以外都是黑的黑暗。
“主…主人大人呢?!”
回過神,找尋著地上卻只見到大片血跡,沒有找到主人大人的身影。
“誰?那是誰呢?”
神祕的電子音在周圍響起,沒辦法用聲音判斷人的位置,連周圍有多大都感受不出來。
「是誰?別在那偷偷摸摸。」
“真是失禮了,我們這就出來。”話語剛落,五個戴面具的黑衣人的白影出現在這片黑暗之中,而他們帶給妾身的感覺…非常厭惡。
「你們是…殺傷主人大人的兇手嗎?」
「主人大人?啊?哈!就妳這樣子真的會有人要養妳嗎?」那討厭到令人想吐的聲音從最左邊的黑衣人面具底下發出。
「仔細看看妳現在的樣子吧!」
「什…?!」一低頭,發現自己身體下半部的蛇身正盤繞在地上,但是明明沒有解除身體狀態…怎麼會!?
「一屆怪物竟然自稱自己有主人?哈哈別笑死我了,幫妳擋槍的也不過是坨枯葉爛草般的黑抹布,如果被他看到妳這樣的身軀,妳確定他還還會保護妳?」
「當然會!」
聲音變的沙啞,連說話的時候蛇信都吐了出來,究竟恢復多少這醜陋的姿態呢?啊啊…
「妳的心裡…並沒有百分之百相信。」很輕柔的男音從另一側傳來,就算使用了電子音轉變,也轉變不了那本質黑暗的輕柔聲響。
「你又是誰?」吶喊著,希望能在這片黑暗中獲得答案。
「我的代號叫做天空的神將之一,小蛇蛇…妳知道自己的黑暗面嗎?」
「你想說什麼?」臉湊到他的面具前,蛇信在他面具周圍抖動著。
「妳其實很害怕。」
五個人開始繞著妾身的身體走動著,其中一個人也開口了。
「妳最害怕的不是謊言。」這個人聲音很低沉。
「妳害怕的是不存在的接納產生崩壞。」這個人的聲音很宏亮。
「所以被幫忙擋下攻擊時妳很驚訝,也很害怕。」爽朗到厭惡的聲音。
「妳不認為自己應該受到保護,妳對這件事產生了質疑。」輕柔的聲音…
「失禮了,妳其實早把自己鎖在看不見的牢籠裡。」最初與妾身搭話的那個人?
他們停了下來,一起伸出手。
「如果要消除這些不信任、質疑、擔心害怕,很簡單清姬,妳的物語、妳的存在消失掉就行了。」
黑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無數的符紙,金色的閃光在這片黑暗當中特別的不一樣,但是當它們變成一把把金色的長劍時,卻非常不對勁的…從本能上感受到早該遺忘的恐懼。
☆★
「清姬?!」琴柯大力晃動著清姬,但是清姬卻兩眼空洞,一點反應也沒有的看著她。
「她的心靈被對面的那些人封鎖了。」溫巧筠很冷靜地走到清姬身旁,在她額頭貼上了一張金色的符紙,符紙在碰到清姬額頭的瞬間立刻散發出金光,然後慢慢消去。
「麻煩你們別讓那些人輕舉妄動了,要把這位公主從夢裡拖出來需要一點時間。」
溫巧筠看著接著走上前的的蔡京和溫偉傑。
「我說巧筠啊,真要動起手來,旁邊壁上觀的祖爺爺不出手,我們兩個大概只能撐不到10分鐘啊?而且這限制還是另外12位沒出手的情況。」蔡京笑著抓抓頭,不過他笑的很勉強。
「我想妳應該沒這麼壓榨勞工吧?」溫偉傑抱持著很懷疑的眼神看著溫巧筠,溫巧筠嘆了一口氣。
「當然沒有,把已經醒的都叫上,肯定能撐很久對吧?」
「這才像話嘛,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喂定名~把醒的都叫上,除了在幫忙小翼的人其餘都來幫忙!」
「喂!這是對剛剛起來就遭逢大變的大家該要求的嘛!?」李定名抱怨著,但是仍不忘記雙手結印,將移動式靈脈的咒力傳入其他倒在地上的兄弟姊妹。
不遠處已經從清姬身邊被移開的溫翼正躺在一個八卦陣內,除了頭以外其餘部分都被冰封了起來,趙佳芸焦頭爛額的不斷誦唸著咒文,而一縷煙不斷從冰層底下竄出,那個部位則在溫翼左心室的下方。
同樣在一旁的還有已經回到地面上的一姬、亞斯塔露蒂、智花與趕過來的立華奏、立華音、阿夜等護衛團成員。
「弟弟…求求你不要在嚇我們了,醒過來吧…」一姬雙手緊握像是在祈禱,其餘人也都用自己的方式在替地上的溫翼祈福著。
這些,溫巧筠都看在眼裡,她轉過頭看著相當鎮定的那月和坐在清姬身旁顯露出傷心表情的琴柯。
「打中小翼的咒彈原本應該是要咒殺清姬的特製對妖彈,打中小翼就跟人被翼般子彈打到一樣,最多帶了點騰蛇的焦灼傷害,只要沒有真正打穿要害,基本上還有機會可以救活,但估計要用到這位失魂的小公主。」
「這件事你們怎麼知道的?」那月看著溫巧筠,不過並不是最初提防大敵來犯的眼神,而是信任。
「在八呎鏡裡時,他與這位小公主的對話裡有過能救活一位瀕死之人的一段敘述,對於當時因為狂亂而各種能力提升時的我,偷聽到一點也很正常的吧?」溫巧筠笑著。
「少胡說了,一點都不正常吧?」那月也笑著但不是無奈的笑,而是開心的笑著。
「那麼要叫醒這位小公主,我需要妳們兩人陪我去一趟深淵,可以嗎?」
琴柯很快的擦乾眼淚站起來,用力的點頭,那月伸手拍拍她的背,一同點頭。
「巧筠,這裡我們罩著,妳們放心去,必要時候所有王牌撒出都不是問題。」
蔡京比了個YA的手勢,惹來巧筠轉頭過來一陣嘆氣。
「千萬不要這樣,那樣頭疼的是我們啊。」回過頭她再次看向那月和琴柯。
「牽起我的手,這個術能讓我們進入清姬的夢境內,我們需要用”語言”來將她帶出對面的術法中,而進去的是我們的精神意識,不用擔心”意識消散”會影響到我們,但是清姬不一樣,對面肯定千方百計要消散掉清姬的魂魄,所以趕快吧!」
琴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一手握住了溫巧筠,那月點點頭也伸手握住了巧筠的手。
「現在…讓我們從回幻境的深淵吧!」
☆★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對於自己的自信是建立於哪裡,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模糊不清。
究竟謊言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人的生活中,無處不充滿謊言,妳又如何評斷自己聽到的就不是謊言呢?因為信任?因為感覺?」
天空手揮動了一下,更多的金符從天而降化為無數光劍一次次衝擊著清姬的身體,白色的鱗片一片片的掉落,更多的是燒傷的痕跡烙印在失去保護的肉體上。
「認清現實吧!清姬…最早出現在法華驗記裡的”化妖”在燒死安珍後消失掉了,這是一般名間傳說的記載…在今昔物語則是投水自盡?然而妳燒過的道成寺梵鐘卻繼承了妳對安珍的怨念,成為了非常少見的”禍具”被送到妙滿寺。」
騰蛇手中浮現的兩本書在他身邊圍繞著,雖然看不見表情,但是他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是非常的不屑。
「道成寺梵鐘的影響後果一般人所知道的內容,大概受限於一般的名間傳說,實際上被燒過的鐘在當地帶給了強烈的詛咒疾病語災害,其餘舊時代的組織原想利用這股怨念進行恐怖行動,但是擁有咒力的術師們都沒辦法對此鐘有過干預,只能放任其帶給災害,最後才被豐臣秀吉當作戰利品帶回,被其他寺院的住持誦經超度後才回歸正常…」
聲音的主人是代號為河魁的神將,手上也夾著一張金符,似乎在裡面灌入了不少咒力,金符的光芒特別閃亮。
「然而妳的現界卻讓這個鐘產生了不必要的共鳴,雖然在當下就被壓制住了,但是根據觀察發現到鐘自身產輸了咒力,而且不斷攀升,雖然攀升再多都能控制,但不能保證日後會不會再產生變化。」
手中握著一把長劍的人是這聲音的主人,與繞著圈的步伐在地上用劍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劍圈,他是代號名為登明的神將。
「根據陰陽師的傳統,拔除妖鬼是我們的職責,根除這種異象也是我們的工作,所以對不起了。」
手握大鎚聲音宏亮的主人,是代號名為勾陣的神將,五人將清姬圍繞在一個又一個的陣法中,清姬滿身瘡痍的匍匐在地上。
(會有人…來救妾身…嗎?)
視野很模糊,但是緊握到出血的雙手,清姬回想起了那天在山上小公園,與溫翼的對話。
(有所依戀嘛…?)
清姬嘴角露出了一點微笑,對於自己為什麼第一位想到的是溫翼而不是安珍,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放下了嗎?肯定不對的吧?自己的怨念千年後依然在傷害著一般人,連最初的轉生也前往道成寺報仇,究竟那時是自己的怨念還是自己的心呢?
(對不起呢主人大人…妾身說謊了…)
“妾身並不害怕過去的自己”
(妾身其實…好怕回到過去的瞬間…好害怕過去歷史重演…更害怕迷失了心智的自己鑄下大錯)
即使視線模糊一片,周圍一片黑暗,她還是不經想伸出手,伸出想握住什麼的手。
(妾身也算是明白當初主人大人說的那段話了)
“在我的世界崩壞前我已經努力過了啊!我得到了什麼?我在之後的人生道路中又獲得了什麼?好痛啊...好難過啊,不管是現在被握緊的手還是已經聲嘶力竭的自己,我的心早就痛的讓我看不清眼前的道路、身體重的每走一步都是劇痛所帶來的感受...我已經痛得受不了,在那冰冷孤獨的世界裡已經沒有我能追尋的事情了,已經沒有了啊...”
「如果可以…妾身好想…再看一眼主人大人,但是沒辦法的吧…因為妾身的疏忽,主人大人被我害死了啊…」
模糊雙眼的一直都不是意識,而是奪眶而出的淚水,即使在這世界大吼,她也知道他聽不到。
「還不放棄嗎?已經被束縛心靈的妳無能為力喔?」騰蛇笑著,手中燃起烈火拋向清姬,火焰包覆了清姬全身,但是在火焰中清姬高舉的手並沒有放下。
是放棄了?還是堅持著什麼呢?
「清姬啊…如果那麼想看,就去看吧?說不定小翼正在等妳。」
火焰突然熄滅,天空中灑落的金符燃起了一絲絲火光,接著原本如雨般落下的符咒全數燒盡。
「失禮了,還是給妳入侵了嗎?」河魁扔出手中的符,符咒迅速的往清姬背後的黑影處射去,但是只聽到輕微的聲音傳出,之後便無聲無息。
「畢竟這樣的心術,我剛好也略懂略懂。」溫巧筠搖著扇子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自信。
「這不是土御門家的小姐嗎?在下勾陣,見過小姐。」拿巨鎚的面具男做出拱手的動作,登明也稍微傾身拱手,另外三人則沒有任何表示。
「五個大男人圍繞著一位弱女子施展著”破心術陣”是為何?若真的要拔除異端異己,你們直接上不就好了?」
河魁等人沒說話,反倒是抽出了符咒等兵器。
「沒有直接下手,我想是因為靈…」
「兵鬥其三-赤火砲。」騰蛇手一抬,一顆速度極快的火球射向毫無防備的溫巧筠,然而溫巧筠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著火球笑著。
「原來這個世界的人都喜歡突然來一手嗎?」數根鎖鍊從溫巧筠的背後射出,將火球打散外,還直接往騰蛇的方向綑去。
「皈依金剛界五佛!」騰蛇動作也很迅速,身上立刻套上了護身咒,接著抽身跳開,但是刷的一聲兩根刺針憑空出現在騰蛇面前,啪啪兩聲炸了開來。
「那月先收手吧?我們不能待久。」巧筠擺擺手,身後又走出兩個人,那月與琴柯。
「啊?這就是異世界來的人嗎?這還真有趣啊?」騰蛇摸了摸面具,似乎感覺很有興趣,剛剛的爆炸被護身咒給擋了下來。
「失禮了,溫巧筠小姐,把外人帶進術陣裡,究竟在想什麼呢?難道要救走這條蛇嗎?」河魁指了指火被滅後重新趴回地上喘氣的清姬。
溫巧筠不理他,自顧自地走過河魁等人,走到陣法中間輕輕拉起清姬的手,而她在碰到清姬的瞬間,清姬身上的傷和身體都恢復了原狀。
「這…這是?」清姬喘這著氣,難受的感覺並沒有完整退去。
「這些發生在妳內心世界裡的一點術而已,但這裡畢竟是妳的主場,真想要復原還是很容易的,我只是推了妳一把而已。」
巧筠笑著,但是被她拉住的清姬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主人大人他…已經…」
「就算真是如此,妳不想見他最後一面嗎?」
「但主人大人畢竟是妾身害死的…」
「不,小翼保護妳是因為妳保護了他,而現在他還很努力的撐著,為了見上一個人,這次他絕對不可能放棄活下去。」
巧筠堅定的說著。
「而且清姬,能救阿翼的方法,只剩下關鍵的妳了,希望妳可以試一試。」那月說著。
「我也不覺得那是清姬的錯,我相信阿翼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妳怕我們說謊…」
琴柯看著巧筠點點頭,巧筠回頭看著清姬。
「那麼妳更需要和我們一起去救小翼了。」
清姬…這是妳自己的業,妳曾經殺害了無辜的人,傷了更多人的心,活下來的慢長歲月裡,這次…需要妳自己用不同的角度去了解自己。
(站起來!)
「妾身!妾身…這次要換成妾身去救主人!」清姬一咬牙,站了起來,巧筠則是鬆了一口氣般笑著。
「曾幾何時的另一個我也是經歷如此輪迴呢?失禮了,但在我們包圍下也不是妳說走就能走的。」河魁舉起手、騰蛇向前踏了一步、天空已經開始唸咒,但是…所有人立刻發現自己無法繼續動作。
「我說過了,入侵別人內心的術,我也略懂略懂。」巧筠笑著打了一個響指,清姬周圍的黑暗開始崩塌,河魁等人發出怒吼,消失在破碎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取而代之的一片雪白。
「清姬,時不我待,我們立刻退出妳的內心世界,讓我們在現實中相會吧?」
巧筠伸出手抓住那月和琴柯準備離開。
「慢著!妾身該怎麼…?」清姬伸出手,尋求著離開的方法。
「這很簡單。」巧筠說著「閉上眼睛。」
而一切發生的就是如此突然,聽從指示閉上眼睛的清姬感覺到彷彿從深海的底部急速往上浮升一般的壓力由下往上而來。
「在張開眼睛就好。」
聽著溫巧筠的聲音,而再次睜開了眼睛。
「妾身…回來了?」茫然的清姬,看著眼前幾位剛剛在內心世界裡也見到的人。
「是的,歡迎妳回來,清姬。」
歡迎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