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没有能够救你……是因为……”
时间回到现在,就在衣承泽想要坦白的时候,一柄巨大的淡蓝色剑刃忽然从天而降,插在他们的中间,硬生生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任何烟尘扬起,所有的烟尘都在刚才即将扬起的瞬间被一股魔法吹散开来,以至于视野完全没有被遮挡,让衣承泽直接就看到了来者是谁。
“哟~果然还在这里呢,和一个丑八怪谈情说爱好玩吗?”
是衣凛。
“你……怎么……”
“果然伤得很重啊。”伴随着衣凛的响指声,那巨大的淡蓝色剑刃直接消失了,衣凛的身体并没有立刻下坠,而是如同轻盈的羽毛般,缓缓飘落。
此时的衣凛赫然不是原本世界里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了,她变了回了这个世界人尽皆知的模样——第二勇者,最强勇者消失之后,先如今继承了“天选之人”称号,带领着人类勇者大军不断战胜魔族的传奇人物。
看着衣凛落下,琼丽并没有动手,而是恢复了脸上的笑容,笑吟吟地说道:“原来是您啊~衣凛……”
“好丑啊。”衣凛在落地之后并没有像着衣承泽走去,反而是面向了琼丽,看着她的脸,打断了琼丽的话。衣凛脸上现在的厌恶完全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念头。
“是吗?我也觉得呢,衣凛大人。”琼丽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地看着衣凛。
“越笑越恶心,当年强迫留住衣承泽那个白痴不去救你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琼丽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她的笑容渐渐地散去,表情逐渐变得呆滞,惊愕彻底填充了琼丽的瞳孔。
同样惊愕的不仅仅是琼丽,还有衣承泽。他完全不明白衣凛是在说什么鬼话,拯救琼丽的时候,衣凛根本就没有参与进来吧?更没有做出什么强迫留住自己不去救助琼丽的这种举动!
“很惊讶吗?听不懂吗?”衣凛的响指,再一次打响。
此刻,淡蓝色的传送门直接出现在了衣承泽的脚下,直接就失去了站立的地方,身体直接下落,向着那一片淡蓝色的虚无落下。
但也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灵光一闪,衣承泽忽然明白了衣凛的用意。
“你该……”
衣承泽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消失在了那淡蓝色的传送门之中,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自始至终,衣凛也没有回过头去看衣承泽一眼。
“是你……”琼丽开口了,声音微弱,嘶哑,似乎在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原来……是你因为你的原因……嘛?”
“对啊,我啊。因为我很嫉妒啊,原本只应该属于我的衣承泽竟然要拼了命的救你,要把你带到我们的世界来一起生活——我可不允许啊。衣承泽最后只能喜欢我的说。”
“你……你……”字的发声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模糊不清,变得像是野兽的咆哮。
“你变得这么丑,这么惨这是太好啦~你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和我抢衣承泽啦~当初把衣承泽给打晕真是正确的选择呀~”衣凛的笑了,笑容是那么的天真。那灿烂的笑容是那么的天真,那笑容里包含的恶意也是那么的纯粹。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造就了我这样的人生……原来是你!是你!是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琼丽咆哮着,也在那咆哮的瞬间,那庞大的魔力也从琼丽的身体倾泻而出,明明没有任何的魔法术式来构成魔法,只是单纯的泄露,变瞬间刮起了如同台风般猛烈的飓风,那猛烈的飓风甚至将周围那些粗壮的大树都直接掀翻,将它们从泥土之中连根拔起。
真是可怕的魔力啊。衣凛看着眼前的琼丽,心想道。
她做得到这种事情吗?单纯的倾泻自己的魔力,就能造成这种范围的大破坏。
自己还真是惹毛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咧。
这样做真的蠢啊,无缘无故给自己招惹一个这么厉害的敌人。
自己真是像衣承泽一样成为了个大笨蛋咧。
没错,衣承泽就是一个死脑筋,就是一个笨蛋,就是一个根本不懂得考虑别人感受,强迫别人顺从他自己意见的混蛋。
但她也没有资格说衣承泽,她自己也是一个混蛋,胆小懦弱的混蛋。
衣凛的桌面相框里有一张照片,上面有着一位很漂亮、笑得很迷人的女性,她的头顶上是繁琐沉重的漂亮头饰、身着的是如同玫瑰般艳丽的紧身袍袖上衣,下身的也是同样的颜色,绣着几朵玫瑰的花裙,连在腰间的是一个金色的绸缎,背后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她是如此的美丽端庄,但那份端庄却被那手势与俏皮的表情破坏了,她左右手各伸出食指和中指,把两只手放在脑袋的两侧,并且还俏皮的吐出了自己的小舌头。美丽端庄的公主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可爱俏皮的小公主。
这张照片,是衣承泽拍的。在她死去以后,衣凛才知道衣承泽拍下了她的照片,让她还留有一丝痕迹在这个世界上。
她曾经和衣凛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朋友。
她和琼丽一样,因为自己的善良帮助了魔族,因为自己的善良,葬送了自己。
她也和琼丽一样,拥有着被拯救的机会。
但那个时候,能拯救那个她的,只有自己——衣凛。
但是,她害怕了,她害怕与那个世界的人为敌,害怕与整个天神族为敌,也更加害怕,因为这样会不会牵连到衣承泽,害死衣承泽,甚至是另一个世界里……自己的父母。
胆小、优柔寡断、十六岁的少女在挣扎。将那青春的美好、带来的心情与心境全部撕开来面对残忍的现实的时候,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终于害怕了起来。
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杀死,是什么滋味呢?
如果有人想问这种话题的话,来找衣凛问就对了,她很清楚,非常清楚那是什么滋味。
心如刀绞,不仅如此,还像是被滚烫的利刃刺穿一次又一次的胸膛,刺痛之余还能感受到那灼烧的疼痛。
而在这之后,更加痛苦的是什么?是衣承泽那若无其事的原谅。
“不怪你……都是我……如果我早点回来的话……”
没有任何的责骂,衣承泽将所有的错拦在了自己的身上,帮衣凛把所有的错误都清光了——却没有清楚她内心的愧疚和对自己的痛恨。
没有任何的责怪,衣承泽那温柔在那个时候变成了世间最厉害的剑刃,最能给人带来疼痛的剑,一剑又一剑的刺穿着衣凛的胸膛。
谁也救不了。
明明是勇者,是勇气的代言人,结果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勇气。懦弱胆怯的逃避,懦弱胆怯的让衣承泽拦下所有不属于他的错和不属于他的痛苦。懦弱胆怯到无法帮助衣承泽拯救任何人。
懦弱胆怯的少女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变得勇敢起来,像衣承泽一样做事不经过大脑思考的笨蛋,直接冲上行邢台直接救下她……那么自己会不会过得比现在更加开心呢?又或者如果当时自己鼓起勇气和衣承泽一起拯救眼前的少女——琼丽的话,琼丽也不会变成这样吧?衣承泽也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伤了,承受更多的痛苦了吧?
如果……
不,没有如果了。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假设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现在,这名胆怯懦弱的少女能做的就只有向前看了。
以及拯救衣承泽和拯救曾经应该能被衣承泽拯救的女孩。虽然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他们曾经过去承受的伤害,消除他们的痛苦,但现在依旧可以做到一点——消除他们之间不应该存在的怨恨。
所以,胆怯懦弱的女孩终于勇敢了一回。
“对呀,没有错,是我做的~是我让你变成这幅丑陋的模样~就是我……让你的希望彻底变成了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