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是三天后。
这里是天神族的主城——王城,衣凛就在这座王城之中。
而衣凛具体在哪里呢?在王城之中最宽敞的地方,处在王城的正中央,同时也是个能让所有天神族同胞清楚地看到背叛天神族的叛徒是如何被漂亮的处决的地方。
行刑广场。
衣凛依旧昏迷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在那行刑台上,脖子被放在断头台上,身旁站着的是一名刽子手,但这名刽子手并没有蒙着面,烦热是露出了自己的脸庞,并且就连衣着也是非常的光鲜亮丽,用着上好的面料,衣服上刺着的是精美的刺绣,繁琐的花纹,衣服的中央,也就是胸膛的位置别着的是一颗硕大的蓝宝石,手里拿着的刑具也是一把精美的大刀,刀柄上不仅镶嵌着精美的宝石与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就连那大刀宽敞的刀背上,都没有落下,该有的宝石一颗不少,五颜六色的宝石就像是天空上的彩虹。而行刑人也没有大块的肌肉,更没有粗壮的手臂,只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如同偶像般站在那行邢台上,对着底下大声尖叫的少女们一个个送去自己的飞吻。
刽子手,杀死天神族叛徒的荣耀职业。
在这个病态的种族,只要杀死背叛天神族的人,不论杀死的是谁,是自己曾经的家人、恋人、挚友——是谁都没有关系,不论是亲自行刑的刽子手,还是看着台下看着的观众,他们的内心都会充满着一种自豪感,没有任何的悲伤,填充内心的只有那疯狂的自豪感以及喜悦。
因为天神族的叛徒死了,能够威胁着我们这个最优秀、最强大、最完美的种族的人死了。
行刑广场的行刑台很高,足足有十米,并且是由最坚硬、最具有光泽的大理石垒砌而成。
现在,处决叛徒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安德烈长老作为代表,作为宣布行刑之人一同与刽子手站在了行刑台上,面对着底下那无数带着期待与兴奋的表情。
安德烈长老的内心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喜悦的心情,他忽然发现了,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种族是多么的病态,让人恶心。
这种心态的转变要退回到三天以前,依旧是被曾经最强的勇者——衣承泽袭击的那一天。
在衣承泽逃跑,长老会一致同意发出天神族暗藏起来的怪物去追捕衣承泽后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什……你是说……让小……安迪长老来……顶罪?”
“没有错。”
神王已经从昏迷上苏醒,那群长老将神王潜伏到会议台上随便一个椅子上后,其中一个人是这么提议的。
“你的意思是……安迪长老里应外合……给衣承泽偷偷地开了个暗门,想让衣承泽杀死了神王大人然后篡位?”
“对,没有错。”
“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吧?!简直莫名其妙!他根本就没有这么……”
“现实并不重要,安德烈长老。”这一次,说话的人并不是其他长老之中的其中一个人,而是他的王,他拥护着、尊敬着、崇拜着的王,“重要的是不要让我丢脸,我是这个种族的希望,是这个种族的象征,他们的王被打区区一个人类打倒,陷入昏迷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不小的冲击。”
“那完全可以……”
“区区一个人类凭借一己之力打破了神王殿的防御,冲进来将我揍晕,还杀死了一个长老, 随后又来一个魔族,毫发无损的杀死了了一个长老,就一个人类和一个魔族,杀死了你们这些代表着天神族各族最强之中的两个人?而且还全部逃跑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这样会完全动摇他们对自身认知的根基,会让他们产生动摇,让他们怀疑天神族是否真的凌驾一切之上。”
“神王大人……您是怎么知道有魔族的?从您醒来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跟您说过吧?”
“魔族那令人恶心的气味一来我就闻到了,只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解决,所以我就没有起来,保持着昏迷的状态。”
你就是怕死而已吧?见证了那个银发的女孩那强大的力量而恐惧了而已吧?
安德烈握紧了拳头,努力地不让这些心底话从心里泄露出来。
“所以安德烈长老,你明白了吧?抓到了衣承泽和那个魔族之后,就马上行刑——不,等到三天后吧,把居住在王城的居民全部集中在行刑广场,然后在杀死衣承泽和那个魔族之前,就由你来进行宣告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怪罪在……”
“这不是诬蔑吗?神王大人……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的承认是我们的……”
“放肆!我们是最完美的种族!最强大的种族!我们所制造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这是人为的!这是内奸!因为安迪长老里应外合,想要谋权篡位害死我!”
“可……他对您是最忠心的啊……他也很崇拜您啊?您知不知道他……”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这么做吧?既然崇拜我的话,那就更应该同意帮我挡下所有丑闻吧?哪怕是死。安德烈长老,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顶撞我了!就这样决定了!安迪长老从今日开始——被视为叛徒!”
神经病。
有病。
垃圾。
混蛋。
混账。
**。
但安德烈长老终究没有能骂出来,他就像是个胆小鬼一样,站在原地,咬着牙,握紧着拳头,闭着眼睛,挤出了那句话:“我知道了。”
好朋友自身的清白与自身的安全,安德烈长老终究选择了后者。
于是现在,他站在了行刑台上,面对着所有居民,把那毫不相关的罪名扣在他最要好的朋友、最崇拜与尊敬神王、一位对自己的种族与自己的王忠心耿耿的友人身上。
安迪长老特意运用了魔法,观众着底下的人群。果然,安迪的家人也来了。但是他们脸上没有任何的悲伤,反而是满心的欢喜。他们毫不怀疑安迪会背叛的事情,毫不犹豫地相信了神王编造出来的那些鬼话。
出毛病了,这些人都有毛病,都他妈是神经病。
安德烈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天神族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种族,只是一群自以为是,喜欢活在虚假里,对一个人有着接近痴狂的个人崇拜的病态种族罢了。迟早要灭亡!这个病态的种族迟早要……
但,他能做到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开口,继续当个胆小鬼,将莫须有的罪名推到了儿时最要好的朋友身上,“三日前,安迪长老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想要成为新的神王,里应外合,偷偷地为叛徒——衣承泽开了一道暗门,让衣承泽成功潜入,谋杀了……”
轰隆!
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忽然在头顶炸裂开来,所有人看向天空,但不见那片纯净的天空之中有着任何一朵乌云,晴空万里。
正当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一道巨大的裂痕,巨大到横跨整个天空,仿佛天空就要破碎坍塌一般。
就在众人凝视着天空,担心天空会不会坍塌这种杞人忧天的时候,那裂痕忽然之间就破碎开来,但并没有什么东西往下掉,之间那一片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片混沌,而从那混沌之中似乎掉出了什么东西,似乎是金色的,某种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东西。
金色?
说到金色,安德烈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的身上会冒出金色的光芒,并且运用那金色的光芒将那曾经令天神族无比头痛的最强魔王一击必杀的人——衣承泽。
你来了……勇者啊,你来了啊。
第一次,安德烈第一次对勇者的到来感觉到由衷的喜悦。
因为现在,论谁能够挽救自己的友人的清白,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忽然,天空之上,金色的光芒猛地炸裂,金色的光辉瞬间覆盖一切,耀眼到无法让人睁开眼睛。
等待光芒消失后,天空之上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接下来所有人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这并不是什么幻觉。
行刑台上多了一个人,一个银发的少年,搂着行刑的刽子手的肩膀,踩着那把巨大的砍刀,在所有人的面前露出猖狂的笑容,并且还高声喊道:“神王大人~你在哪里啊!出来再给我揍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