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天际中燃烧的黄昏,
仿佛夜风中轻荡的银痕,
如梦中一般的,
却是你我曾一同经历的。
想象着与你相互拥抱的瞬间,
我遥想着未来的道路——
可是到头来,
我们的旅途就这样结束了吗?
海岛上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快,羽瑶交叉着双腿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那张奢华的办公桌上,毫不介意掀起的裙子下伸出的白皙的大腿。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镶嵌有七颗黄色宝石的做工精致的徽章,那是星痕学院学生会正式成员的标志,是本打算由羽瑶亲自授予学生会新成员的,然而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办公室没有打开任何的照明设施,并非因为没有安装,而是因为羽瑶喜欢在黑暗中思考,大部分华丽的房间装饰被这样被掩埋在厚重的黑暗中。落日透过她背后的落地窗,将最后的余晖洒进办公室里,将羽瑶白皙的肌肤染成了腥红色。她沐浴在血红的光芒中,微微叹息着,随后将手中的徽章塞进上衣制服的口袋中,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失落的样子。
“小芸,你来了吗?”
轻声呼唤着一直陪伴自己的少女的名字,副会长矮小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虽然她每次都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出现,但羽瑶也早已经适应了,正因为如此,虽然副会长总是面无表情,但羽瑶知道每当少女悄然地出现在自己身边时,正表明她在为自己担心。所以,羽瑶换上宽心的微笑问副会长,
“测算工作完成了吗?”
副会长点了点头,从胸前抱着的古书的书页里抽出一份两页的报告书。羽瑶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整理着被压皱的裙子,
“测算报告就放在桌子上吧,我有些私人的事要处理,等回来再说吧。”
副会长点了一下头,将报告书放在了办公桌上。
羽瑶整理好了裙子,准备要离开办公室,
“会长。”
纤细的少女轻声叫住了羽瑶。
“什么事?”
正推开门的羽瑶停下了动作。少女默默地看着羽瑶,大约过了一秒钟,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羽瑶做了个深呼吸,强挤出一个微笑,
“那么明天见,别忘了锁门哦。”
逼真而又虚假的微笑最终消失在从两边合上的黑暗中,只留下血红的光辉中少女孤单的身影。
黄昏下,小男孩在哭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别人讨厌,为了和每一个人好好相处,他小心翼翼地揣测着每个人的想法,用尽全力的去讨好,然而换来的却是,
“滚开吧!怪胎!”
无情的语言撕裂了他最后的自尊心,他害怕孤单,害怕被一个人抛下,就像那时被父母抛下一样。然而,
“我家老爸说过男孩子可不许哭鼻子哦!”
“就是啊,哭鼻子的男孩最讨厌了!”
小男孩停止了哭泣,缓缓转过了头——
云涧睁开眼睛,眼前是纯白色的天花板,轻轻伸展四肢,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床铺上,然而被褥上传来的消毒水的味道却告诉他,自己并非躺在宿舍里。
(这里是——保健室!)
没错,云涧正躺在教学区第一保健室的一张病床上,宽敞整洁的房间里共整齐地排列着十几张病床,但除了云涧躺的那张外其他的病床都处于空置状态。虽然云涧一直无病无灾,但也有一次陪着因为耍帅而吃萝卜干的明叶来过一次保健室,所以他还对这间保健室不是非常陌生。
(我,为什么会在保健室?)
云涧望着天花板,
(我记得我明明和会长在舞蹈教室——会长,啊,会长说我并不孤单,会长她——)
随着会长指尖无声破碎的镜子,还有被会长称为“沉默切割”的异能,舞蹈室里的一幕幕在云涧眼前闪过。突然,一阵作呕的感觉渐渐涌上胸口。
(我和会长,在舞蹈教室——然后,然后他来了!)
在商店街看到的青年的面孔,镜子破碎的声音,充斥大脑的作呕的感觉,与羽瑶的叫声混合在一起,紧接着画面暗了下来。
等到作呕的感觉退去,云涧再一次张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云涧!”
拎着水果的晴雪和明叶正巧出现在病房门口,云涧隐约记得食堂有贩卖各季水果,所以两人应该是特意去食堂买慰问品。
“云涧!”
晴雪抛下水果朝云涧扑过来,随即嚎啕大哭。
“额,叶,我躺了多久?”
云涧一边安抚伏在他身上大哭的晴雪,一边问正无奈地捡起地上水果的明叶。
“一天一夜。”
明叶将水果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故作轻松地回答云涧。
“医生,阿不,是保健室老师说云涧是轻微脑震荡,我还以为云涧醒不过来了啦——呜呜呜”
晴雪也哭着补充道。
“这么久啊——”
云涧望向窗外,正是黄昏时分。
(昨天也是这个时候被会长叫去的吧。)
然而一想起羽瑶,云涧的心里就泛起一种别样的、熟悉的感情,如果仔细想应该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会长说我并不孤单——)
一阵淡雅的香气飘了过来打断了云涧的思绪,
“啊呀!是谁这么没有常识,病房里不能放有这么明显香气的花的。咦?这花是,难道是那女人!”
感觉到晴雪语气突然变得如此尖锐,云涧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晴雪,怎么突然变得——还有‘那女人’是指?”
晴雪别过头去沉默不语。云涧望向明叶,他也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云涧只好循着香气望去,那花香的来源是病床边的花瓶。花瓶中插满了纯白色的马蹄莲,应该是同班同学们送来的,然而在马蹄莲中混杂着一枝带着银白色花朵的别样植草,
(银痕?)
云涧想起与羽瑶相遇的薰衣草田,那里生长着这种不知品种的薰衣草。那之后云涧曾私下里问过羽瑶那种薰衣草的名字。
“银痕。”
。虽然只是羽瑶不经意的回答,云涧却牢牢地记住了。
“额,晴雪,你是指会长吧。”
晴雪“哼”了一声就什么也没说了。
“唉,会长大人来过啦,可是被晴雪骂走了。我说晴雪,你好歹要尊敬学生会长啊。”
明叶叹了口气说。
“哼!云涧是和那女人在一起时受伤的,所以一定是那女人害云涧伤得那么惨,你要我怎么对她——”
“嘚嘚——”
正当晴雪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发飙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
“什么人啊!人家正要发飙——额?”
病房的门口站着的正是个子矮小的副会长。让不禁会怀疑是初中生的娇小的少女用左手抱紧随身不离的古书,又用纤细的右手敲着门。因为副会长经常跟着羽瑶一起行动,所以晴雪和明叶也一定认识她。
“什么啊,原来是那女人的部下嘛,等等,不许接近云涧!”
晴雪露出警惕的神情。
“陆云涧。”
面无表情的少女毫不在意警惕着的晴雪,直瞪瞪地望着云涧。
“去救会长。请——”
副会长补充道。
“会长遇到什么危险吗?”
云涧紧张地问道。
“等一下!”
晴雪突然挡在云涧的面前。
“那女人遇到什么危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要把云涧拖下水!”
晴雪狠狠地瞪着副会长。然而神情冷漠的少女仿佛毫不在意晴雪凶狠的目光,沉默不语地转身背对着云涧,
“会长,会死。”
仅仅留下这样一句话,少女的背影消失在病房的门口。
“会长,会死?”
云涧怔怔地望着副会长背影消失的地方。
“云涧!不要再管那女人的死活了,你、我和叶哥一起转学,然后一起过平凡的生活不好吗?”
晴雪抱着云涧胳臂含着泪说。
云涧望着晴雪沉默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说,
“晴雪、叶,我想去救会长。”
“你还对那女人念念不忘!”
晴雪火大地丢开云涧的胳臂,
“叶哥,你也来说说他啊!”
眼看着晴雪把火药桶丢给了自己,明叶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云涧肩上。
“云涧啊,不是我说你,”
“对啊!对啊!”
晴雪在一旁附和道。
“男孩子要大气一点。”
“就是嘛!就是嘛!”
晴雪在一旁没好气地说。
“怎么可以能因为一个女孩子就放弃原则呢?”
“嗯!嗯!”
晴雪在一旁一个劲地点头。
“所以还不快去救会长大人!别让她等急啦!”
“什么嘛!!!”
晴雪几乎背过气去。
“别这么说嘛,晴雪,这可是云涧第一次作出自己的决定喔。”
明叶拍着云涧的肩膀说。
“哼!不可理喻!男人真是不可理喻!总之我绝不会让云涧走出这个病房的!哼!叶哥要敢帮云涧的话就试试看吧!”
晴雪怒气冲冲地走出病房,然后“啪!”的一声把病房的门带上。看来她打算在病房外坚守到底。
“唉~”云涧无奈地摇了摇头。明叶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示意他不要说话。
明叶以最快的速度且不发出声音地来到窗前,他轻轻打开了窗子,教学区第一保健室的病房位于二楼,但教学楼边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几乎紧紧依着教学楼,如果借助那棵梧桐树,想要轻松的从二楼到楼外应该不难。
明叶用手势向云涧说明了一切后,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校服,因为两人的身材差不多,所以明叶的制服尺寸和云涧是一样的。
云涧领会了明叶的意思后也马上换下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叶,我欠你一次。”
换上了校服的云涧不禁向明叶道谢。
“知道啦,知道啦,总之给我像男人一样把会长大人带回来。”
“呵呵——”
云涧感到自己只能以苦笑回应他。
“唉!果然还是要我来擦屁股。”
看到云涧安全到达楼下后,明叶穿上了病号服,躺到了病床上。
“还要担心小朋友,我还真是命苦啊!”
明叶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哼!活该!”
门外的人重重地回应了他,窗外的天空仿佛定格在了这血红色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