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有什么馊主意了？”杰西卡看着表情都扭曲在一起的十七，不太放心的问。
“我身板太脆了……但我忽然想起来一个能跟它拼上几回合的玩意儿。”十七双手捂脸，用力揉了揉面颊，仿佛是要平复狰狞的表情，连带着声音也被揉的七零八落。
“你是说贫瘠镇郊区你搞出来的那个大家伙？”总领手指点了点前额，立刻就明白了十七所指。
“我都快忘了这茬了，你这手眼通天的前总领……”十七终于停下了双手的动作，透过指头缝打量着摩铊利利与有些狼狈的琥珀与玛瑙，语调变得意味难明：“所以，你有什么操控方法之类的窍门么？”
“精——神——力——”杰西卡拉长了语调回答他。
于是十七又把手指缝闭上了。
他之前一直是依靠精神力的附着操控着那些分身，甚至他都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就只是想要把意识挪动一下，紧接着视角都变了。
而他现在无法调集分身的原因也在于精神力，因为他的精神力完全被困在这具身体内了。
所以杰西卡这句话就等同于告诉他他玩完了。
“没有别的办法？”十七压下内心的烦躁，不死心的问。
“你现在连信标都用不了，别的方法对你而言也太困难了。”杰西卡说。
信标？
十七琢磨了一下。
确实啊，信标，他好像忽然就把这茬给忘了。从有新身体之后好像他更倾向于使用唇齿喉舌进行交流。
不过信标能用么？
“短距离的信标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噻。”他用信标向杰西卡发声：“不过过去无限距离的信标传音确实做不到了，那个跟异魔能力有关吧？”
“已经恢复了？你早为什么不用？”
“惭愧啊，从进入彼岸之后基本就都是口舌交流了。”
“鬼扯吧你，进入彼岸之后你拢共说过几句话啊？我都看着呢。”
“但是之前我作为灵体那段时间也能进行正常的意念交流不是么？”
“那是之前，你从入主活尸之后在没用过信标沟通。”
信标这东西的数据传输量跟精神力的强度有关系，而这两个精神力强到离谱的家伙使用新标识后信息量输出直接爆炸，转瞬之间已经进行了如此多的近乎于废话的交流。
当然，这也必须是精神力足够强大才可以，否则持续大量的信息高频灌输，会对精神产生相当大的负担。
短暂沉默片刻，十七看见弗洛哀已经再度动身，顺便也把她拉近了群聊。
信标这东西真的挺神奇的。
“虽然我说这话可能有点不合适……不过咱这些圣族在地上撒丫子跑总觉得有点那啥，咱没有更简便优雅一点的移动方式么？另外我们就这么走掉不太好吧？”
“我没有翅膀，没有坐骑，不在领域——何况我对付不了摩铊利利。”弗洛哀很干脆地说。
“为啥啊，这名字听着一股咖喱味……”十七放弃一般喃喃自语着蹲下身子，背起了十分配合一点都没有推辞打算的总领，站起身来调整姿势，又追问道：“你从一开始就说摩铊利利是你的天敌……究竟问什么？这种吞噬魔素的能力只是与墨森类似而已吧？”
“不是吞噬，是同化，灰壑以及他的眷属能把范围内的魔素命源全部同化，质变成只有他们才能使用的能量，死亡沙漠除了在争夺魔王时会奇怪的向魔王国端在开启之外，其余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入内，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生物存活的空间。”弗洛哀一边逐渐的加大步幅，边通过信标解释道：“是我先前表述不准，它不是我的天敌，而是其它几乎所有生物的天敌，尤其当它在自己的领域内时，我对它束手无策。”
“陆地，上等，雄性？这是古龙族语？”在十七背上的杰西卡琢磨着摩铊利利的名字，忽然蹦出三个古怪的单词。
“别管那个咖喱味的名字……琥珀和玛瑙坚持的挺费劲的，咱不能眼看着有生力量被摩铊利利锤死啊。”
“他两个与一般恶魔不相同……能量的来源似乎衔接着规则。”杰西卡这次跟上了话题。
“但还是不敌摩铊利利。”十七帮杰西卡作了补充。
“在它的领域里这种特性根本无法对抗，我跟杰西卡上前的话片刻就会被吞噬殆尽的，只有那两个家伙能不受那种同化力量的影响。”弗洛哀的情绪带出了些许交际，不过仍旧无动于衷。
“我如果理解的没错……这能力为啥听起来很熟悉？”
“跟你分解髓质的能力差不多吧，不过除了制造物品之外你的髓质对于自身有多少增强……还不好说。”杰西卡提醒十七。
鬼扯呢吧，这玩意跟异魔差不多？十七回想起当年红色与紫色的同族给他造成的麻烦，愈发觉得前途渺茫。
说起来，他自己从一个眼珠子长出了尾巴犄角外骨骼，再到后来分理处几个分身，然后人形分身变异，不知为何逐渐像个树一样在彼岸扎根了。
能力也由莫名其妙的单一被动分出了能够赶尸的附身能力，能够分解物体的长短波，能够重塑物体的构建能力以及与规则有关的一些他几乎没怎么用过的能力。
可以下结论，他确实在逐渐的吃灰进化，虽然进化的方向很是迷惑就是了。
“我们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跑出死亡沙漠！只靠琥珀玛瑙是撑不住的！我得去帮他们。”十七嘴上说的热闹，脚底下速度可一点都不见慢。
“你要帮到什么地步？帮他们逃出去？帮他们制止摩铊利利？你是打算说服它还是干脆杀了他？你不是之前那个不受规则制衡的异魔了。”弗洛哀反问。
“我要还是那个异魔那什么摩铊利利有那个胆子对我动手？这些个祖龙王没一个好鸟！这肯定是灰壑默许的——也就老墨仗义。”十七不免心生埋怨，但一想到弗洛哀作为墨森的眷族正跟自己同甘共苦，赶紧把老墨摘了出来。
“我说你们跑的真快啊！”远远地忽然听到玛瑙的声音，十七偏头看见玛瑙骑着琥珀正以极快的速度追赶众人，只是感觉不对再一抬头，差点把他魂儿都吓没了。
摩铊利利的身体发生了相当的变化，原本尾部的怪鸟急剧膨胀，而其余部位则有些诡异萎缩枯萎，像是连接在下腹部的一个恶心囊肿。
但是那个囊肿并不是重点，真正吓人的是，那只怪鸟浑身燃起如同毛发一般的熊熊大火，随着翅膀的扇动翻卷出层层火云，遮天蔽日。
这丫是拉顿还是大表哥啊！至少在十七印象里火烈鸟可没这么大排场。
“咱跑不过丫的啊！这俩怎么把它给放过来了！”十七在信标内抱怨。
“应该是升空之后这俩束手无策才追过来的吧，虽然玛瑙应该能飞但感觉也挺吃亏的。”杰西卡接茬的功底倒是愈发的纯熟。
何止是吃亏啊，十七心想，这冒着火的飞行系还不得把虫系可得死死地，恶属性也救不了这两倍弱点啊。
“你行你上吧，再来一次更高级别的魔法我估计直接就化了。”十七两腿摆动的愈发卖力。
“你如果真的有办法拦住它……何不问问那两只恶魔有没有什么活尸的操控方法？”弗洛哀忽然说。
“活尸与恶魔有关？”十七下意识的反问，又忽然想到了邪古玛遗迹上成片的活尸，于是又问道：“他们有信标么？”
“我也活了挺久了……我记得母树还在的时候世上有两只大恶魔，一只是现在的千面领主，另一只是已故的傀儡领主费舍玛”
“也就是说费舍玛与活尸有关？”十七追问。
“被恶魔过量夺取命源似乎就会变成听命于他们的活尸，不过费舍玛操控获释的方式似乎有所不同……谁知道呢，你问问他们不就好了。”
“你们两个有信标么！？”十七扯开嗓子向着琥珀与玛瑙喊话。
下一秒就察觉到了一些奇特的波动——对方把信标发送过来了。
这个好友申请一样的机制是要怎样啊！？
“疏忽大意了，来这边这么久了，信标这种东西我们也算是入乡随俗了。”玛瑙的声音首先响了起来。
紧跟着众人忽然心生预警，不约而同的散开。
一枚巨大的火球在中心炸开，几人简单变向后速度不减，杰西卡与玛瑙这两个闲人则观察着斜上方的攻击。
“还有更多！”随着杰西卡的警告，火球如同暴雨一般从斜后方激射而来。
“这是在炫富！”十七酸溜溜的咒骂声出现在信标讨论组里。
“谁让人家在领域内魔素充足呢。”琥珀灵巧的变更路线躲闪的下坠的火球，几个变向就然跑到了众人身前。
“我们得快点，领域有限高，这傻大个飞起来速度其实还真不算很快。”玛瑙说话的同时，周人只觉身体忽然一轻，速度忽然急速提升。
要是换个地形，对于这种速度的变化只怕会相当不适应，但这里是一片茫茫大漠，除了脚下松软的沙地深一脚浅一脚之外再没什么障碍物可言，只是认准方向蹿就完了。
“这是什么魔法？”
“离风，我把你们与周围空气跟地面的摩擦力降低了许多。”玛瑙回答：“射线要来了——去右边！”
众人躲避火球的同时立刻依言改道，队伍最左侧的十七与先前那道难以阻挡的熔岩射线擦肩而过。
“你还好么？没有缺胳膊少腿吧？”躲过射线后十七赶忙询问悲伤地杰西卡。
他可不想背着没脑袋的战友跑回战壕。
紧接着他忽然发现减少了摩擦力后他隐隐有些刹不住车了，赶紧一蹬沙地向后倒撤，险而又险的避开忽然又折返回来的射线，手臂撑地像条泥鳅一样从两发火球的间隙之间钻了过去。
“我求你可别整什么高难度，我还在你背上呢。”杰西卡用精神力压着有些焦味的头发防止他们翘起来引火，兀自不放心的提醒十七。
“虽说感觉他一个都没打算放跑，但果然首要目标还是我。”十七恨恨的说“你们有没有关于活尸傀儡一类的控制方法？”
最后一句话是向着琥珀与玛瑙说的，依靠信标交流，即便有很多人同时进行，也能非常自然明确地区分对话的对象，并不需要多余的称谓。
“夺取对方的命源，持有对方命源大于对方所剩，让对方虚弱到一定程度在用自己的少量命源反哺，这样双方就会形成联系，等到两者的命源逐渐相容，命源量占优的一方就会得到对另一方的控制权，对方剩余命源量过少就会变成活尸。”玛瑙说明的很详细。
“还有别的方法么？活尸我玩不来。”十七听着暗自咋舌。
命源夺取？三号本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关键自己那些分身根本就不靠命源过活啊？说到底自己以前想用就能调用吸收来的命源，但是自己到底把命源藏在哪里他也不清楚。总不至于说髓质这种明显的物质层面的东西还能转化成玄学概念的命源吧？
如同做坦克模型，翻开说明书第一页，画着怎么制作螺旋桨——这还咋玩啊！？
“听说费舍玛不是对于傀儡啥的很有一套么？你们对他有了解么？”
“费舍玛？”
“就是之前那个领主，直到千面领主篡位之前。”琥珀提醒他。
“篡位？”弗洛哀忽然加入了讨论：“你是说……”
“虽然没人承认，并且名号也没改，但千面领主现在实际上的等级应该是大领主。”
“我多问一句，你们是根据啥划分的等级——或者说位阶？公侯伯子男？”十七忍不住发问。
“恶魔只有阶级，没有所谓的等级或者位阶，你说的这个顺序倒也不错，只不过有些例外——比如千面领主这样，虽然名号是领主，但实际上厄舍楠现在由他一家独大，说是大公也不过分。只不过厄舍楠地缘特殊，只能算作大领主。”
“你们呢？”弗洛哀追问。
“我们没有阶级，但按这个往上推——皇帝特使？”
“但是，傀儡啊，还有人记得这茬么？咱们先想办法出去在说这些好么？”十七忽然醒悟，刚忙把众人带回正题。
“不，关于那个费舍玛或者是傀儡领主什么的，我完全不知晓，不过任何形式的操控有一点非常重要是毋庸置疑的。”琥珀说
“啥？”
“联系，不论傀儡还是活尸，操控的必要条件是联系。否则就只是两个不相关的独立个体而已。”玛瑙接上了话茬。
好像很有道理，不如说十七根本无法反驳。
即便如此，同样不可否认的一点是。
这话屁用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