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米爾,來吧───就只有我跟你。」沒有等待我的回應,傑諾斯轉頭走向了森林的深處,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的巨大……
「小夜,妳……我猜是那裡吧?妳一直往那邊走,如果有看到一條強的沒話說的蛇就是走對方向了。」我放下了傷差不多痊癒的小夜,我也走向了傑諾斯離去的方向。
「……會輸……」
「是啊,輸定了。」
拉住我的衣角,小夜第一次用擔心的眼神看向我,我則是敷衍了她一下,輕輕地撥開了她的手。
「你會死掉的!」與以往遲緩的聲音不同,就像是在訓斥我一樣的吼叫了起來。
老實說───感覺起來這根本不是在擔心我,而是───
「……操!」
「吼?!」
我走了回去,握起拳頭用力地往小夜的頭敲了下去,同時把我今天一整天累積的壓力全部抒發出來了。
「痛死了!你這個!」
「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
小夜直接選擇沉默了下來,我的一句話就直接讓她有所退縮了。
「上午的事情我已經反省了,妳們什麼錯都沒有……錯的人是我……」
「……那又如何……」
蹲在小夜面前苦笑了起來,這個「那又如何」對我而言還真是諷刺,那一時腦筋混亂的話沒想到會被用來對付自己……
「……?!」
「對不起啦~」
我伸出手抱住了小夜,她一臉驚慌地定格了起來,尾巴用力地敲打在地面上了。
「我……大概從未走出傷痛吧……」
「……」
「到現在心也還在痛啊……」
「……」
「我啊……好想念老爸跟利亞姆啊……每次都會想,如果我做的更好會不會改變什麼……」
……都是一樣的……我跟她都還沒從悲傷裡走出來……
要是我小時候夠堅持把老爸留下來,老爸會不會不會無緣無故死在外面───要是我更加拼命地為教會奉獻,利亞姆會不會不會死於那該死的絕症───但那全都是不可能的……
「我竟可能想做的完美,但這絕是不可能的……我希望妳們兩個都能平安,但這是我能力無法所及的……是我把自己的無能發洩在妳身上……對不起啊……小夜……」我無力的把臉靠在了小夜肩上……
說實話我現在根本不確定現在做的事情有沒有正確,我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教堂之槍」,也不是那個在世界上那立於萬人之上的天才「庫洛」,我只是───那個弱小的「哈米爾‧夏菲爾」……
「……那又如何……你……你不是現在來救我了嗎……」伸出手溫柔的抱住了我,小夜也閉上了眼睛依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們都在迷惘……我們都是在這個世界上迷途的羔羊……
「……回來……活著回來……」
「啊……會回來的……一定要活著回來……」
放開了小夜,感覺心情平穩了不少。「謝啦……」說出對小夜的感謝,我立刻提起精神,前去徹底結束今天的破事。
往傑諾斯的方向邁進,沒多久後來到了森林中一處小小的空地,傑諾斯正在那抬著頭看著那高掛於天際的繁星們。
「道完別了嗎?」
「啊~道別了───但我可還沒有放棄喔!」
我們兩個都彼此的微笑著,這大概───會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在月光的反射下,傑諾斯把兩個東西丟向了我這,感覺不到任何的殺氣,我接住了那兩個東西。
「……果汁跟乾麵包?」
「那是你最喜歡的東西,不是什麼特別昂貴的美酒或美食,你總是希望能簡簡單單的就好……」
完全知道我的個性,傑諾斯也從身上拿出跟我手上一樣的食物。
沒有經過任何言語,我們一起將手中的麵包給吃下,並且將裝在瓶子裡的果汁舉向了天空。
「哈米爾,仔細想想我們兩個還真是完全的相反的存在呢……我們在教堂之槍的代號是什麼還記的嗎?」
「不可能忘吧?我是───『終焉』,而你是───『未來』。」
完全相反的存在,我是將一切吞噬殆盡的黑夜,而傑諾斯則是點亮黑暗的繁星───
「傑諾斯……你知道世間如何評價你嗎?」
「……」
「未來的希望之光───」
「是個連朋友都守護不了的廢物罷了……」
傑諾斯苦笑了起來,並且將頭髮梳到了後方,眼神堅定地望著我。
「哈米爾……我還記得那時候你病危醒來時的樣子,明明比任何人膽子都還小,卻比任何人還要的拼命,也比任何人───都還善良。」
「……」
「你以前總是說著要成為保護大家的強大冒險者,但當發現自己無法控制魔力時也沒有放棄,只是流著淚看著那些知名的英雄的故事,說著『我也能成為像他們一樣的人嗎……』,然後隔天就拚上命一樣的去練習劍術,希望自少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
「只是如夢似幻的夢境罷了……」
我們彼此都在煎熬著……實在不想以這樣的結局做收尾……
「吶───孤兒院就交給你了,我今後大概只會留下惡名,幫我───成為英雄───拜託了。」
「……當然啊……我可是希望之光啊~」
與傑諾斯道別完了───我們都露出了釋懷的表情。
兩個人一起高舉瓶子,「敬死者!敬生者!敬過去!敬未來!」我們將果汁一飲而盡,將瓶子都丟向了身後───
隨著瓶子的落地,我們兩人都拔出了長劍尖端碰撞在了一起,那金屬的撞擊聲在我們的耳邊傳了出來。
「咳!」感覺到了手骨斷裂的瞬間,即便用了啟示錄,我的力量卻仍然完全不及傑諾斯。
感覺痛得要命───但───「上啊!夥伴!」拔出了斷劍,陪伴我一生的夥伴回應了我,從斷裂處湧現出了肉眼可見的黑色魔力,構築出了純黑的美麗劍刃。
擺低身姿用時雨送給我的白色長劍架開了傑諾斯的刺擊,我的全身滑入了傑諾斯的胸前,用著這純黑的劍刃我劃開了傑諾斯的胸膛。
「咳!」吐了一大口鮮血,傑諾斯的腳步滑了開來───
『大地壓縮!』傑諾斯忍耐著疼痛,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臉,用力的施展的魔法把我丟向了地面。
腦袋麻痺了───巨大的衝擊從地面撞進了我的身體,全身從頭到腳都不聽使喚,我看到了整片大地被傑諾斯的這一擊所改變,我身下原本平緩的地面整個凹陷了下來,傑諾斯這異常的強大給這大地留下了劇烈的傷痕。
口中吐出大量的鮮血,我的身體因反作用力彈了起來───「操!」學著那教會的禁衛軍,我用腳勾住了傑諾斯的手臂,翻過了他的身體在他身後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傷痕,踢開他的身體拉開了距離。
視線變得相當模糊,我咬著牙將黑劍的尖端在半空中指向傑諾斯。
『血的狂想曲!』
『土壁!』
我用著啟示錄附帶的力量,我噴濺在他身體上的鮮血像是活著一樣,變成了刀刃刺進了傑諾斯體內。然而傑諾斯也沒有任何讓我喘息的機會,用著原本拿來防禦的魔法,在我的落地點忽然湧出的高牆撞擊在我的肚子上。
翻滾在地上,趕緊用腳往地面一踢修正態勢,我正面的看向了傑諾斯───
「呿!」當抬起頭的瞬間,全身是傷的傑諾斯已經靠近在我的眼前,並且銳利的刺向了我。
……來吧……傑諾斯!
『致命痛楚!』
『天冠之劍!』
用出了啟示錄中最強的魔法,傑諾斯也毫不猶豫的解放自己最強的招數,黑與白的光輝碰撞在了一起,這巨大的兩個力量瞬間將四周夷為平地,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僵持在了一起,周圍揚起了濃密的塵土。
「可、可惡!」傑諾斯的力量越來越強,他散發出來的光輝漸漸將我壓倒,最終───
「嘎啊啊啊啊啊!」強大的力量貫穿了我的身體,這場決鬥就在我的喊叫聲中落下了帷幕───
……
…………
………………
……………………
「……好險……」我默默從戰場上的邊緣爬出,看著那身後耀眼的光輝……雖然很卑鄙,但活著就是贏了不是嗎?
……………………
沒錯……我繞跑了……哈哈!
從一開始跟傑諾斯決鬥就在找死,所以我把力量跟神經全放在了如何安全的逃跑上。傑諾斯有著自己的職責跟榮耀,我不怪他必須對我刀刃相向,甚至可以說是───正合我意!
誘使傑諾斯不帶遺憾的解放出最強的魔法,而我在放出最強的力量對抗同時───脫下了啟示錄的外衣躲進了塵土當中,然後拚了命的跑向露西亞跟小夜的所在地。
「贏了!我、我逃跑大成功!哈哈哈!哈───咳咳咳!」在興奮之下開始自暴自棄,計畫成功的喜悅讓我不自覺地喊叫了出來,同時連身體重傷之下所留的血也一同喊了出來……
最終,我終於看到了那個高聳的樹木,而在那之下的正是等待著我的露西亞跟小夜。
「露西亞、小夜!」
「哈、哈米爾!」
露西亞留著眼淚飛奔的抱住了我,而我也緊緊抱住了她……
「……你、你怎麼搞成這樣!你……你真是個白癡!低能兒!你、你……嗚嗚啊啊啊啊!」在一旁的小夜抓住了我的衣角,看到我重傷的樣子也仍然毒舌的辱罵我,隨後也一起跟著露西亞放身大哭了起來……
「……謝謝。」我將小夜也一同抱過來,同時抬起頭向著那條巨蛇道謝。
沒有多做其他的回應,巨蛇點了點頭帶著魔物,一同回到了森林當中……
緊緊抱著這兩個幼小的女孩,我看著那遙遠的星空───「老爸、利亞姆……再會了……」向著我深愛的兩人道別……
我帶著兩個女孩離開了教國,結束了這趟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