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某个严重地域歧视且只歧视佐森诺的女表子会去学佐森诺语这件事听起来不太正常,但是她身上不正常的事还少吗?我走在路上,默默地自我安慰。事实上,如果不是特尔西利亚这个时间还在补习,我早就趁父母不在家和她一起去外面浪上一浪了。
远处的小巷忽然传出了对话声。我原本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停了下来,只因为这其中有特尔西利亚的声音。
标准的佐森诺语传入我的耳中,那是森特罗的声音,他的佐森诺语成绩一向极好。不知为何,他的语速极快,我只能勉强听清楚他讲了什么:
“帝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心下一惊。
说话声还在继续传来,我不得不暂时压抑住自己震惊的心情:
“帝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您应该听命于现在的政府。您要知道,您身上的疑点太多,随便破解一个都是历史学上的重大突破,这将会给海特德斯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您对海特德斯如此热爱,应该是希望海特德斯取得荣誉的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了出来。我不愿相信森特罗是虚空组织的人,但事实却不容我带着主观色彩思考问题。
紧接着传来的却是海特德斯语:
“您不必这样用佐森诺语装腔作势,您的底细我还不清楚吗?您知道我一向讨厌佐森诺人,更讨厌装腔作势的佐森诺人,您这个样子,怕是真的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我心里清楚,特尔西利亚对陌生人称您,对熟人称你,而如果对熟人称您,就代表她的态度无比认真,说出的话即使是问句,也是绝对不容辩驳的。
森特罗这才改说起海特德斯语来: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再装模作样了。说回来,您是怎么想的呢?”
“我吗?”特尔西利亚轻笑一声,“我能怎么想呢?我爱海特德斯,但这不代表我可以没有底线。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如果被别人知道了,那就有损自己的名誉了。我会说出我能说出的一切,但有些事情我绝对不能说。您说我自私也好,可笑也罢,我都不在乎。两百多年了,我受到的抨击已经不少了,多您这一句话少您这一句话也并没有什么。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圣特罗岛的那个夜晚,它是我的耻辱,这种事情连我向我的故人说起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是向陌生人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呢?还是那句话,海特德斯的人民还没有糊涂到要对他们曾经的皇帝下手的程度。”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谈话就可以结束了。”森特罗又低声说了一句话,我觉得那很有可能是西卡斯语。
“纳特同学为什么在这里待着?”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我回过头去,竟然看到了尉迟闲碧。她黑发扎成马尾,一件白色长款雪纺背心裙,别一只淡蓝色发夹,眼镜更添几分沉稳大方。
“哦,我在等人。”我立刻找了个虽然烂俗却没有问题的借口。
“是这样吗?”尉迟闲碧微微一笑,“正好我也在等人。”
她站到了我的身边,时不时地看看四周,好像真的在等什么人一样。
“提奥?”我这才注意到特尔西利亚已经从小巷中走出,“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下,我可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个时候,我显然应该说自己只是恰好路过,但这么一来,这就和刚才我信口胡诌的自己是在等人自相矛盾了。可如果说自己在等人的话,如果被问到在等谁的话,又有谁会在这种地方等人呢?森特罗家就在附近,说等他可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森特罗刚才一直和特尔西利亚待在一起,再加上他是虚空组织的人,哪有不揭穿我的谎言的道理呢?
“啊,等我是吧。”森特罗一开口就让我莫名其妙,“真对不起啊,一不小心就晚了。”
尽管不知道他的动机,我还是立刻接着他的话茬说了下去:“没关系。”
“好吧,既然你情妇都在这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森特罗向前走去,“现在去电影院正好能提前五分钟到。那么,你们就共度二人世界去吧,我也要和我的优格娜快活去了。”
他走后,我不禁开始沉思:为什么森特罗会帮我圆谎?难道虚空组织正在曲线救国?不过,既然计划书都写得那么详细,涉及到的人员如此之多,看来一定是重大的任务,既然如此,虚空组织的人还会有闲心拖时间吗?要知道,不要说其他人,光是莱丝一个人身上的谜团就已经够多的了,随便解答一个都能震惊世界,拿下历史学界的最高荣誉贝利诺奖绝对不是问题,对于已经过了黄金时代的海特德斯历史学界来说,这可是可望不可及的嘉奖,对于如此紧要的任务,隶属于海特德斯的组织哪有拖延的理由呢?
“那么,我也走吧。”尉迟闲碧看看四周,“好像他是不会来了。”
该不会这位等的是那个佐森诺佬吧?我毫无根据地揣测着。
待到尉迟闲碧走后,我才开口问特尔西利亚:“你为什么会忽然想去补习佐森诺语?”
“谁知道。”特尔西利亚耸了耸肩,“我连为什么现在的海特德斯强制要求海特德斯人民学习佐森诺语都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它是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吗?那为什么不去学云语?要知道,使用海特德斯语的国家数量可是仅次于使用佐森诺语的国家。”
“所以鬼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我对此表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