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人最近都一个赛一个的越来越不对劲了,我这么觉得。
这段时间里不知为何,班上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开始排挤起薇瑟妮来,具体表现包括但不限于谈话时看到她走过来就立刻停止几个人转而开始说酸话、谁都不理会她的打招呼借东西闲聊、上学放学没有一个人和她一起走,如此如此,以至于连我都开始怀疑薇瑟妮这段时间是不是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因为我无法相信一个原本人缘不错的人会一夜之间变得不受欢迎到这种程度。我至今还记得,那一次一向擅长数学的薇瑟妮发挥失常,由于只得到B被卡门希达在班上当众批评,下课以后一群女生围在了她身边,只不过不是像往常一样好心安慰,而是站在那里冷嘲热讽。上课铃响过了好几次之后那些女生才意犹未尽地渐渐散去,薇瑟妮这才抬起了头。我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的表情,那双眼睛里明明都已经满是泪水了,却没有一滴泪落在脸上,好像这样做她们的嘲笑就会少一点一样。
后来我才从苏莉特那里知道,就在有女生开始排挤薇瑟妮的前一天,克瑞斯特带着红玫瑰在学校那条两边都是枫树的小道上朝薇瑟妮表了白,薇瑟妮还答应了他。尽管当时是黄昏,但由于克瑞斯特实在太受欢迎,消息还是立刻不胫而走,这才有了这些天来一直在上演的一幕幕场景。“你说说,这还有没有天理?薇瑟妮在那里被一群女生诋毁,那个克瑞斯特却在那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觉得那些女生还是庆幸被送红玫瑰的人不是自己吧。”苏莉特简单讲述事情经过以后又加上了这一句,我认为这样的评价还算中肯,因为薇瑟妮受委屈时她并没有进去横插一脚,但也没有去帮她说话。
老实说,我对这样的原因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克瑞斯特和薇瑟妮成双出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么看来,推断那天和薇瑟妮谈笑风生的陌生人十有八九就是克瑞斯特应该也没有什么错。失恋以后立刻遇到替代品,紧接着又受了挫,现实真是比任何影视剧都要狗血,特尔西利亚如是说道,我也觉得她说的在理。
“你说说,那些佐森诺人总是嘲笑我们海特德斯的男性不够绅士,但他们自己呢?佐森诺的王室已经不知道为野史书贡献了多少精彩绝伦的家庭肥皂剧了,现在这个佐森诺人能做出这种事还真是继承了优良传统呢。”听了我的叙述以后,特尔西利亚倚在沙发上,一边优雅地啜饮着雪顶咖啡一边说出了这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不过我也很同情索艾尔,那种无缘无故被许多人嘲讽的滋味是真不好受,我体会过。”
我耸了耸肩:“得了吧,当初是谁被他一句话就给勾走了?不过倒也是,别说你了,我都想不明白薇瑟妮为什么要答应他,”
“女人心,海底针。”特尔西利亚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笑容随即意味深长起来,“说到这里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优格妮也变得不对劲了?”
“啊⋯⋯说不对劲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抓了抓头发,“她最近好像特别宝贝一条项链,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事情还要从大约一周之前说起。因为周三下午两点半放学,优格娜便去了洛丽塔爱好者的聚会,那次她像要故意不走寻常路似的穿上了一件哥特洛丽塔,层层叠叠的黑色裙摆被裙箍撑起来,裙脚上是白色的十字架和黑色的蝴蝶结,头上戴着螺旋卷双马尾银假发和黑蕾丝发箍,脸上化着浓妆,脚上踏华丽的白**和绑带黑色高跟鞋,手里抱着一只血迹斑斑的玩具熊,从头到脚都透出黑暗气息,除了脖子上的项链———那件洋装是露出锁骨的设计,很显然是专门用来展示项链的,可她居然只戴了一条饰有金色弯月的黑丝带,虽然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也打心眼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优格妮,你不换条项链吗?”我叫住了她,“我觉得那条项链不太适合你。”
没想到优格娜的脸忽然红了起来,刻意营造的鬼魅气息立刻消失殆尽。她爱惜地握住项链,语气像平时一样软了下来:“我⋯⋯我是因为别的理由要戴它的。”
我刚想继续问点什么,她却急急忙忙说了一句再见就夺门而出,于是我只当她是因为要迟到了,就没再想这件事。
“唉,你啊。”特尔西利亚叹了口气,“这你都看不出来?你不是跟我说过优格妮和森特罗走得很近吗?既然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那条项链肯定就是森特罗送的咯。”
我不禁皱起眉头:“是吗?我觉得森特罗十分可疑,优格娜的表现也没法让我相信她和我们的时代没有关系,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卡门希达来我家里那次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只觉得优格妮的行为太镇静太反常。现在森特罗拼命接近优格妮,还唱了这么一出戏,优格妮性格那么单纯,从来都没怀疑过谁,我真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你这次可多虑了。”特尔西利亚的话让我震惊,“我可以确定森特罗没有嫌疑,他和卡门希达绝对不是一伙的,你大可放心。”
“可是⋯⋯”我想用小巷前听到的对话来反驳,却被特尔西利亚打断了:“不许再提这件事,这是来自莱斯辛德·佩特洛斯的命令,现在就以蒙泰达斯·克莱顿德尔的身份服从我。”
“⋯⋯是。”我最终选择妥协,最终选择相信,也最终为这样的自己感到讽刺。我已经相信她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的,对吧?
只要她不因此再次受到伤害,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