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并不快。慕容花尘眯缝着眼睛,勉勉强强看到了月光下的黑影。
如果不是她没有睡着反而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一定也无法发现有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潜入。
她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情况先下手为强不一定是上策。而且在半夜三更之时悄无声息的越过大批守卫进入自己房间的人,并非她所能敌。她调整着呼吸,回想起曾经月奶奶教过自己在危机时必须记住的五点。
脚步不能乱,呼吸不能乱,心跳不能乱,内力不能乱,眼神不能乱。
慕容花尘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摆出熟睡的姿势,以不变应万变。
半晌,令她惊讶的是,这人来到自己屋内竟毫无动作,一直倚靠在窗棂上,未曾移动,仿佛没有人一样。
此人难道不是冲着我来的?
慕容花尘仍旧不敢乱动,半睁开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却被恰好不好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晰。
她觉得好生奇怪。依她所想应该是邪道或者雨朝那边派出的刺客前来刺杀自己,而今天秋实祭典无疑是守备最为薄弱的时刻,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她特意留了一个后手,在枕头下放着自己的幽踪剑。她很有把握这把剑在夜晚的情况下不会被人发现,同时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辞退那些侍女。
比起让刺客们因为那些毫无武功可言的侍女耍些更加稀奇的手段,莫不如直接正面交战。慕容花尘对自己二品归土的修为和院子里的几名准问天侍卫还是蛮有信心的,毕竟那些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刺客也不过一品归土,自己就算打不过溜进来的刺客,想跑只要喊一声也并不难。所以当她发觉此人武功如此了得之时,心中不禁凉了半截,手指微不可查的挪动到了枕头之下,握住了剑柄,她的脑中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现在求救,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动,她也没动。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慕容花尘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了,窗外突然响起了微不可闻的,簌簌的声音,有人拨开枝叶蹑手蹑脚的跳进了屋子。
慕容花尘再次打起了精神。她在心底默默数了数,应该是七个人。全部身着黑衣,脸上带着半块黑面具,在月光下没有反光,是磨糙了的,手中的剑也丝毫不亮眼,应该是同样的手法。
这才是正牌刺客吧,她想到。同时又不禁有些奇怪,这些人难道不是一伙的吗?她重新攥紧了手中的剑,脑中飞速的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奇怪的,她还是没有立刻呼救,不光是担心把他们逼急了一窝蜂地冲上来,更是因为脑子里一道声音告诉她相信阴影里的那人。七个黑衣人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倚在阴影里的那人,轻手轻脚的跳下了窗台,正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却被从那抹阴影处伸出来的棍子拦住了。
七个人惊了一下,随即赶紧摆出了战斗的动作,呈包围之势围住了阴影地带。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阵,八个人都没有动弹。突然,从窗户吹进来的风猛然猛烈了一些,随后眨眼间归于无声,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慕容花尘被风吹的闭上了眼睛,可在一睁开的时候却发现七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黑夜中,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攻击造成了这种效果。她握着剑的手不敢动弹,眼睛一眨不眨的瞅向那人的方向。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两只胳膊环住了倒在地上的七个人,脚步轻轻一踏,跳出了窗户。
慕容花尘呆住了,握着剑的手不觉间已然放开,她猛地直起身,犹自不敢相信。
那人在月光下,白色的围脖被照的闪闪发光。
。。。
今天单立仁那两口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开我和那个慕容花尘的玩笑?
我跳上了一棵树,照例的准备在午后小憩一下,安静下来之后脑海中一直抱有着这个疑问。
今天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门,单立仁和舒欣一下就冲进了我的小院子,如果谁不知道还以为有强盗来了。一进门他俩就开始问这问那,就差没问我我妈当年是顺产还是剖腹产了,连生辰八字都要弄个清楚。
想到这里我不禁扶起了额头。
天哪,我之前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个舒欣在这方面竟然兴趣如此浓厚,与其跟她这样待一天,我宁可直接去邪道拼命。
这还不是全部,今天上朝跟在慕容花尘身后,这两个人一个劲的把我往前推,非要把我挤到慕容花尘身旁,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当时她的目光,我只好苦笑着指了指身后的两人,她也没说什么,正常上了早朝。
唉...真不知道他俩抽了什么风。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只得认命。收起了纷飞的思绪,当务之急还是关于刺客的事情。
那天游街时七个人的眉飞色舞对普通人来讲可能足够隐蔽了,但我好歹算是个一品问天,自然不难从他们眼神中的蛛丝马迹判断出来情报。
简单的分析一下,我断定他们应该会选择在秋实祭典之后守备相对松懈之时下手,于是我便在半夜三更她应该已经睡着的时候进了房间。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女孩子的闺房,以前师姐就连看都不让我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悄悄打开了扇窗子,我躲进了一片阴影之中。就那么站立了好半晌,直到我都有些犯困的时候,那七个人才终于现了身,他们先是合力打昏了一个看门的守卫,随后熟练地绕过了侍卫守着的地方,一声不响的到了慕容花尘楼外的树下。
本以为能见识到飞檐走壁的我看着这七个人滑稽的爬树模样属实有点失望。
控制住了打哈欠的欲望,我直接用无踪给他们一人来了记手刀,抱着他们跳出了房间,给他们塞到了驿站的马鹏里,让墨轮继续跟着。
我能肯定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慕容花尘已然熟睡,第二天起来任何人都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那为何今天不光是单立仁他俩,连慕容花尘行为都有些怪异?莫不是真发现我了?
怎么可能~
我咬了一口糖葫芦,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秋风的吹拂,就我这长年累月犯,咳,行侠仗义积累下的水平不可能会轻易地被发现。
枕着双手,秋风忽的吹大了些。一片落叶晃晃悠悠的落到了我脸上,我睁开了眼睛。
墨轮好像有什么事。我立刻施展步空,奔向了那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