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在听到爆炸的声音之前,我就已被强劲的气浪轰击到了一棵树上,措不及防的爆炸使我没有做好准备,整片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若不是忆水怀山经厚重的卷轴挡住了我大半身体,我恐怕是难逃一死,剧烈的冲击使我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很快醒来之后等待我的却是更为残忍的痛苦。
耳朵仍在嗡鸣,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猩红,模糊不清。我的双手大幅的的颤抖着试图支撑起我的身体,却终是无用之举。
墨轮在我听到那弹簧响声时被我扔出去了,此时倒也算并无大碍。它迅速的爬到了的身前,冲着我上下左右的吐了吐信子。
尽管知道它在为我着急,但我此时真的没有办法回应他。
我张了张嘴,吐出了一口血沫,勉强伸手到了墨轮的面前。墨轮会意,缠着我的手变大了身体,拖动着我前行。
我不敢用后背着地,于是便只能让我英俊的脸庞接受泥土的洗礼。
“秃噜秃噜...”
疼痛带来了痛苦,却也使得我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点。这片枫叶林看起来有些熟悉,大约是邀仙山上的果枫林。
若是邀仙山...以墨轮的灵智,应该知道去那里吧。
这么想着,我便陷入了昏迷,不省人事。
。。。
青水都的西北方坐落着邀仙山,两者相隔并不是很远,如果顺着这一条路继续向行商那样走个三五天的时间就会到三斗岭的地域。三斗岭别看占了个岭字,却是个平原。只因那里野兽太多,就连正邪联手也讨不到便宜,便空出来了很大一片地,成了许多战役的战场。
善春堂曾经是建在三斗岭附近的,那是靠近战场的唯一一处医馆,就坐落在连天山脉和三斗岭交接处的山腰上,只有拨开丛丛的林木才能找到。但自从那次野兽暴动后,被摧毁的善春堂奇迹般的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迁到了这邀仙山上,倒也靠着老掌柜的妙手回春渐渐有了点名声,来看病的人也就多了。
只不过最近,人却是照往常要少了大半。
老掌柜的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秋日清爽,若要是夏日可能手上还会多一把蒲扇。
老掌柜摇着摇着,困意渐渐袭来。
正当他放空灵神,脑袋沉沉的偏了偏的时候,门却“砰砰砰”地响了,惊得他差点摔下摇椅。
他支起身子,甩了甩头清醒一下,对里屋喊道:“司清,去应下门!”
里屋正逗弄着阿黄的司清闻声放下了手里的狗尾草:“欸!来啦!”她清脆的应答道,随即响起了轻快地,踏踏的脚步声。掌柜也趁着这个间隙打来了一盆水。
“女儿长大了呀...”老掌柜随意擦了把脸,心中不禁有些开怀。自从那次兽潮已经整整十年,他也与当初的救命恩人妙老头结了兄弟好些年,就连女儿也在这两个山头之间跑着跑着就已经成了十七岁的少女。
老掌柜舒爽地叹了口气,擦擦手,也向着门口走去。
“您好,善春...呀!墨轮!?”
司清跑到门口,拉开了并不厚重的木门。正欲迎客,却被墨轮险些绊了一跤。
老掌柜走到一半,突然听见自己女儿的惊呼声,不禁赶紧跑到了门口。
门口没有人,他的视线随着女儿的视线下移,这才看到了地上的墨轮和身后拖着的血肉模糊的人。
墨轮身上脏兮兮的,满是尘土和血迹,身后的人更惨,后背除了有个棋盘的位置外其他地方已经惨不忍睹,这样还没死老掌柜也是惊叹于其生命力之顽强。
墨轮缩小到了原本的体型,一个劲的向身后那人吐着信子,老掌柜不禁奇怪,以墨轮的性子如此与人亲近可不多见。
正思索着,身旁的司清走近俯下身来看了看,发现了那人背着的卷轴。“咦?爹,你来看看,这像不像是妙叔叔的那个忆水什么经?”
这么一提醒,老掌柜一下反应了过来,那么大个卷轴天底下恐怕没有第二个了,他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了腰上别着的竹杖,这可吓坏了老掌柜,赶紧招呼里屋。“媳妇儿!快快打水!无殇受伤了!”
司清此时刚好翻过那人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身,尽管那人脸上血与土遮掩的看不清相貌,但十年的时光足以让她辨析出这人就是自己的无殇哥。
“无殇哥?”司清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捂着嘴站起了身,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老掌柜的面前,摇晃着他的手臂:“爹!快救救无殇哥呀!快,快用那什么山生术啊!”司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眶发红,看得老掌柜一阵心疼。
“瞧你急的,那是善生术!快去帮你妈打水,还来得及。”老掌柜点了下司清的额头,安慰了一下,随即赶紧将辟闾无殇拖进了并不怎么大的医馆里。
司清眼里泪花正在打转,但最终还是被她止住。她回身跑向了屋内帮着自己的母亲打水烧水。
她想起来那次阿黄走丢了,她找遍了整个山头,直到嗓子都喊的嘶哑也都没有找到,急的蹲在墙角直哭。那时无殇哥叼着根糖人走过来和她蹲在一块,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有哭的时间不如想想该咋办。
她暗自捏了捏拳头,当年在三斗岭的救命之恩,如今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殇哥死在自己眼前!
这样想着,司清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老掌柜抬着辟闾无殇的上身,墨轮则顶着他的腿,一条一条的放到了床上,依旧是背面朝上。
老掌柜解开了他身后一直背着的卷轴立在了桌旁,他撕开了辟闾无殇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取下了别在腰间的潇光和...一个依稀可见舞姬模样的糖人,面带苦笑的放到了桌上。
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何如此钟情于糖人。
司清从母亲那里接过了一盆水,捧着水盆快步到了掌柜身前,老掌柜接过了水,浸湿了毛巾,一点点的清理着血肉模糊的后背。
司清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着,看着后背渐渐地显露出狰狞的伤口,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抱着阿黄发着呆慢慢踱进了里屋。
“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司清蹲在石灶前,托着下巴看着噼啪燃着的火怔怔出神,轻轻地问向母亲。
薛玉打来了一桶水,将水盆放到了石灶上,对着司清笑了笑。
“最近听酒楼里的游商说慕容家和邪道要打仗了,你无殇哥估计又得参合一脚吧?”薛玉添了几把柴火,有些无奈。
“唉...娘,你说无殇哥什么时候能好呀?他都已经将近一年没来咱们这儿玩了。”
“傻妮子,成天就知道无殇哥无殇哥的,要不给你嫁到妙老头那去?”薛玉拍了拍司清的脑袋,司清顺着力歪了歪。
司清楞了一下,脸上被火光映照的红彤彤的。
“那,那也行啊...”
话音刚落,她赶紧将脑袋埋在了修长的两腿之间。
“什么?”水咕嘟咕嘟的冒气了,薛玉忙着收拾,没听清女儿说的话。
“没,没什么!我去把这盆水端给爹!”司清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接过了套着毛巾的盆柄。“好烫!”刚一接过就差点打翻水盆,慌慌张张的包好毛巾,她低着头快步走向了老掌柜那边。
“这妮子...”薛玉擦着手,面带笑意的看着有些狼狈的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