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疏竹听到林子那边传来的呼救声时,她第一时间就伸手想要拿过来自己的衣服,可一阵从阵法处传来的猛烈震击使她不得不重新钻回了水中阵眼处。
“砰,砰...”
有人正在粗暴的用蛮力击打着她布下的小卦门阵。她迫于无奈只能被动防守,尽力保持着阵法的强度的同时心下暗暗吃惊。
要知道小卦门阵可不是什么随便一个阵法师就会的,这可是武当山太极八卦阵中衍化出来的中级阵法,想要硬碰硬的打破这个阵,实力差距最少也要两个境界。而她自己作为次品归土,现在抵抗起来还如此吃力,那这人少说也要一品归土。
这样的战力不去打望海州,跑到这深山密林里干什么?
她银牙紧咬,不断往阵眼中注入内力用来加强阵壁的强度,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一阵阵无休止的冲击中显得摇摇欲坠。
远处传来了金铁交击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在原本静谧的森里中显得如此刺耳。
她听到这不和谐的声音心中不禁一紧。破阵之人实力这般强大,想必手下刺客也不会太弱,魏风那边只怕也是情况不妙。想到这,她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勉勉强强比那人稍强些许。
“不!!”
正僵持着,她忽然听到了魏风突如其来的喊声,那绝望的语气针一般的扎到了她的心里,让她的灵神不由得一恍,给阵壁的内力也空了一档。
“砰!”
破阵之人敏锐的感受到了这段空隙,猛然发力,随着巨响将阵法轰出了一个缺口,柳疏竹能感应到他已经穿过了最外层的小卦门阵。
她手掌下的阵眼亮了亮,最终归于熄灭。
她的额头上泛出了细密的汗珠,赶紧来到了聚雾阵的阵眼处,激活了第二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烟雾逐渐在密林中聚集,很快布满了目之所及的各个角落,粘稠的小水滴挡住了来人的视线。柳疏竹通过阵法得知此人应该是看不透这聚雾阵法,在里面走了好几个圈。
她轻舒一口气,正想要悄声上岸,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通过阵法感知,她隐约能看到来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石头,但拿出来了之后却什么都没做,就放在手掌上静静等着。
这是...她定睛细看,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石头,这完全就是一块冰!不仅如此,这应该还是邪道那边的五明岳上拿来的上好沉冰!
柳疏竹脑中一震,身形晃了晃,绝望逐渐浮现在脸上,心中泛起一阵阵苦涩。
连沉冰都祭出来了,这下子可是真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了。
天下之大,修冰法的宗门家派不只一星半点,但至今没有任何一家敢说能超过五明离幽阁。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离幽阁的冰功法冠绝武林,天下第一。而这沉冰便是就算离幽阁的阁主也需要数月时间才能凝成的宝物。它可以瞬间冻结一条湍急的小溪,也可以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久就变得阴雨绵绵,这一切都取决于持冰者的内力强度,而阵法内的这人虽然修为并不顶尖,但实力依旧不俗,很快空气中的雾气便消散了小半。
柳疏竹强打起精神,挣扎着从潭中爬上了岸。她仅仅穿了件贴身的衣物便套上了掌门临行时赠与的铠甲,双手微颤的提起了搁在一旁的阵盘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做好了拼死一战的觉悟。
她微微苦笑。纵然知道自己实力不如此人,但无论如何...
不能丢了武当的牌面啊。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自己不是那么恐惧了。
雾,散了大半。
那人手中拿着沉冰缓缓站起了身。柳疏竹知道虽然他还没有看到她,但迟早会的。
她正在默默念着阵纹,并没有因为没被发现而抢先发难。实力差了两个境界,拉开距离阵法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来人的头缓缓转动,她感觉到冷汗不觉间已经布满了额头。但就在他似乎再稍微偏一丁点就能看到亭立在潭水边的柳疏竹时,一道不是那么符合这片林中空地紧张氛围的声音使得来人转回了头。
“沉冰?好东西啊。”
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手中抛起了一块散发着幽光的石头,不无欣赏的说道。
来人一怔,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手中的沉冰不见了踪影,大惊之下,他赶忙退身拉开了距离,摆好架势舞起了手中的大锤。
“别动了,多活一阵是一阵儿。”柳疏竹看不见面具人的神情,但是话语间那份掩藏的很好的不屑和傲慢还是让她感受到了面具人心中的淡然。
持锤男子没有理会面具人的话,全力对着他奔袭而去。
“啧。”面具人咂了下嘴,依旧看也没看那人一眼,随意打了个响指。
“啪。”
柳疏竹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因为持锤男子那魁梧的身子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停住了。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猛然消散无踪,他刚才冲刺时扬起的尘土似乎不过是个笑话,飞散在空气中嘲笑着那人的不自量力。
“喀,喀...”他扔掉了手中的大锤,掐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仅仅挣扎了不到片刻,便化为了一滩黑水,在月光下反射着渗人的光辉。
柳疏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她从未见过这般离奇的死法,但她知道眼前那名面具男绝对是自己碰也碰不得的大能,于是她悄无声息的移动着脚步,想要躲回密林之中。
可是冷不丁的,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小小的蛇头。
她呆了一下。
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呀啊!!!!!!!!”她尖叫着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出乎意料的一脚踢向了那只窜出来的白蛇,竟然还出乎意料的踢走了。
“谁谁谁啊!?”面具人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沉冰险些没掉下去,他赶紧捂上了耳朵,等到尖叫声没了才晕晕乎乎的回过头来,却突然愣了一下。
那条白蛇心有余悸的爬上了面具人的肩膀,嘶嘶的吐着信子。
柳疏竹微微睁开了湿润的眼睛,对上了面具人的视线,她心中一颤,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作为武当山的大师姐,生死之权交于他人还是头一遭,而且还是一位素未谋面过的陌生人,她绝望的散去了手中最后一丝内力。
但面具人却并没有出手。他面具底下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摸了摸面具说道:“姑娘...你这是...刚沐浴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