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山里呆了不几日,辟闾无殇就感觉浑身超然脱俗了一般。
“辛苦您了。”
汤楚领着月光从屋中出来,周围的景色都在应和着她。
“这么些天了,还客气什么。”辟闾无殇笑笑。
二人无话,看着溪流映月。
“感觉最近你笑的多了些。”辟闾无殇发现汤楚就算无事发生,眉间也似乎总是挂着几分笑意。
“是吗?”汤楚自己也没察觉,有些惊讶。“那可能是因为有将军大人在旁吧。”
辟闾无殇看汤楚眉间的笑意更浓了。
两人披着月光聊了很多有的没的。
辟闾无殇比汤楚更早察觉到有人靠近。
“此人就是‘那人’吧?”
辟闾无殇打着趣说。
汤楚侧耳听了听,笑着点点头。
“的确是熟悉的脚步声。”她理理头发,又看了看辟闾无殇。“但我应该怎么对她介绍将军大人呢?”
“那有什么。”辟闾无殇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她要是能认识我才怪。”
“北关的大将军难道名声这么小吗?”汤楚不禁有些奇怪辟闾无殇为什么这么自信。
“嗨。”辟闾无殇一摆手。“就算听说过也没几个人见过我不是?”他低下头揉了揉鼻子,“再说,天下太平的时候谁还在乎是哪些人拼死拼活的守着另外所有人安之若素的宁静。”
“...”汤楚看着今晚出奇明朗的月亮默然了片刻。
“总有人会挂念的吧?”
辟闾无殇听着汤楚用肯定的语气问出来的问题,耸了耸肩。
“对月寄思二十载,不如家书一封。”
“但有个念想终归是好的。”
辟闾无殇本没打算和汤楚说这些,但话已至此,他不免想起来了那个越来越小的山丘变得目所能容。
他望着从林子进入小屋院子的入口,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只是似乎比记忆中最后见到那人时的原样比起来更高挑,更清丽,也更沉静些。
脚步声渐渐的近了。
辟闾无殇并不在意来者何人,他沉浸在了久违的回忆中,不想也不能抽身。
他的眼前那道身影随着他不断迷离的目光却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尽管辟闾无殇从未见过她长大后的样子,可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人一定会长成眼前浮现的模样。但无论辟闾无殇多么绞尽脑汁的去想象,多么费尽心思的去勾勒,那人的脸庞总是像被层层叠叠的树影遮起来似的不甚明晰。
汤楚没有打扰辟闾无殇,缓缓的朝着脚步声走去。
几片断断续续的云挡住了月光的潺潺。
辟闾无殇耳畔响起了两道除了树浪与风声外的人语。一道他经过这几天后能听出来是汤楚的声音,另一道却模模糊糊的,他也懒得去辨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依然不信邪的一点点描摹着那人事到如今的模样。
汤楚少见欢快的和来者聊着天,接过了来人带来的蔬米,把她领了过来。
江南秋日的风并不慢,云一点点地离开了月色。
辟闾无殇没有注意到汤楚什么时候出去,又是什么时候领着那位好心人进来的。只是随着云开雾散,绵长的月光再度洒下来时,他竟然一点点在眼前浮现出了那人现今应该是什么样的容颜。
从两叶弯弯的浅黛到垂落在肩侧的青丝绝笔,辟闾无殇的心脏狠狠的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