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穹擦了擦汗,面前是一伙歹徒。
劫道的自然有劫道的把持,这手上明晃晃的兵刃加上那个头顶一道狰狞的刀疤的神灵境中期强者,就是他们的把持。
牧穹很诧异,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弱的人敢上来劫道。
当然他也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劫道。
是因为所谓的“红颜祸水”吗?他看向了马背上的少女,谷雨,然而谷雨则是满不在乎地看着远处。面前的这一伙劫道的,实在勾不起谷大小姐看戏的性子。
从一开始的“牧先生,你快拿着令牌去佳城请救兵。”到现在的“牧穹,又来一窝子人了,你来解决一下。”少女这中间的转变足以用七八伙劫道的失败来衡量。
牧穹一扫竹杖,便又是一伙人倒在地上。
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少女托着下巴念叨。
不知道他和烟叔叔那个强一点。
少女做着属于十七八岁才会有的梦。
“谷雨姑娘,这前面就是佳城吧。”
牧穹解决掉那一伙可悲的强盗之后,便又跟了上来。
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归功于这枣红小马已经有点乏了。
牧穹指了指远处地平线上蚂蚁般的一点。
对于山水师来说,这些距离,只要认真望去,并不难。
但是,谷雨并不是山水师或者盘桓在空中的苍隼,她是看不到的。
她把五指并拢,放在眉框上,似模似样地挡住了这头顶光芒四射的太阳。
谷雨很希望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佳城也可以像自己骑着的枣红小马或者顶着的红色长发一样那么惹人注目,惹人注目到即使,即使隔了那么远,自己也能认得出来。
可惜这座佳城可不会往路过的山水师脸上打喷嚏。
谷雨嘟嘟囔囔地应了一声。
“是就是咯,还能怎么样?”
谷雨用着这样子的胜利无用论宽慰自己刚刚得到的失败。
牧穹倒也没有多在意,继续迈开脚步,仿佛跑赢这匹枣红小马并不能满足这位山水师了。
牧穹和少女走了不多时,便遇到了四个骑着劲马的男人。
马的毛色有点斑驳,不是纯马,但是这也不代表跑的不快。毕竟毛色再漂亮,和健壮的四肢比起来,还是后者对于速度更有说服力。
“辉叔叔,我回来了。”
谷雨颇为兴高采烈地冲着来人喊道。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颇为健壮的汉子,他后面则跟着三个和他相仿的男人。
他们大体上是一样的,都是提着缰绳,都是骑着的马,而这些马也都是迈着稳健的步子。
明明刚才牧穹才看到这些人骑着马仿佛就要踏着这夏日的清风,上青天,踩白云。现在却一个个表现地宛如闲云野鹤,尽力地掩盖刚刚着急赶路带来的窘迫。
这算什么?叔叔伯伯在侄子侄女面前最后的颜面吗?年轻的山水师如是想到。
不过显然谷雨并没有留心到之前那一段颇为急促的马蹄声。
她露出了和这幅阳光相称的明媚笑容。
“小姐,怎么耽搁了这么多时间,老爷担心你,便差我们来找你。若不是这几日城里风声紧,烟大哥就准备自己出手来找你了。”
被称作辉叔叔的男人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和后世的很多这般身材的男人不一样,他的初次见面给了牧穹几分叨唠的感觉。
“我走错路啦,早知道就让白衣伯伯派手下人过来接我了。”
谷雨非常直率地坦诚了自己之所以如此姗姗来迟的原因。这白衣伯伯也就是谷雨之前在的碧石城城主白衣客。谷雨之前被父亲送到那座城里和白衣客商谈一些事宜,等到约定时刻要回去的时候,少女则半是体谅半是逞能地要求独上远途。白衣客也不便多打搅这位的雅兴,便把准备好的车马仆役一并散去。
“小姐,以后可要多花点功夫在这上面,不然被哪个不开眼的恶人捉住,就是逃出来也不知道家在哪边。”
辉叔叔后面的男人说起话来。
“玉石叔叔,有你们这些一流高手在,我怎么可能被人捉了去。”
这位叫玉石的,和前面的辉同样都是神灵境后期强者,至于另外两人则略次于玉石和辉了,但这实力也不算平庸之辈了。不过再怎么不平庸得了自己家小姐几句夸奖也是会一阵舒心的。
和小时候夫子讲的才子佳人一样,牧穹心想,人们是不是都喜欢这些暗地里笨拙,却又在明面上光鲜的女孩子。不过他没有问出去,即使他考虑了一下自己绝对能打得过这四个人,但是如果这么说了,怕是自己和谷雨姑娘的缘也彻底解了。缘分啊,还是宜结不宜解。
“说来也巧,要是小姐你走别的路,我们几个还碰不到一起,白跑一趟咧。”第三个男人说起话来。
大家便也都在马背上笑了起来,似乎是碰到什么不得了的幸事一般,当然或许只是想笑罢了,毕竟这世道,莫说是这般神灵境高手就是那些魂魄境的强者,那些一方贵胄最后也不过昨夜红霞今晨霜。与其有一惊没一诈地担心受怕,倒还不如在马背上这般没心没肺地笑着。
第四个人转身下马,走到了牧穹的前面,躬身作揖。
这种迟到而又不免有些夸张的礼节着实让年轻的山水师感到些许慌乱。
“之前见到小姐便有点忘乎所以,忘记先生了。这一路上难免有点不开眼的蟊贼,我家小姐的功夫我们还是清楚的,看起来小姐这一路上,多亏先生庇佑了。”
与那粗犷的外表相比,这第四位叔叔不免说话有点沾上斯文气了。
“在下名叫丹生,这几位分别是我的大哥二哥和三哥,我们兄弟几个一直寄身在城主府里。”丹生指了指马上的几位,同时使了使眼神,那几位便也匆匆下马,来到了丹生的身边,做了个揖,不过这礼行在丹生的身边未免也成了对比,落了下乘。
“小兄弟,我们几个原来是保护小姐的,要不是前些天城主府有事我们脱不开身,这碧石城一行原来也该我们亲自互送的,今个,辉就在此谢过了小兄弟。”
“我叫玉石,多余的话,大哥也说了,我又没有老四那样子会讲话,总之就先谢谢小兄弟你了,回去之后,我们几个肯定想办法帮你讨点赏钱。”牧穹刚想回绝,又转念一想,兜里没有些黄白之物难免出行受阻,便也应了下来。
“我叫付火,小兄弟等会儿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们哥几个怎么能亏待小姐的恩人呢。对了,要不,你就喊我一声付哥吧。”
这老三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欢快。
“付叔叔。”谷雨低沉沉地叫道。
“小姐,莫急,我看这小兄弟蛮机灵的,不如和我们哥四个结个兄弟,日后没处落脚也好来城主府觅个伙计。”付火手一挥,毕竟谷雨向来在侍卫间都是侄女女儿一般存在,借着长辈身份,大家素来聊天也没有什么主仆架子隔着。
“三哥,这先生年纪尚浅,做我们弟弟倒还嫌小,不如我们几个托个大,让你喊一声叔叔吧。”
老四倒是心思敏捷,想着谷雨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一般年纪的小伙当自己叔叔,不如顺着小姐,反正以自己这般年纪认做这先生的叔叔也不算什么占便宜讨巧。
“那就有劳诸位叔叔帮我说几句好话了。”
牧穹抱了个拳,毕竟与其漫无目的倒还不如有人接应。
一行人便也匆匆上马。
“牧先生还是与我坐一匹吧,挤是挤了点,但也不至于跑得这般劳累。”
于是牧穹并无推托,便坐在了丹生的身后。
六人便往这佳城骑去。
“说来,先生这身装扮,是哪一家的?”
辉先问道,毕竟之后带到城主府,纵使护卫小姐多时,这底细还是要摸一摸的。
“在下是一芥山水师而已。”
“山水师啊,久仰久仰。”
牧穹前边的丹生别扭地回过头来说道。
“四弟听过这个吗?”
“这山水师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三十年前,这北边的侯家便是败在山水师的手上。”
一行人来了兴致,这大哥二哥三哥都不曾知晓,毕竟三十年前也不过才是个少年。这北边侯家那浩大家业自然和这南方三个小孩没多大关系。至于谷雨和牧穹更是一点机会没曾听过。这山水山上,诩还从来没有说过上一辈的风光。
“那个人的名字叫喑。”丹生继续说道。
这一下三个年长的人都反应过来了,“若是那位大能,便也是了。”
牧穹人生第一次听到有关自己师公的故事,在两句话后便草草结束了。
“说起来,这山水师精通命理之术,堪舆之学。”
丹生有心无意地说道。
“二弟,你不向来最信这个嘛,难得四弟都说这个小兄弟有本事,你也看看吧。”
玉石听了大哥的话,便转过头,驾着马来到丹生身边。
“有劳牧兄弟了。”
牧穹转过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同于谷雨那样命理杂乱,玉石的命理清晰了很多,即使强运作祟,也相当好辨认。
“玉石叔叔,脖上挂的是黄璞玉吧。”
玉石生在矿工家,这小半块玉便是当时开采时蹦出的边角料。玉石便捡起来搭根绳穿在脖子上了。后来也有人说这是黄璞玉,不过成色不行,卖不了什么价钱。
玉石点了点头,让牧穹继续说下去。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黄璞玉成形之前,必然是要经这大火淬炼。想来玉石叔叔早年也经历过一场大火吧,不过现在玉石叔叔倒是一帆风顺。”
这泄露天机有违法则,便说些他知道你不知道的,只要他信你便是好的。下山前,诩是这般教他的。当然好听话多说点也是必要的,这也是七十三代山水师的人生经验。
玉石咂了咂舌,若不是当年那场焚及整个矿区的大火,自己也不至于家破人亡,但是要不是那场大火自己也不会学到这武功,在这世道保得周全。
玉石知晓了牧穹的本领,便也没有多问什么,便骑马离开了。
毕竟若是知晓了明天出个劳什子,那还有啥过头捏。
(作者:啊咧啊咧君,啊,希望学妹们不要来这个山水师读者群,番外肝不完了,要看书可以去看我的《胡言》(大声嚷嚷))
(避世客:号外号外!一个学妹一篇番外,爆肝爆肝!反正不是我!(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