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约翰好像错了……
“琳达·亨特。”
瞬息之间,约翰想要下挥的右手停滞在空中,他看向威斯尔德,在一瞬之间他感受到了这个青年的自信与杀意。
约翰只要轻轻地挥下手臂,眼前的青年就将会变成一具尸体,可是他没有……
约翰感受得到,面前的木羽并非对生死置之度外,而是认为他自己绝对不会死。因为眼前的青年的瞳孔深处,还是一如既往的深不见底……
约翰听见木羽喊出琳达的名字,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某种想法。
就好像是他在拿琳达威胁自己一般……
那种想法使得约翰·布莱恩在一瞬之间动弹不得,这间小房间归于寂静。只有在这间小房间的角落传来了那个胆小的荷官急促紧张的呼吸声,他仿佛害怕到了极致,毕竟一个小服务员怎么见过这种场面,他只是个被老板安排过来的小荷官而已……
“嗡嗡……”手机在约翰的裤子口袋里振动了两下。
“接吧……”木羽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杀不了我的。”
空旷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张较大的赌桌,可是这间小房间,也只够放得下一张赌桌……
亦如约翰的内心,以往可以装得下许多细碎的东西,现在却只放得下一个人……
他的怒火只强不弱,似乎想要燃尽眼前这个染指他的恋人的家伙……
那部手机掉落在了地上,光滑的屏幕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
“琳达——那是你最为珍贵的宝物,不是吗?”
“别提她的名字,你不配提她的名字。”约翰的怒意更被激起几分,他的手没有放下,而是转而迅速地向臀部的后端伸去,飞速地拔出了一把手枪。
约翰·布莱恩接到了那名女犯人被人带走的消息……
……
……
木羽望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淡淡的笑意缓缓在他脸上出现,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足够约翰·布莱恩听得清楚:
“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的……”木羽微笑道。
“你说什么!”约翰握紧了手枪,他右手上的青筋暴起,常年留在地下医院而形成的较为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筋络突兀得令人害怕。
“咔”的一声,约翰打开了保险。他向前一步,把手枪顶在木羽威斯尔德的额头上,右手微微拉直,挤在木羽额前的刘海中央。
木羽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很灿烂,很美好……可他的额头却抵触在那把硬质的手枪上,这微笑仿佛与这个场景有些格格不入,就仿佛现在他不是被别人拿着枪指着额头一般……
木羽什么都没说,约翰尽管愤怒,可是却有所顾忌,而他们身旁的士兵也被这场景吓懵了,拿着手枪看着两人……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瞬之间,便只剩下可那个年轻的荷官躲在墙角微微啜泣的声音。
“小兄弟。”木羽的双眼看着约翰,却对着墙角的年轻侍者微笑着喊道,“别紧张,不会死人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见上帝。”看着木羽还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约翰的左手揪起木羽的衣领,欺身向前,右手举着的手枪也往下拉,抵在木羽的脸蛋上。
“你他妈的在打琳达什么主意!”约翰吼道,他的唾沫溅射在木羽的脸上,他的眼里写满了怒意,身躯微微颤抖,但还是勉勉强强地抵制住当场枪杀眼前的青年的冲动。
“谁知道呢?”木羽还是在笑,他就一直挂着那个灿烂的微笑,笑得像是个傻子,他还是笑着……
“嘭——”
……
一声枪响,墙角的荷官的身体又一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到了。
……
硝烟从枪口上缓缓腾出,飘散在对峙着二人的中央。
“你他妈的告诉我。”约翰再一次吼道。
鲜红的血液从木羽的大腿上流出,来之前他穿着一件完整的没有任何花俏装饰的牛仔裤,可是现在倒是因为约翰在他腿上开的孔而显得有些时髦。
“好疼……”木羽还是笑着,还是那么和煦的笑容,还是让人看不透,看不清……他吃痛叫喊了一声,可这声叫喊就仿佛是故意喊出来一般,就像是打趣别人一般……还是带着些轻松悠闲……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配上汩汩而出的鲜血倒显得有些惨淡。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约翰冲着木羽吼道,可当他再次看到眼前的青年那无所畏惧、悠闲自得的表情,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乏力感。
约翰依旧揪着木羽的衣领,迟迟不肯放手,他微微低下了头,深呼吸了一下,而后再一次看向眼前的青年。
“冷静了?”木羽的嘴角缓缓挑起。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约翰咽了一口口水,他的喉咙有些干涩,淡淡地说道。
“你的一生……”
“我的一生?”约翰抬起了头,看向了木羽的脸,他轻轻地松开了抓着木羽衣领的手,有些愤怒,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高的男人。
“你让这些人出去。”木羽用整个房间的人都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约翰看向了身旁的士兵,而后又看了看门的方向,那些大兵一个又一个地出去,直到最后一个士兵想要把门带出去的时候,木羽方才喊道:
“喂,把这个爱哭鬼拉出去。”
这时,所有的人才注意到了躲在墙角啜泣的青年荷官。最后的那个大兵皱了皱眉,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那个侍者面前,把他扯了出去……
“快说吧……威斯尔德……”约翰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如此着般带着恳求语气地和眼前的男子说话。
“琳达去你们民主派的聚会了……”木羽按住流出鲜血的伤口,继续说道,“你如果还想见到她的话,就在聚会开始三十分钟后再前往会场。”
约翰担心琳达的安危,全然不管木羽的死活,转身径直向门的方向走去,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木羽的喊声:
“我死了,她不会原谅你的。”
……
约翰在摸到门把手的一刹那停了下来,他的心里早就明白了,为了琳达,他愿意放弃一切,即便是背离民主派,即便是背离民主派之后的追杀。
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反正不脱离也是一堆的追杀……”
他又一次转过身去,向着木羽走去……
“不要以为我痛觉不灵敏就用力按我的伤口……”
“我他妈的管你呢……”
“处理伤口不用这么用力……”
……
……
门外的士兵神情严肃地等待着,他们一个个正立着在门外等待,只有那个男侍者腿脚发软,倚靠在一面墙壁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还未从刚刚发生的一切反应过来。
一个士兵走了过来,那个士兵似乎是这一众军人中军衔较高的,他的服装和周围其他士兵的服装有些不同。
士官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戏谑地笑了笑,而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包好的纸币,丢在那位年轻的侍者的面前,淡淡地说道:
“最好不要有什么风声……否则……”那名士官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去。
侍者慌忙地抓住那把钱,而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爬到了走廊的拐角,他直起身来,慢悠悠地走了,似乎谁都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还有袖子里的匕首,以及……
白色的手套下覆盖住的猩红的印记……
那是九头的怪物……
……
……
(三十分钟前)
空无一物的房间,只有紧闭的铁门的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灯光,琳达倚靠在墙角,呆呆地看着那扇厚重的铁门。
“失败了呢……”她仰起了头,“对不起,哥哥……”
……
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脸,只是隐隐地感觉得到那道柔美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威斯尔德……”
“对不起……”
她的声音趋于沙哑,似乎带着一点哭腔……
突然间走廊的灯熄灭了……这间房间彻彻底底地陷入了黑暗。
她稍稍适应了黑暗,似乎勉强可以看到那扇厚重的铁门。
“滴。”
一声短促的声音在这间禁闭室里回荡。
“滴。”
这种声音让她想起医院里的仪器,以及和约翰·布莱恩一起度过的时光。不过,他们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约翰……”她似乎看到什么……
黑暗之中,琳达上衣的某一个纽扣逐渐发出一种微弱的亮光,就如萤火一般……
“找到你了。”黑暗之中传来了淡淡的女声,那是一道很甜腻的声音,声音从琳达的附近传来,但铁门并没有打开,显然莉莉薇是通过能力进来的。
“莉莉薇,你怎么在这?”琳达苦笑几声,淡淡地说道。
“我是来传个话的,威斯尔德托我来的。”
“传话?不必了,我没有脸面对他了。”琳达转过身去,背对着莉莉薇。
“他说如果你还想见到约翰的话,就在两天之后俄克拉荷马州的宴会开始一小时后去大门等他……”
“你说什么?”黑暗之中,看不清琳达的神色,但是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急促。
“你不是不听吗?”传来了莉莉薇的疑问声音,傻子都听得出来,莉莉薇在戏弄琳达。
“别废话,那威斯尔德呢?”
“他说他没事。”莉莉薇的声音回荡在禁闭室里。
“但是……”琳达仿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我们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