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长官，我真的没做什么。”
“给我进去。”一名军官抓着那个名叫比利·埃文的男子，往一间病房那甩了进去。
“长官。”比利一脚被踹进了那间他熟悉不已的病房，他重重地捶了一下被锁紧的房门，“可恶。”
“你好……”他的身后缓缓传来了一道柔软的女声，“或许说……对不起……”
声音的主人缓缓地低下了头，她似乎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比利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子，淡淡地说道：“为什么要道歉……”他微微低下了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可是还是如此问道。
“我……我和约翰·布莱恩有些关系……”比利可以听到那道柔软的女声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半坐在病床上的她微微地下了头，合上了那本捧在手里的书。
“不用道歉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比利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医疗仪器的声音缓缓回荡在这间略显狭小的房间。
“那个……”
“那个……”
突然间两人同时发出了声音，而后又一次同时低下了头。
“琳达·亨特是吗?”
“是……是的。”
“其实不关你的事情，约翰先生其实是我的导师……”
“导师？”琳达轻轻地抬起了头，带着几分怀疑地看向了比利。
“是的，如果这些事情没有发生的话，我研读临床医学的硕士学位时应该就是他任教。”他有些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继续说道，“所以你不必自责……”
“这样吗……”琳达的神色也逐渐黯淡了下来，她的语气里透着一道纯粹的感伤……
“我也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因为当时在联系你的家属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联系人列表……也姑且算是和约翰先生见过面。”
“你认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琳达看向了低着头的比利。
“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比利淡淡地笑了笑，而后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现在认为和他遇见真的算是很倒霉了。”
“对不起……”琳达再一次低下了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地抬起头来把手摆了摆，“其实我觉得他……”
他像是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永远失去了恋人的琳达，可似乎想不到什么，只能再一次低下了头——
“好吧，我承认就是那个意思……”
那句话轻轻地扎进了琳达心里的某处，她的心底像是隐隐有一种代替恋人不平和争辩的怒气，可面对眼前的男子，她似乎不好说什么，只能吞下一些想要喊出来的话，把头再低下几分……
惨败的病房里只有一阵又一阵仪器叫唤的声音，有节奏的“滴滴”声传进了陷入沉默的两人耳中，知道男子的声音打破了这股沉默……
“对不起，我说的话太过自私了……”比利的声音缓缓传来，“明明你的心里会比我更难受的……”
“不……你说的……”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那个依旧低着头坐在一张椅子上的男子，“是……是事实……”
她似乎咽下了某种莫名酸楚，可是这股酸楚的后面，又隐隐有着一丝她也未能察觉的甘甜……
仿佛咬在舌尖的疼痛终于融化在了一团血水中，仿佛沉积已久的委屈终于散开一般。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打湿了雪白色的绷带……
“啊……”比利低着头偶然抬了起来，看见了躺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你别哭啊……”
他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哭泣着的琳达，“我……我刚刚说错了什么话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没哭……”琳达想要举起手臂抹去眼泪，可是触碰到自己的脸部的只有那缠着绷带的手。泪珠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地滑下，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口是心非地说话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撒谎是以这种形式。
被包裹成团的左手手臂按在了紧闭的睫毛上，而她本来用来翻书的另一只手，则使劲地按在了其中一只眼睛上，可是泪水就是源源不断地滑落……
这一次她哭得像是个孩子，管不住自己的泪水，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直到一张纸巾以非常粗暴的方式直接赛到了她的眼眶附近……
“对不起。”比利的声音缓缓传来，琳达愣了一下，她似乎有着一种感觉，似乎这道声音的主人就是约翰……
“对不起……”他又抽了一张纸巾，有些慌张地看着他眼前的女孩。
……
……
病床上的雪白被子被润湿了，留下了一小块淡淡地水渍，医用仪器的红光映照在上面……
“抱歉，让你看见了我失态的样子。”
“没关系的……”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继而憨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你哭的样子也挺漂亮的……”
琳达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似乎已经从莫名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似乎又一次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我的意思是……”
他又一次语塞，又一次慌张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女子……
琳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泪痕的脸上留下了释然的笑容，她看着再一次一脸慌张的比利，禁不住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大会说话……”
“不大会说话也不是这么说话的呀……”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大会说话……”
“你……你这算是调戏师母吧？”
“啊？啊！我……我真的不会说话！”
……
她的酒窝缓缓地出现在眼泪曾经滞留过的地方。这一次，她很干脆地把玩笑话说出了口，不带有任何负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