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调整了一下步枪的肩带，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铁血入侵的迹象，但是他们两个出门买菜的时候依旧会随身携带标准的步兵武器。
就像用执行任务为借口顺便买点东西的巡逻队似的上街买些东西，至少有一半的巡逻队集中在商业区，而另外一半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后勤官和司务长成为了军营里最吃香的职业，因为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后勤无法提供的东西带进兵营，而他们手中也有兵营外那些倒爷想要的东西。
比如军用小口径穿甲弹就是其中一种，而且像手榴弹和一次性火箭筒这种消耗性无编制武器也是黑市上的抢手货。
带有铁血标志的人形残骸也是那些二道贩子想要搞到手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收藏家面前就显得价值不菲，而且也是一些不能走上前线的后勤单位想要的抢手货。
这种战场破烂可是战场上的各位向家人和朋友炫耀“战绩”的最佳证明，而且往往比勋章更有说服力。
“我想吃马迭尔冰棍了。”时雨看着路边已经停业的冷饮店小声说道，战争已经影响到了居民的日常生活，现在看起来嘈杂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这里的居住者，平民大多数都是外地来的贩子和外包公司的雇员。
更多的是穿着制服的轻步兵或者挂着战术胸挂（注释1）的PMC，少有的几个看起来像是平民的却是格里芬的战术人形。
“正宗的马迭尔冰棍只有在中央大街才能买到吧？”
“我说，中士，”时雨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比他高了一头的叶琳娜，“我有时都在怀疑你是不是联邦安全局的探员了。”
“我也从没有说过我是啊？”叶琳娜也停下脚步，往街边的商店靠了靠。
“有的时候真话和假话掺在一起更让人难以捉摸，中士，”时雨顿了顿，“不要暴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这点无论是黑帮还是间谍都适用。”
“是这样吗？那你在试探我吗？”
“那倒不是，只是真的想吃雪糕了，”时雨看着橱窗里装饰精美的餐牌，接着说道，“谈判中对手的薄弱点往往会出现在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上，如果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就可以反手咬对方一口了，当然指挥作战也可以以此类推。”
“所以你就这样试探我喽？”
“要是试探我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时雨看着从头顶飞过的黑鹰直升机，大声说道，突然响起的直升机的轰鸣声几乎盖住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螺旋桨叶掀起的风压掀起了地面上的灰尘，无情又冰冷地拍在地上人的脸上。他们甚至能够看到直升机上速滑下来的几个人形。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挂着冲锋枪的人形速滑的速度最快，一个看起来体型较小的战术人形像是树懒一样抱着另一个战术人形，两个人形在抱在一起，下落速度慢的估计舱门机枪手气得都想把绳子割断。
“任何零碎的信息都有可能成为制胜的工具，有破绽的不一定是当事人本身，也有可能是祂身边的人，或者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习惯。”
“这样吗？”
“是这样的，个人觉得自己领悟出来的能力远比学校里学到的好用的多。”时雨揉了揉眼睛，扬尘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但是还是耐心地解释着。
带着防风护目镜的叶琳娜就完全感受不到灰尘带来的干扰，但是直升机带来的风压依旧涨的人有些难受。
“你数学还不错嘛，尤其是在心算能力上。”叶琳娜如此评价道，在买东西的时候快速而有准确地计算出商品的价格。
“仅限于加减乘除，因为炮兵开火也是要计算弹道的。”
“根号十七的答案是多少？”
“根号不是花纹吗？”
“这个答案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你没上过学吗？”
“体育生不需要太好的成绩，而且我也是学小语种的，要求也不高。”时雨说着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指了指一边的烧烤摊,“你吃铁板鱿鱼吗？我请客。”
随着部队的进驻，一些城管都管不过来的小商贩也从附近的地方赶过来，生意意料之中的不错。
当然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现在的部队更像拿着枪的公司雇员，他们拿着工资执行合同上的任务，只是这种任务通常都是些高危的工作。
“好啊。”叶琳娜果断的答应道，关于吃饭的事情她一般不会拒绝，只是一张皮夹子中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看，现在你不就注意到了吗？不过不要表现得太在意哦，”时雨看着目光紧盯着钱包的叶琳娜，晃了晃手中的皮夹子，食指放在唇边，俏皮地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否则会死的哦。”
“额，只是一张照片不至于吧？”
“克里斯汀很喜欢你，但是李根真的想要杀了你哦。”时雨微笑着偏了偏头，叶琳娜从来没有见过时雨眯着眼睛的样子，但是战场直觉却告诉她，现在的准尉很危险。
“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雨那家伙会对你有好感，还说了那么多东西。”“时雨”眯起了眼睛，接着说着不明所以的事情。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这边。
“我不是很懂，长官，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叶琳娜后退了一步，看着突变的时雨，有些不知所措。
“嘛，不过克里斯汀和时雨还是蛮喜欢你的，当然时雨是不知道我的，祝我好梦。”“时雨”说完，低下突然了头，就像一个木桩一样站住不动了。
“长官？”叶琳娜试着戳了戳时雨，但是时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长官！”叶琳娜丢下了手中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用力晃着时雨的双肩，时雨的小脑袋遵守着惯性定律不停地摇摆着，但是眼睛中却失去了高光。
“放~开~我！”时雨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不安地看向了眼前的中士，“内个，嘶~好痛。”
时雨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按住了自己的头，小声说道，“没关系，只是最近没睡好。”
“可你这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啊！”中士看着捂着头靠在墙上的时雨，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即使宽大的纶芳头盔的遮挡着面部，微微渗出的汗珠还是把他有些过长的刘海黏在了额头上，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瞳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注释2）
“你有美沙酮（注释3）吗？算了，”时雨突然问道，看上去像是突然缓过来了一样，转向了烧烤摊，向着摊位上的大叔喊道，“老板来两份铁板鱿鱼。”
“长官，你这样真的没事吗？”叶琳娜还是不太放心，这个突变简直可以吓到一些胆小的家伙。
“是啊，小姑娘，你先休息一下吧？”大叔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时雨，时雨双手接过抱在手中，轻轻抿了一口。
“医生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症状，我自己也不清楚，有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偏头痛的情况。”时雨耸了耸肩，“虽然不常见，应该是吗啡依赖症又发作了，大概吧。”
“吗啡依赖症？”虽然那个不确定的语气，但是叶琳娜还是重复了一句。
“要是你总是在战场上受伤，估计你也会得，这在战场上很常见。”时雨看着大叔熟练地把鱿鱼和洋葱放在铁板上，阵阵香气伴着刺啦刺啦的响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问道，“见过李根或者克里斯汀了吗？”
“他们那是谁？”
“没见过就好。”时雨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似的放松地靠在了墙上。
叶琳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撒谎，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站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不是时雨，令人熟悉又让人感到陌生。
（注释1：战术胸挂，类似于战术背心，通常没有防弹插板，常见有56式冲锋枪弹药袋）
（注释2：虽然不想剧透，但是吗啡依赖症的戒断症状中比较重要的一条就是瞳孔散大，吗啡成瘾者在戒断后会出现诸如流泪、出汗、瞳孔散大、心跳加快、肌肉疼痛、惊恐不安等症状）
（注释3：一种戒毒药品，通常用于阿片类药物依赖症的脱毒药品，也是一种良好的镇静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