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弹的响声意味着又有什么东西触发了非杀伤性诡雷。
“我们的射击死角来人了。”时雨偏了偏头，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这次的爆破点是在左边的街道上，他们如果想要用直射火力攻击到那个位置，就不得不将身子探出去，或者走到掩体外面去。在巷战中的射击死角决不在少数，沉重的坦克也难以攻击到位于高楼顶部的机枪或者导弹阵地。
咚！
一团白烟从侧面飘了过来，这是土质炸药的一种缺点，烟尘过大而且也会产生大量有毒的氮氧化物。
轰！
与之前不同，沉闷的爆炸后又是一声清脆的爆鸣声。
“什么殉爆了吗？”时雨的声音隔着防毒面具显得有些沉重，歪着头想从门的角落里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接着又是一声爆响。
轰！
“60迫吗？哪里打过来的？”时雨看着窗外，要是对方连迫击炮这种东西都拿出来可就麻烦了。
刚才那一下应该是一发单发射，应该只是在校订射击诸元，为后续的炮击提供精确坐标。
但是作为曲射炮的迫击炮很难用步兵肉眼寻找其发射阵地。
“洛！能看见观察所吗？”时雨喊着，要是有准备的迫击炮兵一般都有那种指引火炮射击的单位，“发射观察所大概四个人，携带两台左右的步兵电台，要是前进观察所应该是正副无线电话兵。”
“你是白痴吗？现在的电台哪有那么明显的？”洛举起了手中像是一块砖头大小的步兵电台，时雨早就在上面装上了加强信号的天线，发射信号足以支持十几公里远，而且这栋房子上还有时雨布设的信号增强器。
能有这种有效使用距离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是我们走之前可是留下了一台步兵电台总机，而且那玩意的参数也只有38公里，而且还相当重。”时雨大拇指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现在的电台可是通过两个增强器增强外加一个小型天线增幅器才能接收到来着郊区的信号。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四周响起，炮弹带着迫击炮散落点较大的特点，散落在这片区域上，威力不大的爆破榴弹还是落在了建筑上，被震落的白灰稀里哗啦地洒落在两人身上。
不时有弹片和水泥块顺着只剩下窗框的窗户飞进屋子，原本就已经破败不堪装饰也在弹片下打得支离破碎。
冰箱也被飞来的破片击中，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弹片打出的火星点燃，小火苗窜出了冰箱后盖，还是时雨眼疾手快一把把装满土质手雷的塑料袋从火焰上拖了下来，向后退了几步，对着还躲在墙后的洛抱怨道：
“什么嘛，这烂玩意，怎么烧起来了？”
“冷却剂被点燃了吧？现在用异丁烯作冷却剂的不少见啊。”洛倒是不以为然地看着那团火苗，倒是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只是想起了不好的东西。”时雨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根大号爆竹，这种用长约50厘米，直径40毫米的PVC水管制成的简易爆炸物可以塞得下大约半斤炸药，这种炸药的威力在战场上不容小觑，而且针对这种大威力的投掷武器，时雨特地留长了导火索，以防止失手滑落而没有反应时间。
“这有什么不好的？”洛看着时雨走向了房间里面，而时雨却把大号爆竹用胶布贴在了分割几个房间的墙壁上，打火机的橙色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绿色的导火索，干燥的火药在粗糙的尼龙绳里缓慢燃烧着。
和普通爆竹的引信没什么区别，像是夜里的烟花一样往外喷着火星。
但是内部的东西却不是作为速燃药的黑火药，而是货真价实的炸药。
“嘛，军用塑胶炸药（C4）的主要成分是聚异丁烯。”看着燃着的引线慢慢地缩进了那个白色的筒里，然后躲在了墙后。
轰！
“我靠，你干嘛！”洛叫了起来，虽然靠在窗边但还是站了起来，无线电台滑落到一边，外放着的音响响着一个认真的女声。
房间里几乎一瞬间充斥着刺鼻的氮氧化物，白色烟尘弥漫在房间里，别说从房间里面了，就连外面也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与几百米外的那种小打小闹不同，就像原本站在自来水消毒池边那种刺鼻气味的呛人，那现在就像是灌满了液化碳酰氯的炮弹（注释1）在身边爆炸一般令人窒息。
“咳咳咳。”毫无防备的洛被那股烟尘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捂着沾满了灰尘的围脖，使劲咳嗽着，耳朵也因为过大的爆炸声发出了阵阵嗡鸣。
时雨的状态也好不到那里去，单边的降噪耳机给他挡下了一部分冲击，耳机里还不停地响着娜塔莎认真而显得焦急的声音：
“海狸1号呼叫黑狐，海狸1号呼叫黑狐，收到请回答！”
“海狸1号呼叫黑狐，海狸1号呼叫黑狐，收到请回答！”
“没时间玩无线电静默了准尉，至少有一个排的铁血战术人形开始靠进你的防区了，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非正规单位。”
“死了没！回话啊！”
······
时雨并没有回复任何东西，而是摸索着走到了洛身边，一把拉起了还躺在地上发呆的佣兵，就往房间里面拖，一整包装着简易爆炸装置的塑料袋也随手扔进了大开的冰箱门里。
还未发作的火苗在烟尘中只能看得见一丝橙色光芒，房间里的能见度几乎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走！二等兵！带好你的东西！”时雨在洛地耳边喊道，提着火箭筒就往刚才爆破的地方跑去，洛也只是机械地抓住了时雨的肩带，趔趔趄趄地跟着他往房间深处走去。
每向内走一步，眼睛就会疼一些，只能闭上眼睛凭感觉和时雨的引导小步快走着。
“歌剧正来到高潮前的低沉呢。”时雨勾了勾嘴角，一只手在手机上胡乱按着，沾满灰尘的手机屏幕上根本看不见写了什么，但是忠实的机械键盘依旧识别出了时雨的动作。
挤过炸药开出的狭小的洞口，时雨擦了擦手机屏幕和自己的防毒面具宽大的塑料面罩，手机的蓝光屏幕的群发界面的文本里只显示出了四个汉字。
“上帝在看。”
（注释1：碳酰氯，光气的学名，可用于消毒，是空气密度的三倍半（左右），杀伤力远大于氯气。一战时曾被作为化学武器来使用，通常使用方法是液化后灌入炮弹，使用方法几乎等同于炮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