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长官，你用了多少炸药？”洛刚钻过用炸药破出的狗洞，丢进火堆里的炸药引发的爆炸又像是地震一样，冲击波带着建筑废料穿过这个半人高的小洞砸在他们身上。
“我不知道，我只是扔了一两斤炸药吧？”时雨敲了敲头盔，可爱地歪了歪头，拖过了沉重的发射管。
正常的一颗手榴弹的装药才不过五六十克。
“麻麻的，这震感，真他喵的酸爽。”洛使劲敲着自己的头盔，竭力想把脑袋里那种好似水流过耳朵一般的不适感排出去，但是在炸药的冲击波之下能否保持战斗力都存在问题，这种轻微脑震荡和暂时性听力损伤在战场上都不算什么大事。
“这样就像是殉爆了似的，我们已经‘死’了。”时雨在洛的耳边轻吼道，“注意隐蔽，了解吗？”
“大概就是躲起来吧？，知道了。”洛说着揉了揉头，他们不知道还需要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地方支持多久，只有两个人来说真的是势单力薄了点。
即使有一定数量的爆炸装置，但是就对方人数来说还是显得有些无力，时雨能做到的也只是尽他所能的给对方添乱。
“检查弹药，洛。”时雨看着窗外，用手擦掉了防毒面具上的灰尘，戳了戳身边的洛，坐了下来。
“我都他喵的没开枪，检查个屁！”洛倒是一脸无所谓地靠在了窗户边，偷偷探出头瞥向窗外，接连不断地爆炸和巨大的烟尘阻滞了铁血的进攻。
无线电台就像是收音机一样，不停地播报着呼叫着，时雨从身侧的附件包里拿出了两根细长的管子，一个外表是红色的，另一个却是蓝色的。
“这是什么玩意？美味棒吗？（注释1）”洛不以为然地问着，他向来是看不上信号弹这种东西，而那种东西在现在战争中已经非常少见，而且指引方向的工具已经被有色烟雾弹或者激光测距仪代替。
信号弹一度被视为三流民用安保公司才会用的廉价指示工具。
“蓝色的是空投信标，红色的是炮击信标，看在上帝或者核弹他老母的份上，别给老子弄混了。”时雨说着，把这两根一次性信号弹塞到了洛空出的弹匣包里。
“给我干嘛？”洛没有反抗，只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时雨。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被炮兵引导员保存着，也是一般步兵是无法接触到的珍贵玩意。通常情况会被普通步兵当成普通一次性信号弹来用的东西。
“要是我不在了，你说不定还需要靠这玩意过活呢，拉掉环往地上一插就行。”时雨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附件包，和洛相同，他也保留了一支炮击信标和一支空投信标，这种带有发信装置的信号弹上头也只配发了四支。
“那还真是感人呢。”洛耸了耸肩，支起了望远镜，之前的潜望镜还没有来得及回收就 被炸药炸毁，现在只能用望远镜所代替。
一个钢铁障碍物还堆在马路中间，红色的油漆在灰暗的水泥地上显得尤为扎眼。
“要试试吗？”时雨举起了火箭筒，指了指细长的火箭弹，“爆破榴弹的手感与穿甲弹可不太一样。”
“行啊，疯子。”洛接过了沉重的火箭筒，扛在了肩上，白光瞄具里的距离标尺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但是这种火箭筒的质感却没什么变化，掂了掂，反问道，“我说，除了重量没什么区别吧？”
“当然有区别啦，一个用于破坏只会屠杀的铁盒子，一个是专门用来屠杀活人，怎么可能相同呢？”时雨反问道，这种心理压力他也不想再进行一次。
时雨对于坦克这种东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配属了四辆T-80-U和八辆BTR-80的一个空降兵营直接摧毁了时雨当时所在的运输队。
时雨一贯的带弹风格也是一种火力不足恐惧症的集中体现，在时雨“明明可以炸的中，为什么要打得准？”的战术原则中也深有体现，现在时雨装备的弹药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爆炸性弹药或是空心装药的穿甲弹。
“我不清楚你到底讨厌什么，长官，我一直都不理解你，”洛看着抱着自动步枪半跪在地上的时雨，不安地问道，“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战斗。”
“等你想明白了，你也会疯掉的，只有疯子才会理解疯子。”时雨笑着，纤细的手指转动着已经拔下的火箭弹保险拉环，“我只为我的父国战斗，即使她现在不存在，我讨厌坦克和狙击手，讨厌一切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是这样。”
“你有喜欢的人吗？”洛就这么靠在作为掩体的矮柜边，坐了下来，突然问道。
虽然时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惊讶，但是还是沉默了一会，接着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解释道：
“曾经有，现在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不知道，因为我分不清你们到底是不是‘我’，我分不清你们是‘我’的个体还是独立个体，虽然很违反常识，但是有的时候我的确不能分辨，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几个‘我’。”
时雨摇了摇头，把拉环套在了大拇指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发黄的香烟，抽出了一支夹在手指间，然后伸出了烟盒，“抽烟吗？”
“抽！”洛说着接过了烟盒，纸质的烟盒中也只剩下寥寥四支香烟，基本上所有从前线下来的家伙都戒不掉这种可以说是合法毒品的东西。
但是抽出香烟的时候，洛显然愣了一下。
没有过滤嘴而且比常见的香烟显然短了一截，发黄的卷烟纸的质感也十分粗糙。
“你放心，不是大麻烟，【杜鲁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这一包也不过是放了一百多年而已。”时雨拉下了防毒面具，自己先点起了香烟，煤油的气味和劣质烟草的气味掺杂在一起，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自己也很讨厌**、大麻还有‘三角函数’之类的东西，吗啡也是不得已才用的止疼药。”
“毒品我能理解，但是‘三角函数’是什么玩意？”
“你看‘Cos’‘Sin’之类的听起来不就像是古柯碱制品（注释2）吗？”时雨笑着吐出了一大口烟气，叼着香烟看着洛，“而且数学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东西。”
“行吧，我们什么时候去干她们一炮？”洛也点上了一支，自然而然地把烟盒卡在头盔上，看着冷静地蹲在地上叼着烟的时雨。
“等你把烟抽完，不急着去送死。”时雨深吸了一口，把剩下的大半截香烟在地上碾灭，然后塞到了头盔绑带下，然后又拿出了手机，像是随意似的按动着键盘。
接连不断的爆炸在街道上响起。
硝酸铵-甘油炸药产生的氮氧化物和氨气刺鼻气味与劣质香烟的呛人气味混合在一起，还有打火机淡淡的煤油味都让人感到不适。
“说得好像我们会死似的。”洛缓缓地吸着烟，靠在柜子上，一点也不担心交错着推进的铁血部队。
几乎已经麻木了，几十个小时都是这样。
逃跑、还击、休息，仿佛让这个过程进行得稍微缓慢一点也不是不行。
“难道不会吗？”时雨反问道，扣上了防毒面具。
“那我希望不是今天。”洛说着，吐出了含在嘴里的白烟。
窗外又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枪声。
（注释1：一种（通常为）日本产的廉价零食，某种意义上来说台湾（地区）生产的能量棒（不是压缩饼干）也是美味棒的一种）
（注释2：特指可。卡。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