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故事

作者:桜月下的回忆 更新时间:2020/1/15 0:02:42 字数:2442

「哟,这次要来试试的是你这个小鬼么。」

「……」

还是一如既往的酒气,无论多少次我都还不太适应这个环境,更适应不了里面的这些人,尤其是面前这个一身酒气还衣衫不整的大叔,真是不知道该让人回答什么好。

不过今天和平常有所区别……酒馆里面没有平日的喧闹,只有一个衣着不整的大叔,这种印象的转变真的让我有些适应不过来,当然酒精的气味也是一个原因。

就正如枫她说的,面前这个大叔,的确非常的“一目了然”,和一般人并不一样,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特别的浓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场或者什么外貌,只是他身上的酒气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醉酒,就连过去我见过最能喝的酒徒都没有这样的味道……

『光是闻上一口就快要窒息了……这人喝了多少酒啊。』

这种味道……很难以用文字来形容,非要说的话,在闻到的那一瞬间,鼻腔就被酒精麻痹了,完全闻不到其他的味道,就是这样。

「所以呢,你也是想要酒?」

「嗯。」

「小孩子怎么能喝,嗝,酒呢。」

……

因为鼻子已经彻底浸入酒精当中了,我现在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谢天谢地,不过虽然我感觉这种酒似乎不太一般,虽然没有魔力,但是却可以给人一种特别的平和感。

「并不是我要喝,我是来代……」

「不要说你代谁取酒,既然想要酒,而且耐得住这种程度的酒气,看来小鬼你不是一般人,嗝。」

「……」

并不是说我酒量就怎么样……之所以能保持清醒,还是一样依靠的这份寄宿着神明灵魂的身体,神明的力量足以让我抵抗所有的精神干涉,无论是醉酒还是幻觉,都不会奏效。

「所以,开始吧。」

「……开始什么?」

「嗯……来找上我居然不知道我的规矩么?」

「我只是被委托来取酒而已,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早就该猜到的,这种的情况不用一些比较难的考验的话,是不可能拿到他的东西的……这种设定还真是老套,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提出什么让我去猎杀魔兽之类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但我现在身边没有爱丽丝和缇娅。

「给我讲你的故事吧,无论什么故事都可以。」

「啊……」

和我预计的……完全不一样,“讲自己的故事”……他是这样说的,我也是这样听到的,但是一瞬间我还没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给我讲一个故事,无论是你的还是别人的,无论是有趣的还是无聊的,只要你愿意讲,我都会给你一壶酒。」

「……」

「所以,开始吧。」

我不知道我多久没有说过自己的故事了,也许是现在从未说过,也许是从我握起长剑开始就从未说过了……我当然可以对他说谎,随便编造一个杂乱粗劣的故事,然后拿到他的酒回去带给枫。

可能大多数人都这样想吧,面对一个陌生人讲述一个编造的故事就可以获得一壶酒,何乐而不为呢。但是我在这一刻却选择了……

「嘛,也许是一个有点疯狂的故事,我开始说了。」

他没有回应我,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听着我的话,杂乱蓬松的头发盖住了他的双眼,看不到他的表情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我这才注意到,他宽松的长袍有些像是极东那里僧侣的服饰……但是破损的有些严重了,修补痕迹倒是有不少。

「这是曾经,某个少年的故事……」

闭上双眼,静静的聆听风声……那曾经是我……应该说他更恰当吧,他最喜欢的一件事。感受皮肤在沉默之中与草叶接触,身体被大地承接的感觉,可以说很难用什么去形容,非要说的话,对,那一定是吟游诗人口中的诗歌,虽然并没有见过吟游诗人。

烧灼感漫过脸颊,干热的风拂过裂开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怎么觉得疼。

少年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压倒的草簇,同时视野中也出现了……自己血迹斑斑的手臂,可能是因为农活做的比较多,这种程度的伤……还没有让他的双手脱力。

远处是大火当中的农场,动物嘶叫的声音、烧焦皮毛的气味、难闻的……腥味,无论是哪一种信息,都进入不了少年的头脑中,少年只是漠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无能为力。

为什么……我们总会有一种自己是主人公的错觉呢,也许我们只是在恶魔编排的戏剧中,被迫舞动的木偶,至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恶魔是不会在乎的。

憎恶、仇恨、悲伤、恐惧……无数的情感汇聚于头脑之中,少年沉默着站了起来,依旧看向远处的农场,面颊上沾染了太多灰烬导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这……混蛋,竟敢!」

在草丛中,慢慢爬起来了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或者是军官,不过在这场战争当中无论他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嘶哑的声音,已经预示了他的结局。

「咳咳……额啊!」

大幅度的剧烈运动,让他咳出了一些红色的液体,伤痕累累的身体也因为这最后一搏而脱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盔甲碰撞,发出尖锐的金属声。

少年转过了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身穿暗红色盔甲的敌人……好像这盔甲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也许是血液粘上了黑色的烟灰,不过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必要了,因为马上就会结束了。

地上的士兵拼尽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但是厚重的护甲在这种时候反而成了累赘,光是这样挣扎着让自己站起来,恐怕对他来说已经是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拖着自己被利刃刺伤的左腿,少年走到了一把染着红色的长剑前,用双手最后的力量把这把剑从地面中拔了出来,但是因为剑太过于沉重,或者是因为少年本就没什么力气,所以在长剑破土而出的时候,惯性导致少年抱着剑倒在了地上。

痛苦就如同遗忘了一般,即便锐利的锋刃刺破了皮肤,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在地面上匍匐了一段距离之后,少年重新站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办法像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轻松地挥舞这柄会掠夺生命的钢铁,只能拖着它缓缓靠向仍然在地面上挣扎的士兵。

「不!不,快住手……咳咳,你不能……」

他刚才充满怨恨的双瞳,在看到少年手中的钢铁后,开始转变为恐惧,又或者……怨恨从未有过消散,依然潜藏在深处。但是过度的重伤,导致他越说话越会咳嗽,以至于最后虚弱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厌恶的声音……传过双耳,士兵最后伸出手想要制止,但他却没能做到,那双手又落回了地上。少年又一次露出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双手紧握的长剑,看着被长剑刺穿的尸体。

复仇,或许是一颗甘甜的果实,但你在吃到它之前,你已经失去了一切……痛苦仿佛洪水,冲垮了身体用于保护自己的亢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瞬之间仿佛被再次裂开一样,就连双手也瞬间脱力。

松开了长剑,身体失重一样的向后倾倒,重重的摔在了草原的土地之上,漠然的看着……点亮着繁星的天空,点点的火星从四周升上星空,同样是……灼热干燥的风,炙烤着尚未愈合的伤口。

「喂,少年,还有意识么,医生!」

「快,搜索周围有没有剩下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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