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明明是全连成讲话队形,人人聆听长官训话点名中。
但视线前方却有几个人,身姿摇来晃去的随意摆动没有在乖乖立正站好。
我发现到那几人鬼鬼祟祟的弯下身,随后突然快速地挥动自己的手,用手去拨动我前面那几位同梯弟兄的手臂然后再来责怪他们的手掌没贴紧大腿,立正姿势不确实!
我们知道那是老兵在玩新兵的常用手法所以大家也都有些心理准备!
不过我应该是下士吧~~!
怎会有几个上兵也跑过来拨开我的手呢?
菜鸟们没人敢有怨言。
事实上这环境也由不得我们出口声。
只能赶紧用力立正站好,手掌死劲的贴紧裤管任人摆佈发落玩弄着。
我守规矩站着听训,整个连其他大多人也是很安分守己的听长官训话。
...为何就那几个人能自由的晃动,不断来回穿梭于队伍中玩弄新进弟兄们呢?
而我又干嘛一定要守规矩...
为何我得让自己乖乖立正站好呢?
究竟是甚么原因框固住了我?
明明身处在相同的场地之中,这几个上兵们又为什么没有被同样的理由给框固住...
那一刻我确定了一件事。
我脚下所站立的这个地界,没有法治,是人治!
有个东西凌驾于法理框架之上,有人驱动它、驾驭着它、辗过人心。
有人正在用那东西在辗我!
拜此之赐我这下士的官阶不算数,下部队后当兵要由二兵当起...
我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因为...
这是有人在旁帮我确认之后的结果并不是我自己胡乱作出的结论。
我的手已接连的被拨开了好几次,凑巧我隔壁身旁站的人是此战车营营部连的营士官长,营士官长眼睁睁任由事态发展,不但不阻止这种军中的霸凌行为还和那些上兵们有说有笑的...一同在嬉戏...
他们躲在灯光落下的人群隙缝中,无视军纪,各个心中无纲纪。
微微的嘻笑声存在于这隻纪律严明的军阵之中嘲弄着遵守军纪的其他人等...
他们心中真正在玩的不是新兵。
他们是在展现自己拥有无视军纪的实力,在享受军队放纵给他们的权力,此些头畜生们乐于把国家的力量挥舞在别人头上使力!
我们新进弟兄是他们用来找乐子的玩具。
那当口...每位新进弟兄们心裡都不好过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挨过去...
在这些上兵们的笑声之中...他们取自我身上的...我的受难。
甚至也仅是他们连边都瞧不上眼的...小娱乐...
对呀!
是这样的一回事...
这些上兵们在玩我!
此时我脑中冒出了恨意,就一个念头,我要这些人"死"。
随即!
一个字,明确的由心底被推高在了我喉咙内。
"杀"
可是这时候我的双眼和脑袋突然晕眩,产生了强烈刺痛。
彷彿有人使尽全力拿着针刺入我双眼,用一阵剧烈闪痛制止住了我的杀意。
我的"杀"字在剧痛下止步于喉头上。
接着...
字顺着喉咙往肚子内滚下去了。
非常没骨气...连该生气的时候都丧失了勇气,这地方很是可怕!
小小的连集合场不到半个篮球场大却让人内心觉得好恐惧。
还好身心虽害怕但不寂寞,也不孤单,因为我的前后都有同伴在。他们跟我一样心也在颤抖我们这几隻菜鸟至少还有彼此可以互相依靠,我们是同梯的"麻吉"。
恶意缭绕四周尚有着这股微弱的暖意不灭...
菜鸟们靠着体认到恐惧,本能的清楚知道了一件事。
"站在这军阵之中,每个人都避无可避"
现在一脚踏入这装甲旅的我们与所有当兵服役的阿兵哥们一样,既然两脚已踏进了营区就要想办法平安的走过这一年。
虽然这当口危机意识全面袭来,惊得我们挺着身绷着脸人人寒毛竖立警戒心四起。
但...此时此刻!
我们的双脚就正站在这个避无可避的大框架内,心好想逃,脚却怎样都不能跑!
服兵役是国民的义务。
既不能逃兵也无法闪兵的我们。
只能挺着腰杆子将自己勇敢的立在这连集合上,被国家逼着去当起真男人!
那代表穿上军装的我们已无法再像校园中的小男孩那样,不知世间险恶只懂得躲在父母的保护伞下。
我们都晓得现在开始,得要捏着LP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管我们心裏愿不愿意,即刻开始不得不让自己放出胆量大步迈向战场,在未来一年内的义务役役期裏设法安然冲破苦难努力去当个"能活下来的"真男人!
可是...我们所料未及的是...
敌人不在本能寺!
敌人不在北方,不在北方佬的南下侵略中,我们唯一的敌人就在身旁!
我们的战场在身旁!
厄运连结,下部队后居然从今夜起。
我们这些死菜鸟们首次的苦难考验竟很快的...立即的...遇敌了。
在长官点完名,部队稍息解散后...
营部连,一整连的学长们个个面露血光恶意。
...朝着我们杀过来了。
× × ×
我们这几位新进弟兄的运气很不好,下部队的第一晚就遇上了夜教。
以至于晚点名夜教完后的营舍裏,官兵寝室的地板上正趴着几条惨不忍睹的人影。
『没权贵背景可闪兵,无高官老爸能罩着。』
『市井小民老百姓的儿子们,我们要提起求生勇气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两句微弱却坚定的语气,漂浮于灯光幽暗的官兵寝室内。
这话很提神。
它轻轻地落下来盖在几具像是尸体的活人身上...
一整晚在营部连被学长们给操练玩翻后,我们几隻小菜鸟人人正处于疲惫虚脱的朦胧意识下。
我忘了是谁大声喊出那段话,那话扶起我们仅存的低落心境提昇了大家的勇气。
没错!
我们确实很需要提起求生勇气来撑起那一夜的自己!
开合跳、俯卧撑、仰卧起坐、刺枪术、匍匐前进、还有夜间射击打靶...
这些在装甲兵学校受训时每天顶多只会短暂做个一两项的体能战技训练,我们于那晚的夜教训练裏很彻底的玩到了全餐。
我这条命差点被玩死了,这就是实战部队吗?
我记得在入伍前夕,我姊姊告诉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