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监狱的午饭
阴暗的阳光透过微微有些铁锈的栏杆,从五米高的小窗洞中钻了进来,给狱中的黑暗增添了一分黯淡的气息。
因为是在监狱之中,生存条件理所当然的维持在一个死与不死之间,所以自然而然的,像钟表这样的贵重物品是不可能挂在墙上的。而且,对于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囚犯而言,与其一分一秒的等待脖颈的分离,还不如盲目无知,浑浑噩噩的迎接死亡的降临······
毕竟,这人间实在太过美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未知与神秘,即使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探索完其万一。因此,没有人不想活着,不想再尝一口儿时母亲煮的一碗甜甜的南瓜羹,不想再吸一口毫无滋味的空气,哪怕夹杂了父亲抽的烟味。
于是,想活着,想活下去,想好好的活着,想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哪怕······仅仅只是在死亡线上挣扎那么零点几秒,人都想活着,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原因,仅仅只是在服从潜意识里,生命的求生本能。
很无趣吧?
无论被冠以怎样的名义,人的临死挣扎都离不开最低等的动物本能,即使自诩高贵的人类穷尽脑汁,想来美化这一行径,比如说“为了国家尚未完成的伟大事业,我不能死”,“我的女儿才6个月,我不能让她失去父亲”,“啊,我还有那么多钱没花光,那么多老婆没‘娶’完,我不甘心”······什么的。
是不是和被狮子咬断喉咙的鹿一样,死前还惦记着自己心爱的母鹿,刚到手的头鹿称号,以及没杀光的其他公鹿······
是不是一模一样?一样的低俗,一样的丑陋,一样的令人恶心······
但是,不知为什么,莫名的让人有些期待呢!
很想知道,如果那公鹿突然没死,重新回到鹿群,那它会干些什么事呢?在经历了死亡的威胁后,它应该知道生命是多么的脆弱,是多么的短暂,又是多么的值得它去珍惜!
所以,它会干什么呢?
我想,GOD也曾好奇过这个问题吧,不然他也不会故意无视蛇的存在,任由它去诱惑亚当与夏娃,让他们吃下Malus asiatica(智慧果),好让他们拥有人性,能够自己思考。GOD再略施小计,让他们承担了罪罚,却又在最后一刻贬其下凡,让其重生。
请问?
GOD明明是万能与全知的,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放弃”自己的造物呢?为什么又在其背负了原罪之后,允许其世世代代无意义的洗刷呢?为什么?
······
《圣经》与《福音书》中并没有给出答案,历任神之代行者也并没有解答。
那么,换个角度理解,他们不答,不正意味着我们可以答吗。
所以,“他”说:“之所以不想死,是因为没活够,而之所以没活够,是因为没有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在没做完想做的事前,老子绝对不会死!就算是上帝来了,也要乖乖让路,不然就让他看看,人类,在欲望面前,究竟是多么的可怕!来啊,GOD来啊!只要你敢给我一个机会,我就敢挑战你的权威!我要让你明白,人,是一种绝对不能肆意玩弄的生物!”
对此,GOD仅仅一笑,“可以,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你所谓的,那种生物,究竟可以在我的‘花园’中,产生怎样的影响呢?呵呵,好期待呀,虽然我已经知道结果就是了,但仔细享受过程,这也是一种乐趣······”
不可探知的房间中,几位黑影闪现。
“那么,行动开始,任务目标——截获V先生!”
“明白。”*5
“还有,从现在开始,只准说大唐话!”
“明白。”*5
带着狂信徒般的热情,领头的青年人率先戴上了漆黑的面具,显现出魔鬼的面庞。
“为了男性同胞们,决战开始!”
于是,死神的镰刀一点一点的泛起了血色。
灵魂开始被收割。
黑暗开始蔓延开。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但是,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这与我们的小说主角(伪),毫无关联,因为他正在与生命本身进行抗争。
饿!
饿!
饿!
是的,没有任何生命不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本身,从远古时代开始,食物的重要价值便与权力息息相关。试问,秦国的耕战政策如没有实行,嬴政恐怕只能继续当一个私生子,并六国和他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汉高祖,当小混混时各种不务正业,风气不好,但依旧谋士蚁聚,猛将如云,楚霸王的手下士兵一个一个投奔,不就是靠的萧何舞的一手好锄头吗?
所以,在食物面前,挨饿的一方永远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注定要被宰割。
傲立在破烂的草席边,一个长得一般,顶着一头难看的褐色鸟巢发型的大唐面貌的少年,眯着本来就不大还沾着恶心的眼屎的黑眸,一脸决绝的看着尘埃在光线中慢慢飘荡,其神情之专注,犹如在旷野中的基督,认真的的反思人性的种种。
良久,也许是这个哲学的最终问题是在太过艰难,使他一时间难以作答,所以,他选择了暂时回避,以防一不小心就解答出百分之九十九。
但是,哎!那剩下的百分之一还是留给后代人吧!
考虑完毕之后,少年重新转过身来,以一种为万世开太平的决心,字正腔圆的对等待在牢门前的女子说:“我要咸的粽子,谢谢。”
“······”
女子以一种崇(鄙)拜(视)的眼神,甜(不)美(屑)道:“只有炸鱼和薯条,别的没有!”
说着,将一盘早已凉透的炸鱼和快风干了的薯条,抛在了破铁桌上。
“那,那个,能不能换一个?”
看着那条死了的鱼眼睁睁的立在油渣中,赵凡的胃部一阵抽搐。
一阵风过,那鱼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在感受自然地洗礼,那眼球好像在来回晃动,晃呀晃,猛地,它眨了一眼,死死盯着面色发白的赵凡,好像在说:“来呀,吃我呀,你个@#¥%!”
“啥,谁管你?爱吃吃不吃滚!一个马上就被砍头的叛国奴有什么权利要求食物,要不是看在丽娜公主的份上,你以为饿你三天的话是假的?切,死男人!”
女子带着浓厚的鄙夷神色,朝着那恐怖的鱼头吐了一口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去好好享受克扣犯人死刑餐费,所换来的美味烤鸡与香醇的巧克力了。不然,让那些令人作呕的男人来玷污这些美味可是要让她难过一整天的。
于是,就在女子享受着佳肴的同时,赵凡,这位饿了三天,或者说两天带十一个小时的十七岁少年,正双腿大颤,满眼金星,神情恍惚,意识模糊的思索一个问题,没错,在还有三个小时就要被砍头的现在,他究竟要不要进食呢?
是带着尊严,以及空空的肚子赴死,还是舍弃尊严,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呢?
顺带一提,那炸鱼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吓人了,仔细一闻,啊,地沟油的美味!而且上面还有芝麻汁!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算了,不重要。
因为缺乏食物而没有丝毫力气的身体,此刻开始充满活力。
本来倒在地上的自己,此刻重新站起,向着梦想前进。
眼神开始迷离,记忆开始错乱。
“是,是的,我我最爱吃炸鱼了,要,浇上芝麻汁,对,芝麻汁······”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宛如丧尸一般,失去了理智的赵凡,迈向了食物。
终于,就像潘多拉打开魔盒一般,赵凡,碰到了那鱼。
油腻的黑色脂质涂满了鱼身,那明显没有剥鳞的肉身此刻还带有一股呛人的糊味,以及一种不知名的臭味,似乎是鱼的排泄物。唯一可以赞叹的便是那剔透的芝麻酱了,黄中带绿,绿中泛黄,真是别有一种滋味。
“我,开开,开动了。”
干枯而又泛黄的嘴唇张开,黑黄的牙齿接近了鱼,慢慢的,慢慢的,上槽牙靠近了酱汁,好,好,开咬!
“小凡,本公主来视监来啦,我带了粽子哦!”
刹那间,失去的理智在粽子的美味呼唤下重新苏醒,当时赵凡就一个机灵,连忙将恶心的炸鱼甩了出去。
“咚!”
那鱼径直的飞扑向了一脸茫然的公主。
“······”
带着一脸微笑,拥有着一头美丽金发的公主脸上,多了一条一脸满足的炸鱼。
“先死还是先吃鱼呢?”
动人的碧眸中,一抹鲜红的杀意呼之欲出。
“天奏,进行曲!”
“雅蠛蝶!”
闪耀的金光充斥了黑暗,给予了人们,那灿烂的光明!
“下地狱去吧!”
光明愈发浓烈,仿佛直摄人心,让人从外到里接受了洗礼,获得了新生。
于是,世界为之一紧,哦不是,世界为之一静!
“你就好好下地狱去反洗自己的错误吧!”
“······是,是······”
带着虚弱与恐惧,赵凡默默的放弃了解释,也放弃了,他面前那暴怒公主,嘴角边的不明液体的说明。
事实证明,动物本能,有时确实可以保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