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好，我是雷云教授，今天由我给同学们来讲一讲现代战争。”
声音沉稳和蔼，完全没有想象中教授的气势。反而像是那种，邻居家的老爷爷的感觉？总之是，完全没办法和军人联想起来的样子。
“所谓现代战争，首先是高度信息化，多兵种间协同作战…”
云城右手支起了下颌，半闭双眼。周围已经有不少同学翻开了学习资料，教室里一片哗哗的翻书声，班导看在眼里，但并未出言制止。
顺带一提，纸质学习资料也是这所国立高级中学所坚持的教学方式之一。虽然绝大多数操作通过便携平板电脑就可以完成，但基于“避免学生失去书写能力”的理由，学校的课本、习题、试卷全部是纸质的。
“啊…真是的，就算用纸也给我用好一点的纸啊…”云城一边抽出昨天下发的试卷，一边小声抱怨着。试卷薄的过分，质感粗糙，并且印刷质量相当糟糕，油墨都扩散开了。选择题中给出的一些选项配图根本就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完全没有辨识度。
“同学们，记住，科学技术是现代战争中的中坚力量，但唯技术论是错误的。以目前的计算机发展水平，战争还远不可能实现真正无人化，战争的主体依然是人。拥有优良的装备不一定能取得胜利，战术战略、战斗人员素质等因素都会决定战局的走向，在这里，人的主观能动性不能被忽略…”
广播中老教授的声音还在持续的播放，“虽然节奏平缓，格外催眠，不过作为刷题的背景音乐貌似也不坏——”
…
视线回转，大洋彼岸的庄严宅邸内。
极高的穹顶上，悬挂着简洁的水晶吊灯，无数棱镜以不同的角度放置在各个位置，它们折射进来的阳光照亮了这里——这是个布置精妙的演讲场所。
大厅内寂静无声。五名隶属于赛克勒家族的面试官坐在一张半弧形的檀木桌边，其貌不扬的黑发少年拘谨地慢慢走过去，其间不停转头打量着这空旷的礼堂。
面试官们倒是没有介意这点，五人都是中年人，其中一个男面试官正忙着翻阅手中的资料，两个女面试官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坐吧。”居中的胡须茂密的壮汉从资料堆里抬起头，平淡的说道。
少年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沓已经十分罕见的纸质文件，双手递给右边第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看起来十分古板的中年女人，她面前的立牌上写着“生理学与医药”。
“请尽可能简洁的自我介绍一下，你和你的研究成果。”
少年双手撑在腿上，目光略微下垂：“我叫伊文，来自中央大陆，简历已经递交给审核部门。从三年前起我开始对‘濒死状态’进行研究，这是论文报告的一部分，请过目。”
“生理学与医药”面试官接过报告开始阅览。
“很有趣的题目，真好奇这些实验资料是从何种渠道获取的。”这样想着，位于正中的主面试官抬起头，看见了少年乌黑的寸发下，倔犟的褐色瞳仁。
一旁满头银发的年长侍者端着托盘为面试官们和少年送上了咖啡。少年注意到，六杯咖啡放在同一个托盘上，为面试者和面试官准备的咖啡看起来并无不同。
面试官们纷纷顺手拿过咖啡摆在面前，少年稍稍顿了一下，端起了最后一杯。
“报告里的资料是从哪里得来的？”居中的主面试官突然发问。
“约三成是从各大权威学术期刊上摘抄整理的，已在文中标明出处，剩下是我自己走访调查和实验的结果”
“我们有可靠的手段来进行查重，希望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并未看向少年，主面试官翘起二郎腿随意的说道。
“对此，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做担保。”少年三指朝天，做了一个虔诚的发誓动作。
随后，“生理学与医药”面试官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眉头紧皱，她开始着重阅读报告中的几页内容，并不时侧过脸，向通讯麦克风低声说着些什么。
声音压的很低，从正面也看不见口型，无从得知这女面试官说了些什么。极其漫长（也可能不那么长，只是少年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的反复翻阅以后，女面试官终于停止了翻阅，然后她在一份文件上盖章，签上名字。主面试官也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签名的时候还在结尾带了个漂亮的笔花。
“你被录取了，你很幸运，拿着这个去普度（Pudre）生命科学院，那里会有人接待你。”主面试官将文件递给少年，头也不抬的说道：“下一个。”
…
今天的普度市格外喧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活跃在所有的大街小巷。头顶上方，半自由式磁悬浮车辆飞速低空掠过；脚底之下，地面的下方传来隐隐的地铁轰鸣声。而步行层只是这个立体夹心三明治城市的其中一层而已，不过在这里行走，的确多少让人的心情舒畅了一些，尽管人流拥挤，至少这里绿化做的还不错，绿色植物可以显著改善人的精神状态。
一位推着简易手推车的老妇人在街边叫卖着当地的特色糕点，这是一种烤制的蛋奶制品，少年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儿。他停在手推车前，买了一个。
“敬伟大的进化日，我的孩子，愿你好运！”老妇人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