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一,你收拾一下等会儿去看望你的母亲。晚点的时候,我带个人给你认识。”中山太郎说完,吩咐下属送儿子出门。
只是一个月一次的惯例,不用收拾什么,反正晚上就会回来,回到这个隐秘的公寓里。
源一就提了一袋水果,还是早晨父亲过来看望他时带来的。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快中午的时候到了本州岛北部的深山里,停在立满鸟居的石阶下面。
他的母亲是山上神社中的巫女。
负责护送的下属目送着少主上山后便开着车离开了。
从山底到神社,这段路要走差不多二十分钟。如果两手空空的话很快就能走完,但他每次都会带吃的给母亲。
踏进神社的大门,母亲背对着他跪坐在神像前面。
“妈妈。”
穿着巫女服的女人欣喜地转头,然后起身小跑过去抱住他。
“我的源一宝贝~咦,好像又长胖了一点嘛,看来那个混蛋没有亏待你,嘻嘻。”柳生里美开心地捏着儿子的脸。
“哼,我认为父亲他只是把我当猪养罢了,平时看得很严,每次出门都有人跟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哎呀呀,你要原谅他,他只是太在意你的安全了,你要知道,你可是他的亲儿子,哪有父母不担心孩子的。”
“我知道你很爱他,你总是为他说话,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把妈妈你带在身边呢,为什么我们三个人要各自住在不同的地方?”
柳生里美笑了笑,说道,“源一,你还小,很多事等你长大一点不用我们解释你自己就懂了,有些事啊,不能看表面。”
源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母亲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条项链和手链。
“手链是给你的五岁生日礼物,这项链呢,是你妹妹的,等会儿下午她来了你亲自送给她吧,算是见面礼,到时候态度记得好一点。”
“妹妹?”源一不解地问道。
“嗯?太郎他没有跟你说过吗?额,怎么说呢,你是我和爸爸的孩子,那个女孩呢是爸爸和友纪子阿姨的孩子。你只要知道,她是你可爱的妹妹就行了,你作为哥哥,要好好守护她,做她的骑士。”
“虽然不是很懂,但既然妈妈这样说了,那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源一真是个乖孩子~”柳生里美温柔地抚摸着源一的头。
“妈妈,那个妹妹,她叫什么名字?”
“远藤慧。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好的,我知道了。”
“源一,昨天妈妈买了许多材料,一起来包饺子吧。”
“嗯!”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神社外的空地上出现两个人。
威严的男人牵着一个胆怯的小女孩。
站在神社门口的源一马上迎了上去,“父亲大人。”然后把目光看向父亲身后的小女孩,小女孩躲在父亲的大腿后面只露出半个头,好奇地看着前面的小哥哥。
源一温柔地笑着,很绅士地伸出手。
父亲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看儿子,把女儿的手交到儿子手中。
“源一,这是你的妹妹,远藤慧。带着小慧到附近走走吧,不要走远了,注意安全。”
“是!父亲大人。”像是接收到长官命令一般,源一认真的样子忽然把妹妹逗得呵呵笑。
“阿慧,我带你去后山看看吧,那里有一棵超级超级大的银杏树哦~而且有时候还能听到树爷爷在自言自语呢~”
“是吗?!快带我去!”
“嗯。”
路上的时候,源一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阿慧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怕忘了。呐,送你的见面礼,希望阿慧不要嫌弃。”源一从口袋里掏出了妈妈给的项链。
她接过项链的一瞬间,七彩的光从项链上的水晶里流露出来,围着她转两圈又回到了水晶里。
“哇,好漂亮呀~比以前妈妈送给我的都好看,谢谢你,源一哥哥!我会每天都戴着的。”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小女孩可爱的笑脸上,然后,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源一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笑嘻嘻的妹妹,下了一个决定,他要守护阿慧的笑容。
牵着妹妹的手,又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了源一说的巨大银杏树那里。
起码要二十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抱住的巨大银杏树,现在正入秋,满地金灿灿的落叶,并不觉得凄凉,反而有种惊艳的美。
这画面让远藤慧看呆了,张着嘴巴久久无法合上。
“阿慧,口水流出来啦!”源一笑道。
“啊——”远藤慧赶紧闭上嘴,用手擦了擦,发现并没有,她气呼呼地说道,“你骗我!”
“嘻嘻,阿慧,我跟你说,在森林里抬头的时候记得不要张开嘴,不然很有可能吃到鸟屎呢。”源一正经地说道。
“是吗?那哥哥你肯定是吃过的。”
“额.......”源一回忆起曾经的经历,突然说不出话。
“哈哈哈哈,看哥哥的样子,真的吃过?怎么样,味道肯定很棒吧~”
“嗯,很棒。阿慧要是想体会的话,再抬头张嘴。”
远藤慧看了一眼附近的天空,没有鸟飞过。
“我就张嘴了,我可不像哥哥那么倒霉!”远藤慧抬起头,嘴巴微微张开。
源一迅速剥开一个棒棒糖,放到了她的嘴里。
“嗯??”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哥哥。
“怎么样,鸟屎好吃吧。”源一晃了晃手中的棒棒糖包装纸,上面印着鸟类便便的图案。
“哼,你又逗我。”
“嘻嘻嘻。”源一开心地笑着。有妹妹真好。
“吵死了,小屁孩们!”银杏树像是刚睡醒一样,语气中有些怒气。
“对不起对不起!”阿慧吓得赶紧道歉。
“阿慧别怕,银杏树爷爷很善良的。”源一说道。
“要是平时我就让你们留下来陪我说话了,可惜今天有大雨,你们快回家吧,两个小妖精。”银杏树遗憾道。
源一看了一眼天空,果然已经暗下来了。
“阿慧我们回去吃饺子吧。”
“嗯!”
或许是快要回去了,开始梦到过去的事。可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源一忽然从驾驶室醒来,渔船还在正常的航道上继续航行着,不必担心。
窗外一片漆黑,海上下起了暴雨。
就像五岁那年的那天下午一样。
回去的路上,突然就下起了暴雨。
源一背着妹妹往神社跑,却不小心滑倒跌进一只老狸猫的陷阱里。
那只老妖怪兴奋的样子把远藤慧吓哭了,源一虽然很害怕,但还是颤抖着身体挡在妹妹前面不停地安慰她。
后来,关于怎么逃离的,源一的记忆模糊了,只是雨幕中,视线尽头大树下老妖怪脖子似乎被咬断了,鲜血喷涌,身体不停抽搐,没一会儿就断气了。而妹妹瘦小的双腿上好几条刺眼的血痕,隐约能看到骨头,她趴在不远处望着他哭。
他因为身体的疼痛和巨大的悲伤,昏迷了过去。
那天以后,他大病了一场,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住院期间父亲来看望他,父亲说,妹妹已经不能走路了。因为那天,遇到坏人的恐惧使妹妹本来就不稳定的血统力量被激发,她变成了巨狼形态与狸猫妖怪战斗,伤到了腿。
源一说,想见一见阿慧。
父亲摇摇头,“友纪子她哭了很久,她说不希望在日本看到你。”
“这样啊.......”
“我决定等你出院后就把你送到家族一个隐秘的小岛生活,到时候让坂田照顾你。”
“都听父亲大人的安排。”
后来,父亲再也没有来见过他,即使是他出院去远方小岛的那天也没有出现。父亲也没有让他与母亲告别,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很多事,忽然就发生了,忽然就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轨迹。
源一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个缝隙,冰凉又带有腥味的海风夹杂着雨水灌了进来,他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
阿慧,这些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