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的时候,柳生世良转过头,“我们从这边走过去吧,再近一点我怕被某些眼线看到。”
源一理解地点点头。毕竟飞机外壳上柳生家的图案还是很显眼的。
找了个偏僻公园,停好直升机,两人快速地穿梭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
越靠近远藤家的宅邸,打斗声就越大,源一也变得担心起来,虽然对那个不负责的男人没什么深厚感情,但始终是他亲生父亲。除此之外,他更担心阿慧,怕她在这场势力争端中不能得到保护。
“什么人!”前面巷子尽头忽然出现一队巡逻的黑衣人。
柳生世良远远地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源一看了一眼舅舅,柳生世良示意他站在身后。
黑衣人警惕着,慢慢走近,将两人包围起来。
“前面有国际恐怖分子正在和自卫队战,你们是没有看到警视厅贴的疏散公告吗?”
“那种东西。”柳生世良话锋一转,“在下没见过!”
这话说完的瞬间,他已经从手中甩出了几张符咒,每一张都准确无误地贴在了黑衣人的脑门上,在他们惊愕来不及撕扯下的时候,柳生世良猛地握紧了拳头。
砰!砰!砰!
连续好几声爆炸过后,源一赶紧捂住了嘴免得把晚饭吐出来。
“舅舅你.......”中山源一欲言又止。
前面的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你是不是想说我残忍?源一,你体内可是流着一半妖怪的血,你却连人类还是妖怪都分不清?你父亲的老祖先可是古代著名的大妖,你这么弱,着实让我感到意外。”
“额。”源一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闭上嘴,默默跟着。被当今日本最强的阴阳师说弱,他还真的无力反驳什么。关于这位舅舅的事迹,源一多少还是知道的,从坂田叔叔那里。
据说柳生世良出生的时候,天空中本来乌云密布,但瞬间就晴朗了,还出现了彩虹。柳生世良灵力极为强大,五岁那年和家人去京都旅游时发现八坂神社上空黑气环绕,便独自一人加固了八坂神社的古代封印,按照历史惯例,八坂神社的封印要集结五十位大阴阳师的力量才行,但却被一个小孩子独自完成了,当时的柳生世良甚至说以后都不用加固封印了,因为他擅自改了封印的格局,只要日本不沉,封印就不会散,此言此举震惊了阴阳师界和各方妖怪势力。由此引发巨浪冲击各个家族,很多黑暗势力派人来暗杀,打算让这个天才夭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时逐渐没落的阴阳师家族都因为看到未来的希望,莫名变得团结起来,各自派出了家族中的精英,对柳生世良24小时不间断的保护,经历重重困难和惨烈牺牲,终于让这个天才平安长大了。柳生世良二十二岁那年,为了使世界重新重视日本的阴阳师势力,直接释放了多个古老神社封印的有数千年寿命的邪恶大妖,并当场诛杀,再度震惊世界。从那之后,柳生家便领导着日本的阴阳师家族逐步繁荣起来。
所以,对于柳生世良的姐姐柳生里美和一个妖怪在一起,生下一个半妖中山源一,这是非常大的耻辱事件,并不能说明两方势力可以和谐相处,毕竟历史仇恨是无法化解的。爱情和家族世仇,永远都没办法相提并论。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后前面豁然开朗起来,宽阔的运河对面,就是远藤家的宅邸了,一座巨大的庄园。
源一从未来过这里,这里的地址他只从坂田叔叔那里听说过,看过手机里的照片。
“就是前面了,很久以前我去拜访过一次。”柳生世良淡淡地说道。
“诶?!”
“当然不是去大开杀戒。只是普普通通的拜访,我当时很好奇,中山太郎这混蛋为什么要入赘到那个家族里。见到远藤友纪子后,我发现她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平易近人的微笑,大大方方的迎接客人,端茶,倒水。除了家族的光辉,她甚至比不上我姐姐的贤良。走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我们作为旁观者,并没有资格说什么。”
“舅舅你这是原谅他们了?”
“不,怎么可能原谅呢。我可怜的姐姐,可是成了很多家族的笑柄,什么样的流言我都听过,想必你不希望我复述一遍吧。”
“那你怎么......”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还是赶紧去给你父亲收尸吧。我已经听不到打斗声了。”柳生世良催促道。
源一转头看向河对面,某栋楼冲天而起的火焰,黑烟滚滚,他心中一紧,赶紧跳了过去。
“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记得发信号,我就在附近转转。”柳生世良的声音隐约从后面传来。
“是。”源一翻过围墙,进入了庄园中。
虽然没有亲自来过,但凭借当初坂田叔叔描述的内容,源一还是轻松找到了前往正厅的路。
一路上满地的尸体,血腥味弥漫。
没有看到来袭击的人,不知道是敌人数量少还是来晚了一步,源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推开紧闭的正厅大门,中山源一见到了那个一直以来都对他很严肃的男人。
中山太郎跪坐在血泊中,膝盖上枕着一位美妇人,远藤友纪子。她浑身都是血迹,双目紧闭,原本抓着中山太郎袖子的手也滑落了,彻底没了生机。而中山太郎,背后插满了箭矢,箭头从前胸露出,黑色的血液缓慢滴落着,和地上的血融在了一起。
中山太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是竭尽全力地看了一眼,终于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你来了啊,源一......”
“父亲大人!”源一忽然哽咽了,难受地说不出话。从小一直讨厌的男人,一言不合就把自己送到千里之外海岛的男人。十多年后再见面时,这个男人竟然就要死了。
不行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母亲!她还没有想起你的事呢!以后她想起你时你却不在了,我要怎么解释?!你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那个男人努力挤出笑脸,尽管布满血渍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源一,爸爸这些年对不起你,还有你母亲。”
“混蛋,你不要再说话了,我马上叫医生过来!”源一赶紧拿出手机,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愤怒地甩下手机,打算把父亲扛起来,但被中山太郎制止了。
“咳咳!”又是一大口乌黑的毒血,中山太郎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似乎也快到了极限。
“源一,阿慧她......阿慧在地下室......以后.......以后就拜托你保护她了......”
源一还想说什么时,发现父亲已经断气了。
四周的火焰越来越大,源一将两人的尸体搬到外面空地后,马上去了地下室。
但地下室的门已经被人暴力打开了,里面一片狼藉。
“阿慧!阿慧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
他又快速搜寻了附近好几栋楼,所有的地下室都看了一遍,没有妹妹的痕迹。
正一筹莫展时,他感觉到后面有人袭来,猛地甩出袖中的小刀。
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用两指夹住了飞刀,扔到地上。
“中山源一,中山太郎的私生子,对吧。”黑衣人说道。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妹妹在我们手上。别把你的手往后移,我知道你想用雷牙杀我,但你要是杀了我,一辈子别想见到你妹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源一暗暗心惊,这人竟然知道他从海外带回了雷牙。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才是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交易,一场交易罢了。”
中山源一握紧了拳头,怒道,“你们杀我父亲,还有脸谈交易?!”
黑衣人笑了笑,“小伙子,你可能搞错了一点。虽然我出现在这里,但并不代表这里的人是我杀的火是我放的。今晚来这里的,可不止一方势力。而你妹妹,也只是我碰巧在河边发现的。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我保证把那个可爱的姑娘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那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源一妥协道。保护好妹妹,这是父亲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为此,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呐。”黑衣人扔了一张纸在源一脚边。“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潜伏在这个人身边,取得他的信任,从他那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缺什么直接告诉我,我会给你提供的。”黑衣人又扔出一部手机,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
那人转过头,“还有疑问?”
“你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父亲吗?”
“哟,你连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就打算获取报酬?呵呵~算了,为了让你安心为我工作,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是德川家。不用怀疑我是不是借刀杀人,这种事,你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或许,你可以问你那个阴阳师之首的舅舅,他肯定知道。”
源一捡起手机和那张纸放进口袋,望着父亲和友纪子阿姨的尸体,沉默了很久。
“没想到还真是收尸啊。”柳生世良毫无感情的声音出现在中山源一的身后。
“舅舅,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讨厌的人,他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呢,如你所言,他可是姐姐最爱的人啊,虽然我当初也挺想杀他的。”柳生世良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灵魂都被打碎了,即使是我,也没有能力复活他们。”
.......
第二天,中山源一为父亲和友纪子阿姨举行了葬礼。
参加的人仅有几个罢了,因为并没有公开。
柳生里美盯着那人的相框,又看了看源一,“源一,这个男人是谁啊?为什么我们要悄悄参加他的葬礼?”
源一尽量平静地说道,“妈妈,他叫中山太郎。”
“中山太郎?!不就是我手机里那个人的名字吗!中山太郎,中山太郎.......源一,我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好难受啊!为什么.......”